眼见众人都争相要随他去伏牛山,赴那“单刀会”,曹操心中安慰:可见兄弟们都是真心,愿意同吾生死与共!
面上却是呵呵笑道:“你等且不要争竞,他所以邀为兄的去,便是意欲观吾胆色耳,你等众兄弟若都去,这座伏牛山也教你们掀翻了,如何见得为兄胆色?”
众人听了齐声大笑,杜壆大声道:“李怀那厮,心肠直似鸡儿般短窄,干脆掀了伏牛山教他服气。”
曹操笑罢,将众人看一遭道:“这样吧,便让贯忠同我去,伱众人只紧紧守住营寨,待我归来。”
卢俊义听了急躁道:“你虽然是哥哥,这一遭也不能只听你的。他那里虎狼重重,一个小许,又没有三头六臂,真有个长短,如何如何保得住哥哥平安,小弟若不同走一遭,如何能够放心?”
曹操安抚道:“你是我义结金兰的兄弟,便等若我自家身体一般,我不在寨中,三万人马,有个闪失岂不坏了大事,你不得替我守住?”
卢俊义一想也是,我老卢的确也很重要也,便退一步道:“若是如此,哥哥且带杜壆同去,兄弟多少也得放心。”
他此话一出,杜壆顿时大喜,跳起身大叫道:“不愧是河北玉麒麟!端的有眼识得真好汉,杜某放句话在此处:这趟我同武大哥同去,除非杜某身化肉泥,不然任谁也动不得大哥一根汗毛。”
一旁孙安却是大怒,喝道:“卢兄,杜壆兄弟去得,我孙安去不得?难道在你心中,姓孙的这身本事,竟是弱似他姓杜的?”
杜壆笑吟吟道:“孙兄却莫要这般说,我想卢兄家里五代经商,说话自然极为宛转,你又何必偏要揭他实底,岂不辜负了卢兄好意?便是小弟也不由羞涩。你的武艺我也见过的,嗯嗯——就算和我一般,好了吧?”
孙安愈发怒道:“这般说来,你这厮也自以为胜得过我?罢罢罢,我也不同你说大话,外面比斗一回,赢得那个便随哥哥去。”
竺敬接口道:“孙安哥哥这个法子倒公平,既然如此,小弟这口斧头倒也不甘寂寞。”
孙安焦躁起来:“你又多什么事,你的武艺或可和杜壆比较,但孙某既然出头,你若要争,不免须多练几年也。”
杜壆冷笑道:“这般说来,孙兄竟是吃定了小弟也,哼哼,小弟若不陪你练上一练,你也不得甘心。”
他三个吵得热闹,‘汉水龙王’闻人世崇,带着两个副将胡敬、胡显,一直在旁边听他众人说话,未出一声,此时却忍不住起来,对曹操施一礼,朗声道:“武兄,我兄弟三个来投,未曾展露手段,本来不敢争先,可既然要比武竞技,胜出那个陪武兄赴宴,请恕小弟不才,倒也要参与一番。孙兄、竺兄两个手段我虽不知,杜壆这厮,我自认不输他。”
杜壆听了怒极反笑:“呵呵呵,闻人,我往昔便常常听人说你在背后议论于我,本来只道是婆子嘴传些闲言碎语,如今看来却是果有其事!呵呵,若是比试凫水,你拿大我倒认了,陆上比武你也敢说这等大话?老爷这条蛇矛,便先领教你的方天画戟!”
他四个一时争竞起来,都互相扯拽着衣服,要去外面比试,曹操又好气又好笑,又不由担心。
他对武将心思谙知极深:大家平常虽然亲兄热弟讲义气,水里火里为彼此死都无妨,但武人毕竟是武人,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除非舍命打一场,不然谁肯轻服人?
不由想起前世时,为贺铜雀台造成,他叫众将比箭夺锦袍,这还不是直接比武呢,曹休、文聘、曹洪、张郃、夏侯渊、徐晃次第争先,各自逞耀,最后徐晃以百步穿杨射法胜出一筹,许褚却吃醋,径自来夺,气得徐晃用弓劈面就抽,被许褚扯住弓,拖下马厮打,锦袍扯得粉碎,一个睁眉怒目、一个咬牙切齿,若不是曹操急忙喝止,怕不是要打死一个才得罢休——武将们争先之心,其烈性可见。
想到此节,忙将桌儿一拍,喝道:“咄!中军大帐,你等当是菜市场不成?屠龙手,铁肝胆、赛张飞、汉水龙王,好大名头,如何跟孩儿般厮闹?”
他平时嘻嘻哈哈似乎无甚威严,这一翻脸,那帐篷中温度便似凭空降了十余度,卢俊义、孙安这些老兄弟尚不必说,杜壆、闻人世崇却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此刻却都不由打个寒噤,顿时闭住了嘴不敢多说一字,心地暗自惊奇——罢了,这个武兄,个头也不高,长得也不狰狞,如何一发起火,我竟这般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