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师父？” “哦，远远地见过一两回……” “可是，这个东西，只要不是自己显露的话，旁人是很难察觉得了的……” “占卜之术，可以窥天地之秘，可是，它是一种修为吗？” “不是，既不是修为，也不是实力，而且，也不是简单地一个技能……” “能够窥探天地隐秘的，是要一定的资质的，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天赋……” “只是这个天赋，并不必然就是上天的钟爱……” “它可能是上天的青睐，也必然是上天的厌恶所在……” 有些绕，绕得小道士有些头晕脑胀，估摸着对方话中的意思，寻求确认： “你不知道？” “那你跟着小火龙飞这么些天，见到什么厉害的大人物？” “见到睚眦了没有？” “见到了饕餮了没有？” “这两个可是大名鼎鼎的十大妖怪啊，号称是龙子，特别厉害！” 小道士手里跟着比划，做着夸张的动作，双手向身侧摊开，意指扩展到整个世界，形容着一个厉害的程度。 “饕餮是见过……” “睚眦没有见过。” “也不能说就没有见到过，间接上，应该见过吧……” “睚眦竟然侵蚀了一头龙兽的意志，透过那头庞大龙兽的眼睛，一只血红色的眼球，彼此对视过……” “饕餮是真的厉害……” 说着，也比划了一个手势，跟小道士的姿态，一模一样，也是伸出两只胳膊摊开来再收拢回来，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无论是什么样的力量，都不能触及到饕餮的躯体，全被它给吞噬掉了……” 小道士当即心里感到凛然，他是跟睚眦打过交道，还是极近距离打过照面，当然，是一个寄居在魔兽躯体上的一缕意识，可即便是这缕意识，也给他带来一种莫大的威压，几乎难以承受得了。 由此可想而知，小乌龟和小火龙面对的是同为龙子的饕餮，且还是本体，那面临的压力，是非同寻常的，也就是小火龙这种龙族异种才能较为自然地承受得了。 看小乌龟的这个模样，没有表现出愤恨，那应当是没有吃亏。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打起来…… “饕餮是什么样的？” “一只庞然大物？” “怪物一样的巨兽？” 对于这个问题，既有着好奇，也有着明显的畏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肯定不是那种看着就感到神圣威武的作为瑞兽样式的身躯，龙生九子，九不成龙。 理论上来说，龙子，不是龙，只是龙的子嗣而已。 龙子，按道理来说，是一种强大的猛兽。 “看不清真面目，不过，感觉是本体出现……” “不像是睚眦那样，只有一缕意识占据在别的猛兽身上。” “只是当时我们看到的，只有一层黑色的血雾，外层是血雾，内里是一团深邃的黑，在黑的最极致的地方，就是饕餮的本体。” “可惜，看不见。” 小道士侧目，特意看了一眼小乌龟，听它表述的语气，似乎，有点后怕的感觉？ 嗯，十大妖怪，龙子，不管是哪个身份，都是很强大的。 “有没有见到过其他的龙族？” 这个也是小道士很好奇的，很想知道此时的龙虎山上，到底来了多少龙岛的成员，那可是真正的龙族。 是有着龙语魔法传承的强大巨兽！ 不管是肉体的力量，还是魔法的力量，都是生灵中最顶尖的存在。 “看不到……” “老龙故意躲着龙岛龙族走，看见了，就绕道……” 小道士点点头，不过却是有些提不起兴致，觉得几乎是没有收获，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色里，突然对天上的黄月亮有些特别的感触，可是占卜的过程却是很不顺利，又是牵扯到了所谓神的力量。 勾连到了最近一直很挂心的拜月教，联想到背后的神明的威慑，以及对龙虎山天师的影响。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不出所料的一无所获。 还是很让人失望的，也有点沮丧和气馁。 啥也不知道，没有情报，行动就像是没头的苍蝇在乱转，怎么能有主动？ 不禁有些郁闷，抬头看向天上的那轮圆月，发现了那轮黄月亮出现了点变化，正处于中天位置的月亮，竟然显得越发地大了起来，好像，天上的圆月与地上的观察者，两者之前的距离正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 不是应该随着向西天移动而坠落地平线的过程中，表现在人的眼睛中，月亮的面积会相对要小些么？ 有古怪…… 古怪事？ 有压迫感啊，像是天上的月亮在慢慢地靠近地面一样，就跟刚才小乌龟说的一样，只是，还只是一个开始，处于开端的环节，不过，即便是这样，压力也很不小了，但是视觉上的压迫感就足够让人皱眉。 