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一个四合院，曹志强心情很好。 看看时间快到中午饭点了，就跟同样震惊的不行的杨师傅，一起在马家饭庄吃了个饭，由马精文亲自下厨，而且是他请客。 饭很简单，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两碗羊肉面，两个小炒菜，两个咸菜，两瓶北冰洋汽水。 咋说呢，饭菜味道很一般，尤其那汤头，跟兰州拉面差远了，难怪生意这么冷清，白瞎了这好地段。 吃饭的时候，等马老板离开后，曹志强就开始旁敲侧击，询问杨师傅的身世。 杨师傅倒也没藏着掖着，一边喝着北冰洋，一边把自己的经历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原来杨师傅叫杨安全，自称年轻时候也是京城的一个顽主，拍过婆子打过架，还跟过京城名人小混蛋。 不过，自从小混蛋在二里沟被人围杀之后，他们就没了主心骨，成了一盘散沙。 他为了避险，就果断当了下乡的知情，一直在农村插队。 说白了，就是逃命！ 这一晃好几年，曾经的种种，一切恍如昨日。 改开后，风声早已过去。 他父亲死后，他借奔丧的机会回了城，却发现没有关系没有学历，他在城里根本找不到好工作。 可他又不乐意跟其他回城的待业知青那样，继续在街面上瞎混，毕竟他还要养一大家子人，于是就干起了蹬三轮的行当。 再问蹬三轮的收入怎么样，他就说一般。 好的时候，一天能赚个三五块，坏的时候，一天也就赚个块儿八毛，甚至一天都没收入，反正很不稳定。 主要原因，还是蹬三轮没技术含量，拉一趟活的费用太低，而且竞争太大，有太多人干蹬三轮的了。 总起来说，蹬三轮的话，一个月如果情况好，能赚个五十多块，如果情况不好，能有个二十块就不错了。 平均下来，还是比普通人在工厂上班强，而且更自由。 明白这点后，曹志强又问对方学历，发现对方竟然还是高中毕业。 尼玛这学历比他这个高一辍学的都牛逼，就这还是算没有学历的？ 这年头高中生也这么不值钱了？ 不过也是，这年头高中生是值钱，那得看地方。 别的地方，高中生挺值钱，可在京城，高中生真就不值钱，除非你有关系。 问题就是没有啊。 哪怕他曹志强，也是因为顶替自己老妈的位子，才能去国企的，要不然，他凭自己本事，压根别想进国企当工人。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高中学历也就那样，论真正的知识水平，跟自己就差远了。 自己前世好歹是英语专业的研究生毕业，还是知识爆炸时代的名校研究生，起码过了英专八级，俄专四级，跟他这种六七十年代的高中生，完全没有可比性。 另外，知青的苦，曹志强也是很清楚。 因为根据继承的记忆，他之前混社会的时候，其中大部分二流子，都是回城后找不到工作，或者对工作不满意，愤而辞职的待业知青。 比如棒梗，他就是知青回城，也待业过很长一段时间。 曹志强记得，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看过一些为棒梗辩驳的弹幕评论，说棒梗之所以变白眼狼，认贼作父的跟了许大茂，根本原因还是他长期找不到工作，内心苦闷。 也就是说，那些人认为，棒梗回城后，其实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无业游民二流子，内心苦闷相当难受，有些自卑，所以他那时候才一直不跟傻柱和解。 后来认贼作父，也是因为许大茂能给棒梗工作，让他有了希望，所以不能算认贼作父，只能算等价交换，你给我工作，我帮你做事。 毕竟，棒梗当时不是没喊许大茂叫爹嘛，人家还是打着帮小姨的旗号呢。 这三观，当时曹志强刚看到的时候，也是碎了一地。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放在后世人身上，从普遍流行的精致利己主义的观点看，棒梗当时那么做好像也没太大的毛病。 后爸算个屁，有工作跟钱重要么？ 再说棒梗当时也不是不认亲妈啊，从许大茂那里赚了钱，还知道贴补家用，还是好同志嘛。 等后爸帮他安排给部委开车的好工作，那后爸就香了，没毛病。 所以，棒梗只是生错了时代。 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棒梗就是能屈能伸的有为青年，成就不可限量，估计一堆人跪舔膜拜，哭着喊着要学习他的成功学。 果然，好人没好报，坏人得天授。 话说回来，可能正因为棒梗有过待业知青的痛苦经历，他才看不惯同样做过无业游民加二流子的曹志强。 同性相斥，同病相怜，但如果有过共同的不堪回首的经历的话，那当然就是相厌啊。 