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上班问题,程雪顿了一下,然后顾左右而言他: “铁蛋跟四蛋以后还得你费心,男人之间相处会更容易。” 哟嚯,警惕心很强啊! 李晖无奈颔首,低头秃噜面条。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 “部门聚餐我不去,受不了那种吹捧领导的氛围。” “……哦,是嘛,倒也符合你的性格。” 李晖有些受宠若惊,怕话掉地上,笑着又道: “难道是因为这个,你被派去C城?” “那不是,我休年假过去旅游,正巧赶上,所以便去自告奋勇。平常休息我都宅在家,刷短视频或者看网文,也不知今年怎么了,就是想出去转转、看看。” 李晖心知“撬开门”不易,迅速吃光面条,擦嘴提议说: “咱边走边聊?在一起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机会交心,咱别错过。反正也分不开,我跟你说我的事情,你也说说你的禁忌。这样以后咱俩能避免触碰对方逆鳞,你觉得呢?” “可以。”程雪没有拒绝。 李晖把钱放桌上,拉着她的衣袖往外走。 好像这已经形成习惯,只要他们俩一起走路,他必然会扯着她。 目的地是盛仁堂,离的不算远,走路只当消食。 他们刻意走的很慢、聊了也很多。只要不提及家人,她都喋喋不休,有问必答。 如此,他更坚信她的原生家庭不好,心底又多了一层心疼。 药味很浓,盛仁堂近在咫尺。 李晖没有聊够,歪头看着她问: “晚上继续?我喜欢听你讲做手术的事。” “好啊。”程雪点头,“我还可以说些你想问却不敢问的事。” 话落,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李晖知道他成功了,他终于让她卸下防备,试着相信他了…… …… 盛仁堂是平阳县治疗妇科最好的药堂。每天看病的不少,有些甚至是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 等了一炷香,终于到程雪。 郎中诊脉片刻,捋着胡子颔首道: “你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果想好好调理,可以吃一个月的养荣丸。它能温宫散寒,改善你早晚手脚会冰凉的毛病。平日偶尔会出汗吧,也能改善。” 不等程雪回答,李晖忙不迭点头应声: “是是是,她动不动就冒虚汗,我一提她就说出汗排毒。先生尽管开方,多贵我们都吃。” 郎中闻声看他一眼,指着程雪说: “你起来,让他坐下,我给他看看。” “我?”李晖惊讶。 程雪忙起身,把他按下,坐好, “先生,可是我夫君有什么隐疾?” “说不好,但眼白的颜色不对劲。” 李晖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先生,我这是今天起来的太早,然后……” 后面的话被程雪用眼神瞪回去,麻溜配合的把手放在脉枕上,不再说话。但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要不是怕她又封闭自己,他才不会乖乖听话。 程雪一眼不眨的盯着郎中,生怕他突然抬头对她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参加工作后是最不想说的,也很多时候又无可奈何,她也没法。 良久,郎中要求李晖换只手,冲程雪问: “这几年他可有啥异常?嗜睡?冷?记性不好?” 程雪搜索记忆,摇摇头回答: “先生,您说的这些都没有。但他从十五岁开始就每年开春生病,而且都是那种要命的恶疾,进而错过科考。 已经连续七年了,今年开春也病了,在我们当地顺仁堂看的。每次生病喝半个月汤药就好,虚弱就养几个月便没事了。” 德济堂是树山镇最好的药堂,可原主不知为何,每次丈夫生病都带他去顺仁堂。 如果换做程雪,老早就带人来县里,哪里会花那么多冤枉钱、耽误那么多时间。 郎中收回手,引他们屋内后堂。 堂内端坐一位老者,胡子花白,面色红润,一身白衣,犹如世外高人。 郎中走上前拱手,态度谦卑道: “师傅,这位病人的脉搏无恙,但眸中颜色不对。徒弟不确定,还请您看看。” 老者闻声睁眼,盯着李晖看了片刻,道: “问题不大,十副大黄汤,排除余毒即可。” 余毒?! 程雪惊愕。忙走上前,郑重福身,说: “还请老人家明示,我夫君中了什么毒。” 老者缓缓闭眼,捋着胡子摇头道: “年头久远不好判断,索性你男人年轻、命大,往后注意些就成了。如果余毒不清,不惑之后就会缠绵病榻,遭罪的是你。” “多谢老人家。” 程雪说完准备掏银子,被一旁的郎中用眼神制止。 三个人回到大堂,郎中一边开方一边说: “师傅没有把脉就不收钱。你们也算走运,今儿刚好我坐堂。换个郎中都未必能看到你男人的病灶。大黄汤每天空腹喝一次,连喝十天。 你就吃一个月的养荣丸,一个月后如果有空就过来,我再给你看看。如果没空,在你们当地找郎中把脉。我每月逢八坐堂全天。” “是,多谢先生。”程雪道谢双手接过方子。 这次换她拉李晖,不是衣袖,而是手掌。 中毒不是小事。 就说不可能“逢考必病”,原来竟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古代李晖是中毒,那当年李原夫妇离奇染病、暴毙,会不会也是这个缘故? 是谁下的毒呢? 李庆年?还是李方?亦或者是李氏其他族人? 十副大黄汤仅用一两银子,一瓶养荣丸花了四两银子。 预计看病要花二十两,如今只花了四分之一,本是件开心的事儿,可俩人谁也开心不起来。 说好了看完病去绣巷逛逛,但此刻没有兴趣,匆匆赶回朋来客栈。 屋里温度上来不少,程雪怕一氧化碳中毒,又开窗放会儿。 见他眉头紧锁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走过去蹲下,仰头小声问: “你可有想起什么?我觉得他父母的死不简单,你说会不会……” 话没说完,李晖伸手把她拽起,拉到身边坐下说: “我老早就怀疑他的‘逢考必病’,可记忆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毫无头绪。今日两位郎中的话……你说来年开春,我会不会还得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