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亓念了一句咒语,几道符篆从布袋里飘出来,围着黑气打转。 “杜海棠,你若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稚嫩的声音响起,仿佛没有任何杀伤力。 跟圆觉大师对抗的那一团极为浓重的黑气翻腾变化,杜海棠的形象依稀可见。 “她要饿死我儿子!还要让我魂飞魄散!”杜海棠声影尖利的怒吼,屋子里更加阴冷了,“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元亓祭出驱煞符,八张驱煞符形成一个简单的驱煞阵,围着杜海棠打转,杜海棠鬼力受限,只能停止对圆觉的攻击,全力对抗阵法。 圆觉灵力即将耗尽,得到喘息立刻松了一口气,若元亓再不来,他肯定会被杜海棠反杀。 江君才也紧张的握着手里的剑,准备随时出手。 其实刚才他不是没有出手,而是砍出去的每一剑都对那团黑气没有任何杀伤力。 还是圆觉让他去请元亓的。 圆觉都束手无策的煞气,元亓应对起来竟然轻轻松松,江君才也不得不佩服元亓,幸亏他没像母亲和两位妹妹一样扔了护身符,要不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下意识的拿出护身符一看,朱砂已经褪去,护身符的颜色已经十分浅淡了。 护身符替他挡下了煞气的攻击。 小妹如此诚心待他,他却还要加害小妹,身为禁卫军统领,竟然出手对付一个小姑娘,真是羞煞人也。 “七妹妹,你快看看母亲,母亲好像不行了。” 元亓看过去,那边的煞气好像更加猖狂了,相里明珠被勒的舌头伸出老长。 她一道金光打过去,煞气顿时离开了相里明珠的身体。 江君才见了,更加佩服,随便出手便有如此威力,他跑过去查看相里明珠,果然相里明珠能喘气了,脸上的青紫也逐渐褪去。 煞气朝元亓攻击过来,元亓看的清楚这团煞气攻击性比杜海棠一点也不弱,是由十几个婴灵组成的,是当年被相里明珠打掉的那些孩子们。 “相里明珠杀害你等性命,自有她的因果报应,但你们若是杀了她,将来入了冥界,你们也是要承受地狱之火焚烧,恐怕不能投胎做人了。” 一听此言,那些婴灵立刻停止了攻击。 杜海棠鬼力消耗很大,已经无法对抗元亓的阵法,她周遭黑气退去不少,显现出生前模样:“凭什么?她杀了那么多人,却还能活着,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就该死吗?” 她指着那十几个婴灵:“你看到了吗,他们都是相里明珠害死的孩子,他们本该平安来到世上,就是相里明珠一句贱妾不配给侯爷生孩子,这些孩子就得死。” 江君才看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婴灵,最小的不过一两岁的模样,连清晰的面孔都没有,肯定是在娘胎里月份很小的时候,就被打掉了。他们之中最大的也就十岁左右,从婴灵身上带的煞气看来,他们都在世上滞留很久了。 江君才已经大概弄清楚了,这些小小的连面孔都没有的婴灵,是他本该平安出生的弟弟妹妹们。 母亲嫁入江家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逼着春光院的那些姨娘们喝落胎药,才造成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真的是一点都不假。 江君才上前道:“杜姨娘,弟弟妹妹们,我知道我母亲做错了,我替她向你们道歉赔罪,我替她给你们念《往生经》,我也会给你们烧金元宝,只求你们放过母亲吧,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残害无辜了。” 江君才不说还好,他一说这些,杜海棠和那些婴灵更加愤怒了,太小的婴灵们不会说话,只能朝着将君才张牙舞爪,露出可怖的獠牙。 杜海棠就不同了:“大公子,你也知道他们是你弟弟,凭什么你是嫡子就能平安出生,在富贵窝里长大,他们就该胎死腹中,在这阴暗的世间游荡多年?这不公平!相里明珠必须死!” 她这话一落,就带着婴灵们再次朝相里明珠扑过去。 元亓祭出一张符箓,挡住了杜海棠和婴灵们的去路。 圆觉则在一旁吟诵经文消减杜海棠和婴灵们的戾气。 杜海棠和婴灵们被符箓的法力所伤,鬼力又弱了几分,众鬼又飘到元亓跟前分辨是非。 杜海棠道:“天师,凭什么她害死我们这么多人还活得好好地,我们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就惨遭她的毒手?” 元亓也十分同情他们。 “她自有她的报应,等她将来死去入了冥界,阎罗王自然会跟她清算这一切,到时候不管是红莲业火还是刀山油锅,她要受的一样都不会少。但此时你们若是提前清算,会葬送了你们的来世,无法投胎做人。” 杜海棠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真的会吗?阎罗王真的会跟她清算吗?” “放心,会的。”元亓很认真的说道,“九幽地狱的命册上详细记录了她做的每一件事。” 杜海棠算是新鬼,不知道九幽地狱。 但婴灵中最大的那个已经在世间游荡二十年还多,虽然他看起来像是十岁左右的鬼,但他其实已经二十岁还多了。 他听别的鬼说过冥界和九幽地狱的事情。 “杜姨娘,天师没骗我们,我听别的鬼说过。” 众鬼听到这话,戾气又减退了不少。 最大的那个鬼朝李贵妾走过去,眼神悲伤十分不舍。 李贵妾吓得紧紧抓着两个儿子的手,还惊恐的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别过来,我会给你烧金元宝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烧给你,你别过来!” 他缓缓跪在李贵妾面前:“娘亲,我是你第一个孩子,你还记得我吗?” 李贵妾如遭雷击,她整个人惊呆在原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小鬼:“你你说什么?” “我是你第一个孩子,我是你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小产死去的,娘亲你记得我吗?”小鬼越说越悲伤,竟然开始流泪了。 李贵妾失魂落魄的点头,整个身子有些支撑不住,靠在江君景身上,她无声流泪:“你掉下来的时候,都成型了,我怎么会不记得?孩子,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