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润带着赵曜继续在西市里逛。逛了一会儿，见前面不远处有不少人围着，好像在看什么热闹。 赵曜最喜欢看热闹，见有热闹看，立马拔腿就往前面跑。他仗着自己小，像一只泥鳅一样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挤到最前面。这时，他才看清是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正在打一个瘦弱的年轻男人。 这几个少年个个身穿锦服，表情凶狠，嘴角边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而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年轻男人身穿灰色麻布，他的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完全看不清楚他本来的面目。他蜷缩在地上，一双眼里布满了惊恐，嘴里一直在求饶。 可是，他越是求饶，打他的几个少年笑的越发开心。他们时不时踢他几脚，还时不时用马鞭抽他。 赵曜看到这一幕，眉头拧了起来。不过，他没有急着下定义，而是先问了问身边的大爷。 “大爷，他们为什么打他啊？” 大爷见赵曜长得粉雕玉琢，忍不住喜爱，神色慈爱地对他说道：“那人是小偷，胆大包天地偷这几位小公子的钱，没想到当场被抓到，然后就被几位小公子打了。” 旁边的另一位大爷说道：“这人是惯偷，不是第一次偷人钱了。他今天运气不好，偷到这几位，”说到这里，大爷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偷到这几位霸王身上。” 又有人插嘴说道：“这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招惹这几个，他不被打半死，这几位霸王是不会放过他的。” 听到大爷们称呼几位锦衣少年为“霸王”，赵曜便好奇地问道：“他们是谁啊，为什么叫他们霸王？” 第一个跟赵曜说话的大爷见赵曜不认识这几个霸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几个霸王在京城非常有名。 “你竟然不知道他们？” 赵曜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很有名？”看这几人的穿着打扮和行事作风，应该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吧。 “整个西市的人都知道他们。”大爷看了看那几个霸王，见他们还在欺负那个小偷，便小心翼翼地对赵曜说道，“他们的爹都是朝廷大官。” “朝廷大官，有多大？” “听说他们都是大将军的儿子。” “大将军，他们姓什么？”朝中的大将军可不少。这些大将军都是当年跟父皇一起打江山的功臣。 “姓宋、姓张、姓沈，还有姓楚的。” 赵曜面露惊讶：“这都是大将军啊。” “可不是么，不然他们怎么这么嚣张跋扈。”大爷继续道，“别看他们几个不大，他们几个什么事情都敢做，当街打人是常事，而且什么人都敢打。” “这么嚣张吗，京兆尹不管的吗？” “他们的爹都是大将军，京兆尹哪里敢管啊。”大爷好心地提醒赵曜道，“这几个霸王惹不起，你以后看到他们，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 赵曜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他又问道，“他们几个有打死人吗？” “倒是没有打死人，不过经常把人打的半死不活，就像现在这样。”大爷边摇头，边惊恐地说道，“惹到他们几个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们不会吃东西不给钱吧？”赵曜非常小声地问道，“他们是不是还抢百姓的东西，是不是还强抢民女？” “这倒没有。” “没有？”纨绔子弟不都是这么干的么。 “他们虽然经常闹事，但是没有抢东西，也没有强抢民女。” “那他们怎么是霸王？” “因为他们霸道不讲道理，又经常打人啊。”大爷又道，“他们还经常斗鸡、斗狗。” “原来是这样啊。” “这几个霸王连街上的猫狗都怕，看到他们都离的远远的。” 赵曜心里道：这就是猫嫌狗憎。 见小偷被打的尿裤子，几个少年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其中长得最高最壮的少年，用马鞭挑起小偷的下巴，恶狠狠地警告他道：“以后再让我们爷几个逮到你在偷东西，小心你的狗命。” 