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刻,夜幕降临,百鸟归巢。袅袅炊烟在村子上空回旋上升,点点星火给这幽静清冷的村子带来了一丝人气。
晨曦雪用过晚饭,按朱楠的要求去请刘婆婆和豆豆参加今晚的法事。他不明白朱楠为何会要将村里所有的人都聚集起来,尤其是刘婆婆和豆豆这两个令村民避而远之的灾星。
刘婆婆正独自坐在院中,那隆起的背脊,就像一个巨大的包袱压在她的背上,让她的头和胸脯几近帖到地面上。
晨曦雪走过去,在她边上蹲了下去,轻轻喊了声:“婆婆。”
刘婆婆咳了几声,又缓了缓,才问:“不知姑娘找我这老婆子有何事?”
话音刚落,她又剧烈地咳了起来,那起伏不断的咳嗽声,似乎要将她的肺咳出体外。
才几日不见,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连喘息声都变得吃力和粗沉。
晨曦雪见状,急忙伸手在她隆起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助她将卡在喉中的痰排出。
咳了一阵,她终于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年纪大了,离死期不远咯!”
她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阐述一个即将遇见的事实。
晨曦雪又在她背上顺了几下,安慰道:“婆婆何必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只要您好好调理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刘婆婆似乎并不领晨曦雪的情,她侧头用那阴寒的双目看了晨曦雪一眼,冷声道:“姑娘,说吧,找我老婆子有何事?趁着我还没死,有话快说。”
“我想请婆婆今晚去参加一场法事。”晨曦雪开门见山地说。
“法事?”刘婆婆打量着一身道袍的晨曦雪,冷笑道:“没想到姑娘还会做法,不知是招魂还是驱鬼?超度还是通灵?”
晨曦雪望着她那张沟壑丛生的脸颊,回道:“婆婆一去便知。”
刘婆婆低下头,冷声回绝道:“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对做法也不敢兴起,就不去凑这热闹了。”
“婆婆
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豆豆想一想,待你百年归去,难道还忍心看他一个九岁的孩子被众人唾弃?”晨曦雪站了起来,略为激动地劝道,“今晚做法,就是为了还婆婆和豆豆一个清白。哪怕您老人家不介意被人挤兑,也不稀罕与人往来,但豆豆的人生还长,他需要得到应有的尊重。”
“老婆子我从来就不介意别人的看法,至于豆豆,我想……”刘婆婆话才出口,又开始猛烈地咳了起来,待她缓一缓后,又接着说道,“我想他也不会介意别人的看法。我们祖孙俩的事就劳姑娘费心了,姑娘还是关心下自己吧。”
晨曦雪没想到刘婆婆竟如此固执,可谓是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哎呦喂!”就在晨曦雪没辙时,刘公公在少秉和钱悦的搀扶下,从豆豆家院中走了过来。他慢悠悠地朝着刘婆婆喊道:“我说老太婆,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这做法就跟变戏法似的,多有趣啊!你整天呆在这屋子里也怪闷得慌的,何不出去走一走,权当是去看戏呢?”
“老婆子我不喜欢看戏。”刘婆婆不耐烦地应道,她艰难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走。
“嘿!我说你这死老太婆,怎么就那么固执,难怪这村里人都当你是怪物。”刘公公撇开少秉和钱悦的搀扶,气冲冲地追了上去。
刘婆婆还是没有妥协,她走进屋里,转过身就将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