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衍催马窜到俩人前面,横刀拦路:“——站住!” 一瞧逃跑无门,高延宗索性迎头冲向那骑马的大将,厉声怒道, “高宁玉你要干什么?是李暝见派你来拦截我们的?要想杀她先杀我!” 拓跋衍啧声道, “谁说我是来杀你们的?我是受天子和韦公指派,来请风陵王帮忙的。” 元无忧断然拒绝,“城下之盟吗?我没什么忙能帮上你们,你们要想利用我借刀杀人,也别假惺惺说鬼话了。” 见她毫不客气地点破来意,拓跋衍也不装了,直接开门见山, “啧,你们这茬年轻人这么没有担当吗?韦公命我督促你调查萧家,也是为向你们元家纵容江陵之难赎罪,这是你身为西魏少主,风陵王该扛起的责任。” 一听他终于点明来意,元无忧撇嘴冷笑, “你终于有话直说了?但别想拿激将法、道德绑架我!查萧家那是宇文家该做的事,有能耐让他韦孝宽找宇文怀璧去解决,而不是纵容宇文直假冒土匪谋财害命,他就是不敢得罪阎王拿小鬼说事,可我不是小鬼!” “韦公知道风陵王是天命玄女,故而让我传话给您,只要您帮大周肃清萧家一事,他们会出面送走假风陵王,迎回您这位真的。” “我们家的事我会关上门自己处理,但你们要想干涉我的家务事?呵,那就别怪我们一致对外!让开,别等我杀人!” 高延宗诧异地看向她,“你承认他是你家人啊?” 她白了他一眼,“闭嘴!” 拓跋衍冷声道:“萧家的事暂且不提,但眼下有件急事需要风陵王去做,作为交易,我会将高延宗安全护送回齐国。” “什么事?” “风陵渡当年的女督军骠氏是抓走了,可赤水女匪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包括西域党项白兰也屡犯边疆…如今白兰首领假意投降却绑架了人质,逼我们送他回华胥边境。这是你们华胥的烂摊子,自然需要你亲自去收拾。” “我们华胥有什么烂摊子?” “白兰首领就是之前你身边那个小红脸,他自称是被兰陵王抓到中原的,现在带了一队羌人私兵绑架了我们厍贵妃,将人困在棘阳城外五里坡,等着来人跟他谈判呢。需要华胥国主你去救一下。” 元无忧皱眉,“他不就想回家吗?你派人送他回家不就完了吗?” 拓跋衍却道,“如今他闹的无法无天,已让大周颜面大跌,倘若他想回家,得率白兰部归顺。” 她听罢,连连摆手,“强人所难,这活儿我不干。” 高延宗也哼道,“那厍贵妃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们确定不是合伙用苦肉计,骗我们华胥国主去呢?” 拓跋衍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傲然道: “是不是苦肉计,你们现在也被大周通缉着,倘若风陵王您答应,我保证你们在棘阳城不会受到阻拦。” “倘若我不去五里坡,你们就没人阻拦他了吗?” “那小红脸挺能打,卫国公在棘阳城等着办大事呢,人手不够用,刚好你闲着。最重要的是,厍贵妃是来送信的,她截获了萧家传出来的信鸽,我们还不知道写给谁的,现在厍贵妃和信上内容都在小红脸手里。” 顿了顿,他又垂眼看向马下的高延宗,“对了,你俩的铠甲还在我那里,正好让延宗去取。” 元无忧看了眼身旁衣不蔽体的男子,为了高延宗,她只好点头,“这活儿我接了。但得把你马给我,不然我去不了。” “那不行,这马得护送安德王呢,风陵王神通广大素来平地起高楼,劳烦您自己搞。” …… 夜深如墨,夏风暖软。 高延宗固执地不肯跟拓跋衍离开,非要跟着元无忧继续冲锋陷阵。 于是俩人先去找到城郊的马厩买马,挑好了马后,想顺便跟马场主买身衣衫,但这帮养马的自己都没几身干净衣裳,更没干净衣裳卖给她。 元无忧挑挑拣拣买了两件粗布麻料的交领外袍,虽才长至膝盖,但总比没有强,于是便进马主草屋里,元无忧紧忙赶走外人关上门,借着灯光如豆,先给身旁男子严实地裹着。 趁她一脸严肃地给他压襟右衽,高延宗突然握住她在自己胸前忙活的手,犹豫出声, “要是李暝见死了…你会恨我杀了你的亲人吗?” 她挣脱他的手,继续帮男子合拢衣襟,几乎没犹豫地回:“不会,他罪有应得,都没尽到半分亲戚的责任,哪像个血亲兄长?” 男子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我也怀疑他跟你没有血缘,你听他说那些话,摆明了对你有邪念!” “啊?你别草木皆兵啊,北齐妲己变成北齐醋王了?” “不是我危言耸听,他肯定有问题!我周旋在妖精堆里二十多年,你还不信我?他那言行举止妖气太重了!” 元无忧无奈地听着男妲己的喋喋不休,低头双臂一圈他细窄的腰肢,便拿布条收紧了他身裹的粗布黑衫,勒出一掐劲瘦的细腰。 “他本来就有毛病啊,又抢我身份又调戏我男人,而且在苗疆长大,心智本就扭曲。咱们不能用汉人的眼光去看他。” “不是心智,是感情方面…咱们叔嫂尚且情有可原,兄妹可万万不行啊……” “行了行了别胡说啊,我现在烦他烦的不行,他死外头我都不心疼,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啊。” “可他长得那么好看,身段看着纤弱却挺能打,又有能耐,倘若他真跟你没血缘,保不准你真会喜欢…” “他哪好看…?嗯毕竟有点像我,确实有几分姿色,但他那身段像个男的吗?腿一伸出来还没我胳膊长呢,就是个阴沉的小变态。” 高延宗听罢,默默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腿,“我的腿…在你眼里是不是也——” “——别胡思乱想了行吗?我的北齐小醋王?!” 说罢,她拉着男子的手,“走,出去挑马吧。” 高延宗只好噤声,倒腾着两条衣摆底下的细白长腿,乖乖跟随她出了草屋,闯入夜色。 没成想,俩人进屋换衣裳的功夫,再出门往马厩走时,远远就听到马夫在跟人苦苦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