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蕊带着残酷的笑向着唐建羽一步步走去,而后者只是害怕得一步步后缩。他想要收回七窍玲珑宝塔来,可季蕊只是挥了挥手便将其卷到自己水袖之中。唐建羽见自己的宝贝被抢走,双目猩红地朝着季蕊冲过来,可季蕊手中骨刀只轻轻一转,唐建羽向前冲的身子便猛然顿住。他低头,视线在骨刀和自己胸前窟窿间不断转换,直到他咽气的时候都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死得这么容易。明明,他得了三界至宝,七窍玲珑宝塔啊!飞罗镇镇长府。王雄义神色颓废,无精打采地坐在堂屋中央,后背靠着桌椅。王家所有商铺在一夜之间竟然无故易主,曾经叫他一声老板的掌柜店主们竟然拿着盖了他金印的转让书,在他面前昂起了头,挺起了胸膛。“王镇长,老子再也不是你的手下了,老子受够你的气了。”几乎每个人都这么说,几乎每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带了解脱感。王府虽阔绰,但几十年来,花钱如流水一般,他本以为自己存在钱庄里的银子还有许多。可等他去取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生无分文。树倒猢狲散!所有丫鬟小厮将能卷的东西都已经卷了,就连曾经山盟海誓永不背叛的夫人们,都已经卷着铺盖走了。接下来,恐怕就是族中元老们宣布免除他镇长职位了吧!屋里光线有些暗,可他似是察觉不到一般,也不掌灯。门“吱呀”一声打开,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那人时,眼中陡然一亮,他忙起了身,“唐大师可请回来了。”王虎将手中匣子猛然向前抛去,木匣中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下,在他面前立定。王雄义定睛看去,那是——唐建羽的人头!瞬间惊惧般地抽搐了一下,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大,随后看向门口站着的王虎,“你背叛了我。”王虎还未说些什么,门口便响起一个清冷声音,“王镇长恶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王虎做了他自认为对的事情,又怎么谈得上背叛呢。”王雄义一时半会听不出这个声音是谁,看到王虎让开了身子,恭敬垂首矗立一旁,让进外面一个女子来。清纯与妖娆合二为一的脸,右眼眼角似怨似怒似嗔似喜的泪痣,不是他的十三夫人又是谁?乍然见到抛弃他的人,他却一点惊喜的感觉也没有!他的心跳得极快,四肢仿似失去骨头一般的软,他伸出一只手,但却发现颤抖得十分厉害,那是害怕到极致,紧张到极致才会出现的状况。季蕊一步步朝他走近,步伐虽慢,可看在王雄义眼中,却是一种煎熬。半晌,他才猛然尖叫出声,“别过来。”季蕊听话地停下脚步,面上带了一丝幽怨,“老爷不是很喜欢蕊儿吗?”她故意将“蕊儿”二字咬重。王雄义猛然想起什么,脱口而出道:“你是洪季氏。”但接下来的一句竟是带了哭腔,“你果真是来索命的厉鬼!”他猛然跪在地上,哭喊道:“求求你,饶过我的命。不是我害你的,我去新房的时候就看到你已经吊在了房梁上,真的与我无关啊。”季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与你无关。”王雄义心头刚松了口气,却又突然听她道:“但你可还记得,你六年前杀的那对爷孙两?”王雄义在脑海中回想一遍,他杀的人太多,实在想不起她说的是哪对?季蕊眸光变冷,“看来镇长大人贵人多忘事,想不起来了,那么我帮你回忆回忆如何?”六年前,冬,天上有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下来。洪府不大,却处处透着温馨。洪博带了洪文在院里打雪仗,爷孙两一片笑声。洪博虽五十有多,但身体依旧健朗,大冷的冬天竟然也只在外面套了件棉褂,却丝毫也不觉得冷,跟洪文打闹一阵,脸不红气不喘,身手依旧矫捷,好几次躲过洪文丢来的雪球。而洪文许是因着只有六岁的缘故,身体还依旧笨拙,虽被打中,笑得却是更欢快。洪武跟季蕊相携走出房门,两人相视而笑。风突然刮起,洪武细心地给拢了拢季蕊身上披风。而季蕊只是温柔浅笑,间或害羞地红脸低头。“前些天,街上有卖山上兽皮的,我琢磨着再给你做一件披风,这样你穿着也暖。”轻轻拥住爱妻的腰,他的声音响彻在季蕊头顶。听到这话,她在他怀里慢慢抬起头来,“花这冤枉钱做什么?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倒是你,出门在外,没件像样的衣服可不成。你该好好给自己做几件才是,别凡事都想着我,你为我做的事已经够多了。”“不够,你能嫁给我,我为你做太多也不够。”她红了脸,嗔怪地瞅他一眼,不再说话。洪武收紧手臂,脸上神色温柔地能划出水来。而她,毫无意外的深陷。洪武说到做到,第二天天色还未亮,便早早出了门。季蕊将他送走后,迎来了一个人,是一个老妈子。那老妈子见洪武已经走远,而她站在门边良久,见她要返身进屋,忙踏前一步,“夫人留步。”季蕊转头看她一身衣裳也不单薄,但身上却是着着实实落满了雪,忙欠身一步道:“这位婶婶,外头天冷,进来烤烤火暖暖身子吧!”那老妈子神色一滞,似是对季蕊知书达理善良体贴人的性子极为满意,但想到自家夫人吩咐的,忙摆摆手,“老婆子我就不进去了,老婆子这是来送帖子来了。”季蕊抬头看向她,果真见到她手中的一本红帖子,她接了过来,打开来看了,大致内容是镇长大夫人请她看戏。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单单只请她?那老妈子看懂了她脸上疑问,忙笑道:“请的也不止夫人一个,这十里八乡的嫁了人家的夫人们都请了一个遍。”季蕊一惊,“这得很多人吧?”“也不多,大夫人轮着请,明天正好轮到洪夫人这一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