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寺外。司马成婉因为答应了颜枕戈要带他进去,可走到门外时,不自觉的便有些脸色发白,十年前那些封存的印记恍然如灼的在心间灼疼。颜枕戈看着她:“长公主,你怎么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回之一笑:“没事。”留下了伺候的人等在寺院外,司马成婉和颜枕戈便独自进去。进入寺院内,见到这里除了一堆和尚便是巡防的侍卫了,这里是皇家寺院,专供皇族之人来往,并且这里还常年住着先皇崩逝后在此带发修行的太妃,所以守卫十分严谨。当年季相府的冤案发生后,皇帝深感痛惜,便在此为季忠以及季府冤死的一百多人设灵位诵经,经此已有五年时间。在一间正焚香祷告的祠堂里,这里面的僧侣也都跪坐两侧继续诵经,颜枕戈看着那供奉台上一百多个灵位,神色微眯的走过去,行三拜礼后又三叩首,举香焚纸。在祠堂外,司马成婉面色越发不好的看着这云方寺的四周,这些未经大改的景物还是一如往昔。颜枕戈再次出来的时候,眼眸里雾气荡漾,眼角微红,司马成婉回头看到后,颇为感概心疼的说:“你有心念之尚可,不必太过悲切。”颜枕戈点头,却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忙问:“长公主,是否身子不适?”她微怔,手指抚了抚自己的面容,神色波动的垂下头:“无妨。”颜枕戈眼底流露出稍许自责的行了一礼:“是我今日叨扰了公主陪着来此处,却未曾顾念着公主玉体欠安。”“不是。”司马成婉忙抬头,看着他眼里的自责和担心,心中微恙的说:“其实,是因为多年未曾到此,有些伤感罢了!”“多年----?”颜枕戈疑惑不解的问:“这里既是皇家寺院,长公主不是每年都该到此祭奠先祖吗?”“祭奠先祖,宫中亦设有祭坛,但是云方寺,我却是许久没来,想着,也快十年了。”她神情寂寥的苦笑了一下,看着他:“陪我走走吧!”颜枕戈点头:“好。”整个寺院清凉寂静,景物虽多,可大多冷清的如遗世独立。司马成婉叹息:“这里的景物大多没变。”颜枕戈走在她身边:“长公主,容我大胆一问,公主在云方寺有过什么难忘的回忆吗?”司马成婉一滞,深吸了一口气后,美丽的面容满是哀伤的笑着:“十年前,在此别离了一位故人。”他听后,看着她的侧颜伤感,语气轻缓的问:“这位故人---不知现在何处?”她听后脚步停下,眼角顿时韵出无限水光,一时间,情绪有些失态的握紧了手指说:“他死了。”“长公主。”颜枕戈听后,转到她面前:“请勿伤怀。”司马成婉摇头,转身闭了闭眼,过了许久后,她才收敛了情绪转过身来,看着此时有些无措的他连忙说:“你从未见过我这般模样吧!。”颜枕戈看着她:“是没有见过公主这般神态,我想,今日真不该让公主到这里来,是我不好。”司马成婉说:“没有。”一时间,有些尴尬的避开了他关切的目光。一同走着,在快要到寺外时,颜枕戈踌躇的看着身旁的人说:“长公主,往事既然已是过往,故人自当已成故人,有些事情,不要太过挂牵,还是得放开心怀,让自己好受些,你不是也说过,死去的人已死,活着的人该节哀才是。”司马成婉点头,看着他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态过了,只是今日来到旧日之地,有些感伤而已。”颜枕戈眉梢微动,轻叹说:“是公主太执着于过去,一心想着逃避又不愿去逃避,既然在公主心里有些事是痛苦的,那就不要去回避它,当你真正面对它的时候,就不那么痛苦了,我们不应该让往事活在我们的现在。”司马成婉点头,唇角扬起淡淡笑意的说:“公子今日的话,我会记住的。”此时在府中的繆臻还未起来,躺在床上由着茗初给她梳头发,明初看了着一旁的火盆:“小姐还冷吗?”她摇头:“刚好,不冷不热。”乌黑的发丝垂在两侧,中间的面容乖巧清秀,明明是姿容柔弱的小姑娘,可此刻的神色却是冷然的如寒月之容。茗初放下梳子,将她墨黑的发丝撂倒身后,看着她手里还一直拿着司马明澈的那副画说:“小姐,这幅熙王妃的画你很喜欢吗?一直在看。”繆臻回答:“不是喜欢,是想从她的画里看出她是怎样的人。”“那小姐看出了什么?”她依旧盯着画:“她这样厉害的女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若非当年皇帝司马恻的阴谋,以当年先皇对她和熙王的宠爱,如今坐拥天下的便会是他们吧,却没想到如今夫死家破沦落关外,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小姐恨熙王妃?”“熙王妃-----甄汨。”她冷笑:“当年她将我训练成杀手安排在颜枕戈身边,丝毫不对我心软,又让我成为棋子代替了繆臻,我是该恨她的。”茗初微滞,开始替她梳着头发说:“如今暂且放开心怀,毕竟我们都是六王遗部的人,大家齐心协力,只要是为了计划都是在所不惜的。”繆臻点头:“云方寺的情况如何了?”“颜主子与长公主一同去了云方寺。”“哦----”她淡淡而笑:“长公主还真的去了,触及往事也不怕了吗?”“触及往事的,不止是长公主吧!”繆臻听后,看向茗初:“皇帝十年前亲手杀了云方寺的那些人,可却假其名为诛乱党,五年前季相爷一家被冤死,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这一桩桩的事都被朝廷给包的密不透风,可叹那些早已干涸的鲜血上亡魂未安啊。”茗初颔首点头:“所以我们的路途遥远,责任肩负。”繆臻揉了揉额角,苦笑了一下:“不管是五年前的季相府还是十年前的云方寺,或许只有触及往事,才能让他更加小心,要想扳倒天上的大狮子,光是一腔热血可是不够,梁上居表面上一个帝都有名的乐舞坊,可暗地里做的事说好听点是揭开那些冤死之人的真相,说不好听点,就是个反帝组织,阴谋诡计无所不用。若是就因为感怀那些天上的人而一直无法释怀,那日后如何成大事。”茗初默认的淡笑,问:“小姐,你不去看看颜主子吗?”繆臻说:“你觉得我该去吗?”茗初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波澜不惊,无奈的叹息:“小姐你还是睡觉比较妥当。”她向后靠在软枕上:“梁上居那么多人,谁都会比我更关心他。”茗初笑了一下:“可没有谁比你更重视他。”她听后,语气讥讽的说:“是啊!要不然早让他命赴黄泉。”“额--------”茗初感叹,这话真狠啊!回到梁上居的颜枕戈便一直在屋子里未出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