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臻来到颜枕戈在主室时,他刚穿好了外衣,不惊不怪的斜靠在窗户边悠然自得的喊她:“绣儿。”她轻笑:“看你心情不错,想必胸有成竹。”“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谋划了这么久,要是连底气都没有岂不是枉费了光阴?”她无语奉承道:“主子说的对。”看着她今日穿的一身藕色绣花锦裳加一件厚厚的月白色百蝶争春披风,面色虽还是因为这冬季有些苍白,却楚楚动人。颜枕戈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在她准备后退的时候,语气不容置否道:“不许躲我。”她听后,果真没再动,只是面容淡淡的看着他。而他在近到一步左右的距离时也没有再往前,只是看着她羸弱清美的面容说:“明天就是春节了,这天气也快暖和了。”“嗯。”他微笑着伸出手指,指腹反复轻抚她眼角,眼角处的泪痣仿佛有烈火灼热一般让他指尖微疼,他说:“绣儿啊---你没有小时候听话了。”她面色不变:“我一直很听话,是你越来越冷血了感觉不到。”颜枕戈顿时一笑:“正是因为越来越冷血,才不会因为将别人推入炼狱时感到难过,因为我本来是温柔善良的好人”她却在听了他这句话后拂开了他的手:“你永远有很多道理,但你的温柔善良还是对那些别人说吧!因为我看到的都是你薄情无义,铁石心肠。”颜枕戈点头:“好吧!”正在这时,门口有女子跑来说:“主子,长公主殿下到了。”“好--”他依旧微笑的看着她的面容,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下她说:“我叫了纪叔来给你把把脉,你在屋子里呆一会,外面要是有事会有人来告诉你的。”繆臻在他怀里没有动,眉眼冷漠的说:“好。”颜枕戈走后,门口这一身女扮男装的女子冷若冰霜,这个女子是周敏,就是上次连太子殿下都没放眼里的人,周敏是帝都比较有名的箜篌乐师,可完全就是一冷美人,还常年以男儿装示人。她眉眼淡漠的站在门口说:“锦绣,纪叔很快就过来了,等纪叔把完脉了我会和你一同出去,免得别人怀疑。”繆臻对她笑了一下:“不必了,要是被人发现,我想我有足够的理由说明我为何在此。“女子眼中冷意:“仗着你繆家小姐不拘一格的性子吗?”繆臻眨眼看着她:“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周敏目露寒光的在她身上扫视了一眼:“你不就是仗着颜主子放任你才这么嚣张的吗?”她神色不变的回答:“谢谢周姑娘替我解释了。”周敏冷然的甩手而去,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啊!-----------------纪叔来后,一如往常的给她把脉施针,在颜枕戈的主室里,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银针被一根根拔下,面无表情的问:“纪叔,我还能活多久。”“我可不希望自己的病人每次给他看病的时候都这么问,你这样说还感觉纪叔我医术很差劲似的。”繆臻说:“可我今年自己都能感觉得到,比起去年的情况差了很多。”面前的男人四十出头,坚毅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以及面容上经过岁月沧桑而生出的皱褶,一看就是藏了许多故事的,可这样棱角分明的轮廓却让人不难看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好看的男子。他本名纪良之,自梁上居建起之日便一直在这里,通晓音律医术也很高,此时他对着她一笑:“放心,有纪叔在,不就是个畏寒症吗?哪里还有我治不好的。”“嗯。”纪良之将银针收回医箱中,听着整个梁上居隐隐传来的乐声:“绣儿,陪纪叔聊聊天吧!”她犹豫着点头:“----好,不过只能一会,我是以繆臻的身份进来的。”两人坐在火炉边,纪良之将茶壶放到上面开始烧水,唠家常一样的语气说:“纪叔我来帝都也快五六年了,每天过得也是逍遥自在,就是没有人陪我说说知心话。”她听到他这样说,唯一想到的就是:“七洺话多,为何不找他。”纪良之立即鄙夷的笑:“七洺是话多,但他只爱和小戈竹绡他们多说,我们年龄有代沟。”她听后,说:“那-----我们也会有代沟的。”纪良之顿时微怔,随后反驳:“你这丫头,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微微叹息,她笑了一下:“你说吧!”他随后叹息看着她:“绣儿,你到帝都来快五年了,觉得自己过得怎么样。”她波澜不惊的看着水壶回答:“还好。”“当年为了让你成为繆臻,并且与她的容貌无二,纪叔用了最阴寒的蚀骨草,却将你的身子伤到这般,你恨纪叔吗?”她想了一下,摇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计划。”“纪叔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所以不会想让你有事,你要相信纪叔,我会治好你的。”她笑着,却觉得有些头晕,却还是回答他:“我相信啊!”纪良之看着她,如同父亲对孩子说话的语气:“其实,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或者心里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对纪叔我说,因为我是你的长辈。”头晕的越来越厉害,她垂眉,捂着心口,嘴角的笑意再也挂不住的回答:“没有心,哪里来的心里话。”纪良之一时间微滞,随后他将一旁的茶叶拿过,打开茶壶开始放茶叶:“锦绣,你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我给你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吗?那个时候你笑的很开心,和别的孩子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我而言你还是那个孩子,有着纯洁开朗的笑和无邪的心灵。”她听后,不自觉的看着眼前白雾旎幔,仿佛熏染了自己的眼睛,心口处以及脑海中思绪的迷乱让她感到不适,颜枕戈让她等着纪良之来给她把脉,其实,是想套她的话吧:“--------”纪良之放好茶叶后,对她微笑:“孩子,你该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一直憋着对身体也不好是不是,你看纪叔我平日里话就多所以才活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她听后,迷离的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了四周。纪良之淡笑:“放心,小戈不在。”她眉眼神思恍然的不行,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说,你作为繆臻时,是什么样的心境。”她迷离的将手指在掌心狠狠一掐,让头脑清明了些,起唇说道:“很开心,长公主她亲切和蔼,她很疼我,像个姐姐,越呈苏他风雅有趣,学贯古今,也很难得的没有世俗之气,还有君家的小少爷,他活泼开朗,时常能让我笑,还有--------司马明澈。”“对于司马明澈,你是怎样想的。”她眼中迷离:“他是个好人-----明知道不能动情,可还是忍不了,司马家的人,除了皇帝,我一个也不想伤害。”纪良之看着她神色又问:“所以,你觉得你现在是做锦绣开心些还是当繆臻开心些?”她微微闭眼,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如果可以,我想做繆臻这么集万千温暖在身的人,可是,我不配,我是个杀手,手上沾的鲜血数也数不清,可是我也明白,杀人,是为了更好的完成我们的事,所以我没有理由说不好。”纪良之心疼的看着她:“那,你对于小戈呢?你是怎样看他的。”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他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