那一轮圆月似乎在迫近，在徐徐降临，他已经可以较为清晰地看到黄色月亮中环形山的丘壑地质了…… 那种清晰度，给人可以感受到的触感，越来越明显。 “嗯，怎么回事？” “我体内的气，竟然自行运转了？” “好像浪潮汹涌澎湃，急速冲击着四肢百骸的经脉……” 小道士心里大惊，没想到，在这平平无奇的静谧夜色中，没有发生任何突发且危急的情况，他竟然无端端地出现了一丝失控的迹象？ “走火入魔了？” 此时此刻，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小道士攥紧着拳头，全身绷紧，眉头深深下压，额角有青筋凸显，而后一下子炸裂开来，向蛛网般向着脸庞蔓延下来…… 一片金光爆发，从身体透发出来，在身边附近晃荡，像水波荡漾，有波光粼粼的动感，霎时出现的金色光芒出乎意料，非常刺眼，让并没有防备的小乌龟不禁在第一时间本能地闭上眼睛，好一会之后才打开一条缝隙，观察起这突发的状况。 “走火入魔了你？” 就第一眼，小乌龟想到的也是这个可能性。 一个修道的人，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不能对自己身上蕴含的强大力量有一个很彻底的掌握，那是很危险的，毕竟人体是很脆弱的，稍有一点偏差，就会如精美的瓷器一样，被一点点小小的磕磕碰碰给弄出些细微的裂纹，而一旦出现了哪怕是一丁点的裂痕，那就等于是整一个身体毁灭的开始。 脆弱的人类啊！ “还好，没感到痛苦，只是，血脉贲张的感觉不是那么好，好像有火山在身体里爆发开来了，释放出无尽的力量……” “与此同时，这个有些狂暴的力量，对我的意志有些影响，想要杀戮一番……” “嗯，不对……” “不是杀戮，只是宣泄一下力量……” “感受一下力量……” 小道士凝神感受，觉得这个突然涌动的力量，似乎对己身的破坏性并不大，更像是吃撑了想要宣泄挥洒一下过多的能量。 “这还好？” “这不就是你们道人说的走火入魔了吗？” “行不行啊你？” “别死撑啊？” 小乌龟紧张地注视着，一边蹬蹬蹬地快速后退，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啊不……” “是千万要撑住啊，死撑也要撑……” “别害人害己啊？” “坚持住！” 小乌龟一边打气，可能还是觉得不甚安全，眼睛转了一圈后，又向后退出一点距离。 小道士一看这个模样，瞬间有自暴自弃的冲动，真想就这样狂暴的发泄一下，发泄一下也是不错的，看看这个小东西怎么应对…… 当然，这种危险的念头就是一个小小的冲动，刚一在脑海里浮现，立马就给掐灭了。 张清烛来放松身心，深呼吸几次，大口地吸气再大口地呼气，以此来缓解心中的升起的燥热，还好的是，力量的突然涌动带来的情志上的影响，似乎并不是很剧烈，更不是那种有着强烈杀戮欲望的暴虐，感觉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总的来说，还谈不上暴走，还谈不上失控，可也确实是有些心浮气躁了。 张清烛一方面任由体内充沛且剧烈运行的真气透出体外自由泼洒，另一方面也在不断地通过深呼吸和放松自己身体来缓解内心的焦躁，在一轮发出明显呼呼声的呼吸之后，终于是有所奏效。 而一直紧盯着小道士的小乌龟见到局面控制下来了，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毕竟，它跟小道士，是真正的一损俱损，它没了，小道士还有，小道士要是没了，它也得跟着一起没。 这就是同命兽的本质。 它有时候，对于自己以这样的方式降生，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好说坏，也不想说好。 “我再占卜一次，现在这东西有古怪，虽说力量更强，会有些冲撞，可是，太近了，它不可能再躲过去……” “就在我面前显化，就是神也遮挡不了！” 小乌龟疲倦的面容顿时一凛，萎靡的精神焕然一变，两只眼睛的瞳孔精光爆射，当即就盘膝而坐，跟之前的模样一样，闭上双眼后，背上的板甲在月光的映照下，流转起淡淡的光华。 此时的月光因为天上的黄月亮越发显得大而亮度更为璀璨，照射在小乌龟背后板甲上的光亮自然是大为增强，张清烛在旁边已经可以较为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充沛能量。 只是，力量的属性上，他有些疑虑，觉得不是东方的天地元气，也不是西方的魔力和魔法元素，可是又不是全新的力量，而是东西方力量的某种融合却有很鲜明的特点。 小道士吃了一惊，自己这边才刚稳定下来，那一边就要搞妖蛾子了？ 这小乌龟不是活脱脱一根老油条么，从来都是油滑得很，怎么现在有一股要拼命的横劲？ 在自己的天赋里遭遇到挫折，打击太大了？ 好像，只有这个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