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正听的一头雾水,就见那客栈小厮双手抱拳向追风行了一礼,侧身让开道“且先进来再说。”追风点头,与方白牵着马进了小院。小厮关上院门,又对追风道“追风统领来迟了一步,少主已经带着张总管先行离开了,就连青玄老人也因放心不下停风谷也在今日傍晚出城了。”方白本就因为胳膊疼痛难忍,一张小脸几乎都快皱到了一起,现今听到莫良宵不在的消息,顿时觉得心底一片抽痛,不知为何,她好像觉得自己和这个人想要再重逢恐怕就要难上加难了。追风看上去也有些着急,在院中走了两步又看向方白道“这可如何是好,少主怎的就不能等等我们?再加上张总管身上还带着重伤……”方白问那小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少主一早便走了,您现在要追恐怕也来不及。”方白忧心忡忡,转而对追风道“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我们也回去。”“好!”追风应了下来,嘱咐小厮将马拴在马棚喂足草料,这才引着方白向客栈的小楼里行去。方白回头看一眼那小厮,问道“他……是揽月楼的人?”追风点头“揽月楼的势力在江湖上错综复杂无孔不入,否则又怎么堪当第一杀手情报组的声明?”“这么说来,揽月楼也没全部覆灭……”追风道“楼主,您想什么呢,蘅坞派再如何厉害,高手却不多,咱这厢回去就好好商量商量,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让那蘅坞派断子绝孙永远除名,那都不是少主的风格!”这就是江湖,躲不开的刀光剑影,避不掉的血流成河。“刚刚你们进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追风一愣,复又了然“哦,楼主是说那两斤牛肉的事?这是楼中密语,简单好记,让他知道要来的是两个人,你是个陌生人。”方白看了追风一眼,“楼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让我置身事外,未免太不仗义。”“这可是少主的吩咐,少主巴不得楼主和揽月楼没什么关系呢。”莫良宵这是在变相的保护她方白,可她方白不需要他的保护,她不是那弱不禁风养在花房的花朵,她天生护短,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任何伤害。二人进了楼中,客栈已经打烊,一楼吃饭的桌椅都收拾干净了,只有柜台后的小二点着一盏油灯打瞌睡。方白与追风刚上了二楼客房,就见一黑衣少年站在廊下,一双金色的眸子映着二楼的烛光,莹润晶亮的看着她。“小姐姐……”方白一愣,好像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快步向前几步,脚下木制的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千骑?你,你怎么在这?”方千骑一把扶了她的双肩,低头看她受伤的胳膊,紧了眉心“小姐姐,你可好些了?”方白将脑袋摇的飞快,刚要开口问什么,就听追风喜道“嘿,原来是方少侠,少主前些日子还念叨您,没能跟您这个小舅子一起回塞北去,他还挺失望的呢。”方千骑冷哼一声道“谁是他小舅子?他哪里配的上我小姐姐?”方白真是哭笑不得,只觉得一听到这话,心中的疲惫也全部消退,竟连胳膊也不那么疼了,然而她向来心细如发,莫良宵前脚刚走,千骑就出现了,想不疑惑都难。“千骑,你不是回塞北了吗,怎么还在中原?”方千骑道“本是去空玄派处理了些琐事,听说慕容山庄出了变故,这又紧赶慢赶的赶来了,想歇息一晚明日上山的,却不想竟然遇到了小姐姐,那我明日就不用上山了。”方白心底一沉,嘴角虽然扯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但她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因为她知道,方千骑在撒谎,他明显是站在这儿等她的,看到她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我奔波了一天,现今累了。”她这么一说,方千骑就赶忙将她让进房里,拨了炭火为她取暖。方白静静坐在火炉旁,看着追风忙前忙后的吩咐小二炒菜做饭,又见方千骑小心谨慎的为她解下布帛为她换药。因为骑马的时候被冻僵了,所以只觉得麻的厉害,这一上药便发觉疼的厉害。方白扭头不去看伤口,贝齿却死死咬了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叫痛的声音。再次将她的伤口包扎好,房内炉火发出霹剥的声音,二人却相对无言。过了半晌,方千骑才道“小姐姐,揽月楼遭了那样的大难,你还打算回去吗?”方白脸色苍白,却还是挤出一个笑来“我是揽月楼的楼主啊。”“揽月楼若是覆灭,你便不用当什么劳什子楼主了吧?!”方白一怔,面前这个少年年纪轻轻,浑身却带着一股杀伐之气,他这般粉雕玉琢一样的容颜很难让人与杀戮联系到一起,然而他这个弟弟的隐忍和狠心,她方白不可能不知道。“揽月楼不会覆灭,我不会让其覆灭,就算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揽月楼也是存在的。”方千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哆嗦着唇瓣,半晌才忍了怒气道“小姐姐你什么意思?!揽月楼竟然比不得我吗?比不得我们塞北吗!”方白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疲惫了,还是方千骑真的生气了,只觉得他那话听在耳中颇有质问的意味“为什么要比,你会在,我将来也会回塞北,但揽月楼也会在,不能比。”少年抿着薄唇,一双金眸死死盯着方白的脸,见她神色恹恹就没来由的怒火中烧,小姐姐向来如此,什么都入不得眼,什么都不重视,也不当回事,好像自己所说的话在她眼中就如一个孩子的气话一样。然而面前这人是他最在意的人,他又如何舍得真的惹怒她。半晌之后,终于松口道“小姐姐先吃东西吧。”方白有些奇怪,联想到千骑出现在慕容山庄争夺盟主之位,到今晚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不禁要大胆的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还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