难怪棒梗一直对他曹志强有成见，原来根子在这啊。 这不就是那群南边的高丽棒子的心理吗？ 弱的时候自卑，稍微好点就自大。 别说，一个德行啊。 白眼狼实至名归。 “话说杨师傅。”想到这里的曹志强道，“一直蹬三轮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有没有兴趣跟我干？” “跟你？”杨安全一愣，“你是指……” “别误会。”曹志强笑道，“实不相瞒，我是红光机械厂的学徒工，钳工。 当然了，我不止是做这个的，我还有一个第二职业，那就是写文章赚稿费的写手，嗯，现在叫业余作家。 这些钱，那都是我写文章赚的稿费。” 说到这，曹志强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对方表情，发现对方虽然眉毛动了动，略微皱了下眉头，但整体神色很平静，没有大惊小怪问这问那，反而是乖乖等自己说完。 不错，起码心性够稳重，是个跑腿当跟班的好料。 “咳！”曹志强咳嗽一下。 “我说的都是真的，回头你要不信，我给你看看我在各个杂志社的汇款单，你就明白了，总之，我的钱来的清清白白。” 说到这，曹志强再次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嘛，赚了钱，当然不能一直存在银行吃利息，那没什么前途。 所以我想趁着改革开放，继续开拓点新事业，比如开个饭馆儿啊，承包个什么公司之类的。 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吧，我会很忙，一个人分身乏力，就需要有个人帮我跑跑腿，替我办点事儿，你懂我意思吧？” 杨安全笑了笑：“懂了，您是想让我当您的跟班？” “不不不。”曹志强摆摆手，“跟班多难听，那是旧社会，新人新事新气象，现在应该叫秘书，不对，你是男的，秘书不太好听。 那就叫助理，对，以后你就当我的助理，或者叫司机！” 说到这，曹志强道：“你要乐意，以后就跟我干，当我的助理兼司机。 平时当我专车司机，拉我到处走，再帮我跑跑腿，办办事儿。 工资嘛，试用期一个月。 试用期间，一个月暂定五十，一个月后如果合适，薪水再商量，但绝对只高不低，你看如何？” “一个月五十？”杨安全张大嘴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曹志强道。 “不过你这三轮也别扔了，现在还得用着。 比如拉我上班下班，或者去什么别的地方。 反正你就专门拉我一个人，别人都不用管了。 等以后条件好了，我再给你报名学开车，咱买个车，你正经的给我开车当司机。 可惜现在也没个手机，传呼机也没有…… 这样吧，以后你每天一早就去我家拉我，我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就跟上班一样。 等你拉我到地方，我让你在哪儿呆着，你就在哪儿呆着，这样我可以随时找你拉我，能行不？” 杨安全想了想，点点头道：“只要你真的给我一个月五十，专门拉你一个人那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曹志强点点头。 紧接着，曹志强掏出五十块钱：“这是五十块，你先拿着，算你这月工资，以后都是当月第一周给你工资。” “这使不得。”杨安全连忙推辞，“从今天算的话，到月底也不到一个月，不能拿你五十。” “我说行就行。”曹志强摆摆手，“拿着吧，以后你跟我干，我不能亏待你，你有那么一大家子要养，没钱可不行。 再者说，咱们往日不熟，我提前给你钱，你才能把心放肚子里啊。” 杨安全这才收起钱，然后奇怪的看着曹志强：“你现在就给我五十，就不怕我拿了钱反悔，不给你干了？” 曹志强哈哈一笑：“怕什么，那样的话，我最多就是损失五十块钱，却看清了一个人。 可你呢，最多平白得到这五十块钱，却会心中忐忑，还损失了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啊。 你有这么傻吗？ 有这么短视么？” 杨安全下意识的摇摇头。 “我也觉得你没那么傻。”曹志强笑道。 “所以啊老杨，我提前给你钱，既是我的信任，也是我的考验。 你要是能经受住这点考验，以后能本本分分的给我做事，相信我，我不会亏待你，好日子在后头！” 杨安全沉默了一下，然后握紧手中的五十元钱，抬起头郑重的看着曹志强：“我懂了，今后我杨安全，就一切听您的吩咐了，爷！” “哎！使不得。”曹志强连忙一摆手，“别叫那个，现在不流行了，听着别扭，从今以后啊，你就，你就叫我老板吧。” “是，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