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寻见她并未把玉佩系在腰上,神色里略过一抹暗淡,他走到窗边,抬头望着那轮清澈皎洁的明月,澄清的夜空将那远去的回忆又慢慢地拉了回来,他徐徐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对他们的故事一无所知。但我知道,我娘一定很爱师伯,要不她也不会一直居住在这偏僻的后山。这二十年来,她对我爹不闻不问,即便我爹站在她面前,她也视而不见,不肯开口跟他说一句话。她每日都在屋里写字画画,偶尔会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喜欢桃花,每年三月,她都会将桃花晒干,留着泡茶,或是做些点心香料。她卧病不起的时候,嘴里会一直念着天虞山,念着师伯。她说,待她死后,将她的骨灰带回天虞山,但是我爹不肯,他把我娘的骨灰藏了起来,他说,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我娘与师伯在一起。”
“你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那么卑鄙。他不但害了自己,害了你娘,他还害了我爹,也害了我娘。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见我爹笑过,他很多时候都绷着一张脸,脾气也越来越怪,他从来不去给我
娘上香,连我娘的坟头在哪他都不知道。我知道他不爱我娘,甚至是没有娶过我娘,可能,我只是他酒后乱性不小心种下的,所以,他会疼我,却不会爱上我娘。”她觉得自己的眼眶越来越热,桌上的烛火在她眼中微微颤抖着,再慢慢变得模糊,待她眼前一片清明时,两行眼泪已止不住地滑到了下颌。
段之寻听出她声音的异样,却不敢回头看她,只轻声说:“雪儿,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不可闻,轻到缥缈而悠远。
晨曦雪将眼泪擦干,走到他身旁停下,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干净,连广寒宫里的桂花树都依稀可见。
她扭头看向段之寻,一张与世无争,清雅脱俗,但总带着忧伤的侧脸,她说:“其实,你的品行并不像你爹,反倒更像我爹,如果,我有个哥哥,该是长你这样了,只可惜,你是段鼎宏的儿子。段鼎宏这王八蛋也不知道哪来的狗屎运,既然有个像我爹的儿子。”不论何时何地,她都毫不掩饰自己对段鼎宏的厌恶,甚至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话里的不妥。
“不管他是恶是善,都是我爹,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改变,也是我不能回避的。师伯虽好,但是如今我更感激我爹是我爹。”
晨曦雪觉得段鼎宏一定是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了,要不怎么会有个如此孝顺,对他不离不弃的儿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了朱楠那诡异的笑容,于是她决定向段之寻坦白:“对了,我今晚碰到涵王了,还因为一盏花灯和他打了起来,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贪心,一盏花灯,他卖我一万两?他是不是做王爷做穷了,想银子想疯了。”
段之寻笑道:“涵王洁身自好,确实是众多王爷里最穷的一个。”
晨曦雪问:“你和他很熟?”
朱楠点了点头:“生死之交。”
“那你有没有出卖我?”
“他从未问起。”
“那,如果他问了呢?”
“他若问,我便会如实回答,但也会先保你无事。今后没事,你最好还是不要下山,如果是汉王,那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