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皮捏紧了拳头,他本抱着不信地态度想要来看个清清楚楚,可等他看清楚了,心却是痛极。在门口指指点点的狐绯语见到他,立即笑着迎上前来,“这里人手实在短缺,你人虽小,但好歹也能拿一两样小东西,快来帮姐姐忙!”说着,将一个做工精细的盒子递给他。豆皮却是看着那盒子,大半天不接,就在狐绯语疑惑地再递前几分时,他突然伸手将那盒子打落在地。盖子在下落过程中打开来,里面做工精美的镜子触到坚硬的地面,弹跳了一下,随后只听得“咔擦”一声,瞬间碎裂……所有人都转头盯着那镜子,半晌没任何动作。那镜子是在琉璃阁订做的,琉璃阁什么地界?四仙魔域的人没有哪个不晓得,里面的东西随意拿出一件,都够一个三口之家每天大鱼大肉,不劳作过上一辈子!这面镜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可现在却碎了……众人关心的不是它值多少钱,而是,镜子碎裂是一个不详征兆!更何况是在新人新婚之前。狐绯语被那镜子碎裂的声音吓得心脏狠狠抽了抽,半晌不知作何反应。豆皮也被吓得愣了一下,随后竟是不管不顾,推开狐绯语,冲进了浪漫喜屋。里面被重新装潢一葺,处处透着温馨与浪漫。豆皮看得目眦欲裂,瞅准方向,直直冲进古璇所住的房间。彼时,她的房间灯火亮如白昼。而她,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窝在墨谭怀中。两个人坐在轮椅中,执笔画画,偶尔对视两眼,满满的浓情蜜意,看起来很是和谐般配,却让他甚感刺眼。他几步冲过去,腮帮子气鼓鼓地鼓起。古璇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画笔突然被夺了去,随后就听到“咔”一声木枝断裂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却见豆皮手中正有一只断裂的毛笔他只随便一扔,那两只毛笔带着漂亮的弧度,落在地上,笔尖部分滚落到她脚边,紫色绣花鞋瞬间沾上黑墨,看起来极其刺眼。豆皮仿若未觉,又扑到她画好的画卷上,欲将那画给撕得粉碎……古璇一惊,那可是她照着墨谭模样,修改多次才能画出他三分意境来的,怎么能让豆皮撕碎?当即大吼一声,忙从墨谭身上跳下来,伸手欲抢回来,可还没来得及触碰到豆皮,便听得“嘶啦”一声,那画已经从中间被他撕乱。随后,他似是还不解恨一般,竟疯了一般将那画揉成乱糟糟的一团,随意往地上一扔。古璇大怒,冲过去抓住豆皮衣领,将他举高。豆皮大叫,双脚不断乱蹬乱踢,可古璇就好似失去控制一般,双眼赤红,身上圣洁之气全都转化为魔煞毒气,将她包围吞没,让豆皮心中一紧,也让坐在轮椅中的墨谭心中大骇!他拼劲全力从轮椅中起来,但只觉得腿上毫无知觉,下一刻又坐倒在地上,及地长发铺展在他肩头与地面,竟能隐隐看到几根白发。他暗咒一声,忙支撑着坐起,而后调节心神,右手掌心平摊而开,一朵桃花浮现其上,他用另一只手向前一推,那朵桃花到达古璇额头上空……而他做完这一切,也好似用完全身所有力量,喉口一甜,他忙咽下,可紧接着胃中又是一阵翻涌,他许是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洒出口,映衬着他苍老的白纸面容,虽依旧美,却极是凄凉。古璇只感觉一股清香窜入鼻尖,随后到达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犹如沐浴在阳光中一般,神色也慢慢平静下来,手上一松,豆皮被摔下来。她茫然地看着脚边正用哀怨眼神瞧着她的豆皮,正想问发生什么事了,一阵猛烈的咳嗽突然传至她耳际。她立即返身,就见墨谭躺在冰冷僵硬的地面上,嘴角边挂着一缕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她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顺气,替他擦去嘴角残留的血液。她心跳得极快,仿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消逝,眼泪仿似无意识一般,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福伯和狐绯语冲进来,看到里面慌乱的一切,也顿时被吓得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墨谭拼尽全力说出一个“酒歌”来,古璇才猛然醒悟,忙对着福伯大喊,“去将酒歌姑娘请来。”福伯愣了一下,随后立即转身离去。等待的时间很短,却让古璇体会到了焦灼的滋味。酒歌来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明艳的笑,让人不禁怀疑这个女子到底有没有心?墨谭早已被小心移到床上躺着,古璇坐在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劝也不肯松开,最后还是酒歌借着把脉之故才将她拉开。酒歌神色欢脱,跟周围悲戚面孔有如天壤之别,等诊断清楚了,她便掩唇轻笑,“你是要每天被药罐子养着呢,还是一剂补阳药下去,让你有生龙活虎的资本,好让你摆脱今后所受的苦楚。”墨谭微微睁开眼瞧了她一眼,咬牙回道:“还是留在成亲那日吧!”“把药给我!”酒歌还来不及赞叹墨谭好骨气,便听得古璇恨恨的声音响起,而她眼前,是一只纤纤玉手。酒歌笑了一下,将古璇摊开的手掌合拢,“当事人都不急,你急什么?”眼看古璇又要发飙的气势,她赶紧安抚道:“既然墨谭尊重你,你又何苦坏他好意?有我在,保证不让他有任何事,你放心便是。”被众人彻底遗忘的豆皮走上前来,望了眼墨谭,“你竟然嫁给这臭老头都不愿嫁给我?”酒歌愣了一下,转头望了眼老态龙钟皱纹满布的墨谭,再扭头望望正洋溢着无限青春活力的豆皮,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还不忘加油添醋,“这孩子问得很精辟啊!”古璇这时才想起豆皮来,冷哼一声,对着管家招了招手,“将这孩子关起来,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给他送吃的……哼,你娘亲疼惜你,在我这,我可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