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俊三人逃出大营,出城门不远,就有一直等在那里萧音沐的心腹接应,护送他们顺利回营。回到军营,命人将慕容钧严密关押,张之俊将沈映菡交给手下,便急急前往萧音沐的营帐。萧音沐早已接到他们逃出来的消息,一直在帐中等候。看见他进来,便赶紧跪下行礼,又准备了洗漱用品,让他洗去脸上易容之物。“在西昭军营朕被皇后发现易容,便谎称是你,奉命营救她,你在她面前万事小心,尽量不要被她发现端倪。”夜清梵洗干净脸,又匆匆忙忙换了衣服,仔细向他交代,“待会儿出去,你只当刚与她一起从西昭大营逃回来,切不可漏了马脚。”“您为皇后做了这么多,为何不让她知晓?”萧音沐不解的望着夜清梵,亲自服侍他穿好衣服,跟在他身后一边往外走,一边疑惑的问。“做这些是朕的事,不需要她知道。”夜清梵淡淡回答,平复了呼吸,才快步往前面安排沈映菡住的大帐。沈映菡由士兵领着到大帐前,那些人便退下,她独自一人进去,军营中没有侍女,里面一应物品准备齐全,却空空无人。坐在椅子上,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无法想象数次经历生死,她竟然真的逃回来了,坐在自己的国土上。这些日子一直活在提心掉胆中,处处谨慎小心,连她自己都快忘记那个活泼明艳的自己是怎样的。正在发呆,夜清梵与萧音沐一同进来,她抬头下意识的望向萧音沐,眉心不自觉的蹙了蹙,方才还危在旦夕的虚弱样子,为何一转眼竟又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皇后。”夜清梵注视着她的目光闪过一抹无奈,缓缓走过去,淡然出声。“臣妾给皇上请安。”沈映菡这才回过神,慌忙俯身行礼。“免礼。”夜清梵亲自扶她起来,低头望着她,嘴角噙笑道:“皇后可好?”“臣妾一切安好,谢皇上关心。”沈映菡低声回答,忍不住抬头望着他身后的萧音沐道:“萧将军为救臣妾,受了不少苦。”夜清梵回身望着萧音沐,后者想了想,赶紧跪下恭敬道:“救娘娘是微臣的本分,这些日子重病也不过是令敌人放松警惕的手段,让娘娘担心,是微臣的不是。”夜清梵含笑点头,果然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亲信,这份默契着实令他欣慰。在西昭大营,他身体虽然不适,但决计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诚如萧音沐所言,至少有一半是故意装的,目的便是让太子和慕容钧放松警惕,以为他快病死,从而一个放松对他的监视看管,一个妄自行动前来诛杀他,给他机会挟持人质逃走。“此次营救皇后,萧爱卿功不可没,朕必重赏。”夜清梵扶起萧音沐,淡淡开口,又挥挥手道:“萧爱卿连日辛苦,回去休息吧。”萧音沐领命,行了礼,却又忍不住抬头看向一无所知的沈映菡,正面看清楚她的脸时,不禁大吃一惊,一时间竟忘了说话,连礼节也忘了,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良久。夜清梵知道他为何如此失礼,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咳几声提醒。萧音沐回过神,神色复杂的又看了两眼沈映菡,转身离去。大帐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夜清梵走过去,抬手抚摸她凌乱的长发,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落在她憔悴的娇颜上,温声问:“累吗?”沈映菡本想躲开他的手,却想起他不远千里赶来边疆,不惜派手下大将孤身入敌营,只为了能救她,心中一暖,便软软道:“还好,萧将军比臣妾辛苦。”夜清梵手指一顿,苦笑一下,收回手点点头,转身在椅子上坐下道:“坐。”沈映菡在他对面坐下,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抬头望着他问:“你怎么样,毒解了没,身体吃得消吗?”夜清梵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点头道:“毒早已解了,身体还好。”沈映菡仔细打量他脸色,担忧的蹙眉,不由分说搭住他的手腕,认真的替他把脉,脸色也渐渐的凝重起来,把完脉不解的问:“皇上这些日子动用真气了?”“前两日有事用过。”夜清梵神色淡然的回答,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皇后配的药丸也未带,故而身子差了些,朕还撑得住,皇后不必担忧。”沈映菡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叹口气,他也太不爱惜自己,居然如此糟践身体,医者父母心,看见自己的病人不爱惜身体,如同看见孩子胡闹一样,又气又急的说:“你一个皇帝,奴才下人一大堆,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糟践自己?”“皇后何必如此激动?”夜清梵回眸淡淡的望着她,漠然反问,冷峻的黑眸,看不出丝毫情绪,掩着唇咳了几声,才沉声道:“皇后私自出宫,不慎被俘,给我乾清国造成多少麻烦,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沈映菡震惊的抬眸,万万想不到才回来,他居然就来兴师问罪!不可抑止的苦笑几声,沈映菡站起来后退几步,她太看得起自己,以为他是看重她的,原来在他心里,从来只有乾清国,只有他心中的帝王大业,若她不是皇后,也许他连看都懒的看一眼,更枉论来救她!“臣妾不知天高地厚,令皇上费心,是臣妾的罪过,甘愿受罚。”沈映菡跪下,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只是声音却是淡漠无情的。夜清梵垂眸,冷静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脑中不断闪现,西昭军营中,与她朝夕相处的点滴。不过两月余,却仿佛过了一生一世那么久。宫中的三年时光,竟都白白虚度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仅仅为了一个女人,去浴血厮杀。只是,在她眼中,那一切,都是她与另一个人的过去,他不过是不相干的外人。“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要随朕回宫,继续做皇后,还是从此隐姓埋名,再不踏进洛城半步?”夜清梵沉默了良久,盯着她低沉开口。她还是低着头沉默,似是在思考权衡,而他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底,竟隐隐的升起几许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