小偷哭着说：“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又高又壮的少年满脸嫌弃地嗤了一声，直起身后对其他几人说道：“走了。” “去哪啊？” “去茶馆听书。” “又去茶馆啊。” “不然你想去哪里，去怡红院吗？” “我们要去怡红院吗，真的要去吗？” “你敢去吗？” “不敢。” “我也不敢。” 要是让他们的爹知道他们去怡红院，他们几个的小命就没了。 “不想去茶馆，那还是去斗鸡吧。” 见几个霸王走了，围观的人群才敢议论。至于被几位少年打的屁滚尿流的小偷，没有人关心。 赵曜问梁润道：“二舅，你知道刚才那几个人吗？” “知道，他们几个在西市鼎鼎有名，他们是宋家、张家、沈家、楚家的人。”梁润说道，“他们是这几家的小儿子，应该是被宠坏了，所以才会这么嚣张。不过，他们没有闹出人命，所以京兆尹对他们睁一眼闭一只眼。” “这几家的大儿子很有名，都在军中任职，没想到他们的小儿子却在街市上闹事。” “小儿子嘛，都会宠一些。” “同样是小儿子，我就不被宠。“赵曜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这个小儿子还被罚抄《论语》一百遍。” 梁润听赵曜这么说，很是心疼。他揉了揉赵曜的头说：“二舅宠你。”姐姐和曜曜都不受宠，应该是因为他们梁家低微。 “虽然父皇不宠我，但是我有宠我的母妃，还有大舅和二舅。” “想吃什么，二舅再买给你？” “我还想吃糕点。” “那就再买一点。” 甥舅俩又去了京城最受欢迎的点心店买糕点，没想到遇到刚才那几个少年。他们中三个人站在点心铺外面，还有一个应该在买点心。 见他们三个站在点心铺门口，路过的人都一副害怕的模样，躲他们远远的，好像他们是吃人的老虎一样，稍微靠近他们就会被吃。 他们三个对路人这个惧怕的反应很满意，越发摆出一副不好惹的表情，吓得路人路过门口的时候走的更快了。 赵曜不仅不怕他们，还对他们视若无睹。 他们三个见来了一个长得漂亮的小不点，以为会被他们吓到，没想到这个小不点胆子大的很，竟敢直接从他们的面前走进点心铺。 梁润自然也不怕几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鬼，跟在赵曜身后走进点心铺。 他们三个的目光一路跟随着赵曜。等赵曜走进点心铺，他们看向彼此。 “刚才那个小不点是谁，竟然不怕我们？” “他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们刚才是不是被小看了？” “等他出来，我们吓死他，让他知道我们很吓人。” 赵曜走进点心铺，见伙计小心翼翼地跟锦衣少年说话。 锦衣少年似乎对伙计胆战心惊的反应很享受，明明长了一张可爱的胖嘟嘟小脸，却故作深沉地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伙计见锦衣少年掏钱给他，连忙摆手说不要钱。 锦衣少年气汹汹地说道：“怎么，看不起我？” 伙计吓得连连摇头，神色惊恐地说道：“不敢，小的不敢。” 锦衣少年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小爷我不差这几个钱。”说完，便用力地把钱放在桌上。 伙计连忙道谢：“谢谢公子。” 锦衣少年这才满意的离开。 等他走了，伙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你还好吧？”赵曜关心地问道。 伙计见柜台前站着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心头顿时一软，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小公子，您想要买什么点心？” “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小公子关心。”伙计弯下身问赵曜，“小公子，您想要买什么？” 赵曜脆生生地说道：“我要买桃花酥、核桃枣泥糕、荷花酥……”这些点心都是他爱吃的。当然，也是母妃爱吃的。 “您稍等。” 刚刚的锦衣少年走出点心铺，从伙伴那里得知刚才有个小不点不怕他们，自然很气。和其他三人守在点心铺门口，等小不点买完点心出来，到时候他们给他好看。 赵曜买完点心出来，见四个锦衣少年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并且恶狠狠地瞪着他。 锦衣少年们摆出他们平时最可怕的表情，觉得一定能吓哭小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