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锹跟没事人一样,揉了揉被踹过的腿,连一步都没往后挪,依旧吊儿郎当、斜眼看人戏谑道, “风陵王挺有艳福啊?你发现没有?” 说着,她冲元无忧勾手,语气热络, “那男娃被没被女人通过管,一眼就能瞧出来!有些男人虽然包裹的严严实实,都浑身透着风骚;而有些男人就算露胳膊露腿,都一身正气。” 铁锹说这话时,眼神还在穿楚巫祭祀服的高长恭、跟后头牵着马的高延宗身上来回滴溜溜乱转。 把高长恭听得耳尖红热,咬紧银牙,憋出一句:“再乱看,本将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嚯!口气不小啊?”铁锹眨了眨眼,表情吃惊,“兰陵王心虚什么?被我说中了?” 高长恭听后勃然大怒,提起武器就朝女匪首冲过来! 男子身穿楚巫华服、也掩不住英姿飒爽,他毫不拖泥带水,刀锋抬起、人头落地。 那杀伐决断的大将之威,赫然勃发! 直到亲眼见他一刀砍了一个拦路的土匪,铁锹才看傻了眼,“草蛋…你小子来真的啊?” 高长恭也不理会这女匪首的粗鄙之语,只一抬漆黑凤眼,那在下唇重重点了一笔朱砂红的浅色唇瓣微启、吐出冷厉肃杀的一句: “轮到你了!” 一看老大没跟上,已经跑出挺远的彪子又带匪众折返回来,蹿上前头、拉过铁锹就跑! 元无忧眼睁睁看着匪众四散而逃,但她没有追捕土匪的义务,幸亏这帮楚巫也没去追。 土匪一跑,留下的这帮楚巫便朝元无忧聚拢。那位穿得像祭司的家伙头一个冲过来,拿黑若点漆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元无忧,拿担忧的眼神上下左右的打量她, “你可有受伤?我没来晚吧?” 待元无忧一抬头,与眼前的巫觋男子四目相对,她当场愣住,险些被晃瞎了眼睛!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兰陵王,赫然穿着绣满凤鸟纹的宽袍大袖,下摆那件鲜艳的孔雀翎裙堪堪长过膝盖,大刺刺地露出他膝盖底下、军靴往上那截直挺细白的小腿。 她顺着那截白到刺眼的修长双腿,从下往上看了一溜,只觉震撼。 男子浑身上下这套装扮,无不彰显着楚巫神袍的华美和神秘,可即便这一袭巫觋祭祀服再华丽夺目,也挡不住他那浑圆的肩膀和一掐细腰。 光看这身材,元无忧勉强能认出来是自家小憨,但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却吓得差点咬了舌头—— 只见眼前的楚巫男子头戴孔雀翎花冠,乌亮的墨发半梳半散,而他那张本就绝顶俊美的脸蛋,居然被勾画上了象征楚巫图腾的、妖冶的朱红色花鸟纹!连他的下唇、都涂了一道水滴型的红痕,衬得高长恭那张脸比花还美、比鬼还艳…… 她一时分不清,眼前的男子是高长恭披上了楚巫的神袍,还是楚地神灵长得像高长恭。 发现面前的姑娘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睛都直了,已然神游天外,高长恭不禁皱起被勾画成藤蔓的眉头,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是你让我来接应的吗?忘了?” 高长恭一提正事,终于拉回了元无忧的思绪,她眨巴着琥珀大眼,愣愣道:“我是不认识你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说着,元无忧扭头看了眼身后、攥着马缰绳的高延宗。却发现他漠然地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着俩人,似乎对高长恭的出现毫不意外。 在对上她投来的质疑目光后,高延宗赶忙笑吟吟道,“四哥你来的正好,我和长嫂刚从周国守将拓跋衍面前逃脱,又被女土匪堵住追杀,多亏兄长赶来相救。” 元无忧皱眉剜了他一眼,这么快就把称呼改回长嫂了? 她确实跟高长恭事先约好了,等她深入周国腹地、追踪到郑府被劫走的钱财踪迹,便通过诈败来到小长安聚汇合……却没想到!今日兰陵王携心腹尉相愿等人来接应她时,居然全都穿上荆襄之地、古楚国那种巫觋祭司的装扮? 高长恭此举,实在是太…太会入乡随俗投其所好了,他知道自己穿巫觋短裙的样子有多迷人吗?要不是元无忧清楚他的为人,知道他有多教条古板,她都以为他在故意勾引自己! 但元无忧还是被高长恭迷的什么都忘了,只情不自禁地抬起他的脸端详,语气柔软道: “你怎么穿成这样?也太入乡随俗了吧?你不是不信鬼神巫术的吗?” 面前是他心爱的姑娘,思念的脸庞,尤其是被她灼烫的眼神注视着,她眸中的浓情蜜意都快溢出来了……高长恭本该有满肚子话想对她说,可又突然如遭雷劈一般,想起了什么。 高长恭的目光越过眼前、身穿黄金明光铠的姑娘,落在她身后的高延宗身上。 他刚要开口,五弟却轻咳一声转过身去,显然是十分识趣的,故意避讳俩人。 高长恭只好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诚挚道,“我高长恭虽不信鬼神,但既然你有难,我连死都豁得出去,又何况装神弄鬼呢?” 俩人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元无忧却对他的脸爱不释手。 高长恭生来有对大大的凤眼,眼睑肉实,而双眼皮却轻盈又清晰,嵌着一对黝黑凤眸炯炯有神。平时他总是端着眉压眼的凌厉气势,剑眉锋利,瞳仁烁烁逼人…… 而今一上妆,愣是把他英气逼人的俊脸,给柔和、软化到勾人心肝。即便如此,也没掩盖他那高挺秀拔的鼻梁,线条流畅、瘦削而不尖的下颌!甚至还让他的美貌,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 元无忧坏心眼儿地拿指腹,轻柔地搓了搓他脸颊上的花纹,可那勾画出红色印记,却跟长在了他那细嫩的脸颊上一般,撮都撮不掉! 倒是他的脸颊被她搓到泛红,似乎有些吃痛了,男子不禁微眯起眼,抿紧唇珠,像是在忍痛。即便如此,也没出声制止她。 高长恭就像她那成亲多年,早已失去激情的糟糠之夫,突然变成了勾魂的男狐狸精皮子。 把她馋的垂涎三尺,他却还是那副端庄克制的里子,明明对她的举止感到无奈,又不舍得制止,愿意宠着她,纵容她胡闹。 元无忧当即认命了,就算高长恭是假装无辜,实则故意跟弟弟争宠,她也甘愿吃回头草,原地跟他复合,宣示主权。 再说了,她本来跟他就没断干净啊!高长恭那么憨直古板,怎会是男狐狸呢?他一定是误打误撞…或是背后有妖人指点,不管怎么说,只要他肯为她花心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