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苏落入地狱魔窟,另一头也在兵荒马乱。 当赵恬妞从王姗姗口中得知林子苏去了酒店找杨玫后,知道她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最后一丝还未泯灭的良知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知道应该去告诉周瑁远,只有周瑁远能救她,可是周瑁远在开会,她只要去,就会暴露,事后肯定会被报复。 她只能趁没人时给王姗姗递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快找总裁救林子苏,她去的是杨军的房间”。 赵恬妞知道,现在只有王姗姗能救林子苏,她有官宦背景,没人敢轻易动她,也只有她才天不怕地不怕,敢去惊动总裁,也恐怕只有她能搬得动总裁! 王姗姗看到那个纸条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便拔腿就跑,很快又返回来,抓住李小玉,一脸惊恐地问总裁在哪里开会。 李小玉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看到她可怕的脸色,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刚说了句“49层会议室”,王姗姗已经不是消失在总裁办。 李小玉一阵骇然,秘书部其他几个同事也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王姗姗果然胆大,到了49层就挨个查看会议室,直到推开了一个会议室,周瑁远赫然坐在其中,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脸的慌张,就像正在被追杀一样,她惊慌地大喊着:“救人,救人——” 开会的高层都是一脸蒙逼,这时就有保安要来拉她,“总裁,救人——”,王姗姗已经语无伦次了,忘记了提林子苏。 还是周琞扬最先反应过来,便问:“姗姗,你慢点说,救什么人?” “林,林,林子苏——”话音刚落,王姗姗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周瑁远神色大变,但仍镇定地坐在位置上,只淡定地问了一句“林子苏怎么了?” 王姗姗见他不为所动,顿时就慌了,害怕他不去,便吼了一句:“总裁,二姐被杨军骗去了他的房间,在楼上,酒店,房间——” 周瑁远本来还很淡定,可是一听到“杨军”两个字,整个人瞬间就弹了起来,大怒:“什么?谁让她去的?” 脸黑得吓人,那么重的椅子差点被他撂翻,周瑁远反应很快,没等王姗姗回答,就三步并作一步,一阵风似的就飞出了会议室,王姗姗立即紧随其后。 这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愣在当场,这时周琞扬突然也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坏事”,她也飞了出去。 那边得到消息的郭晓钊、王琪也行动如迅雷,已先一步到达6888房间,郭晓钊正在和客房部赵经理交涉,要求他打开房门。 但那赵经理认为杨总是酒店的老板,未经他允许不能开门,还有一层原因,这个赵经理吃过杨军的苦头,他也害怕被报复。 周瑁远赶到后听到这个说辞,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命令郭晓钊、王琪踹门,那赵经理吓坏了,便赶紧呼叫保安增援。 可保安上来一看是周瑁远,直接恭敬地喊了声“总裁”,谁也不敢动,周琞扬见赵经理仍然无动于衷,看见走廊远处一个工作制服的酒店女员工,便大喊一声,“你,过来!” 那女员工闻声立即跑了过来,周琞扬看着赵经理,直接下了命令:“你不是只认杨军吗,我告诉你,我们也是酒店的股东,我爷爷还是这里的大股东,你叫什么?”周琞扬愠怒地转头去问那女员工。 “魏捷。”那女员工一头雾水,又诚惶诚恐。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下岗,魏捷接替你的经理位置,把钥匙交出来!”周琞扬逼迫那个赵经理。 那赵经理哪里还敢犹豫,火烧眉毛,只能屈服,赶紧掏了钥匙,才把门打开,就被郭晓钊一把推开了,摔了个四仰八叉。 不管三七二十一,周瑁远率先闯了进去,一边大喊“林子苏!林子苏!”火爆如炮筒,整个房间都跟着颤抖。 这时,穿戴整齐的杨军从一个里面卧室出来,若无其事,淡定地看着几人,反问:“大侄子,这是干什么呀?我这眼睛受伤,医生正在给我治疗呢,你就闯进来,这是怎么了呀?” 杨军全无一点惊慌之色,连王姗姗都怀疑,林子苏是不是早就离开了,只是虚惊一场。 周瑁远看到他的左眼插着半截东西——杨军不敢贸然拔出来,本想折磨完林子苏,再去医院处理,不想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才不得不中止了行动。 周瑁远一时看不出来插在眼睛里的是什么,看样子确实是受伤严重。 可是,杨军怎么能逃得过周瑁远的火眼金睛,他越是这样镇定就说明越有事,他救人心切,已经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一双鹰眼立时杀气毕露,逼视着他,暴吼道:“林子苏在哪?” 杨军打了个哆嗦,强作镇定,做出委屈状:“大侄子,你不在总裁办找,上我房间里找,是什么道理?你找吧,你能在这里找到林子苏,我给你叫爸爸,你找吧!”杨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周瑁远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推开杨军,杨军一个踉跄被撂倒在吧台上,周瑁远等人开始分头寻找,卧室,浴室,客厅,衣帽间……什么都没找见。 他们谁也想不到客厅里有一道暗门——和墙壁的颜色一模一样,不容易分辨。 杨军怕他们发现暗门和密室,见他们找寻无果,便装起了可怜道:“我说了吧,什么林子苏,怎么会在我这里,大侄子,你看我这还受着伤,得赶紧去医院救治,你也可怜可怜叔,行不?” 直到此时,适应了屋内的暗,大家也都准备放弃了,可是细心的郭晓钊很快就发现了吧台和地上破碎的玻璃碴子,还有吧台上和地上,以及沙发上的血迹。 这明显是经过一番打斗的,杨军眼睛受伤,不可能会流这么多血,而且这血迹明显是一个成人的身躯! 郭晓钊心也慌了,立即喊了一声“总裁”,然后目光示意。 周瑁远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掠过不祥预感,神经一下就绷直了,怒从中来,三步并作一步,过去就掐住杨军的脖子,掐着他一直将他摁到墙上,有了支撑,周瑁远更下死力掐他,力道极大,以至于杨军的脸立时就涨红了…… 旁边的周琞扬吓坏了,赶紧喊了一声“瑁远”,上前便要拉开他,周瑁远已经疯魔了,吼了一声“滚开”,看都不看是谁,一把推开周琞扬。 力道极猛,使得周琞扬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被王姗姗扶住,才没摔倒,所有人都盯着杨军。 “杨军,我不介意把这个东西,拔出来,再插进你的右眼,插进你的嘴里,脖子里,我不在乎你的死活,你要是不想活,我可以有一万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用在你身上,你也可以选择一个活法,那就是告诉我,你把林子苏关哪里了?还是说林子苏已经死了?”周瑁远的身体都在发抖,说这话时眼珠子都是红的。 杨军这才意识到林子苏没有说错,她确实是周瑁远的女朋友,看到他现在杀红了眼,他也感到了一丝丝恐惧,知道再不交代,自己就得交代在这里。 可是现在被钳着咽喉,根本说不出话来,惜命如他,那濒死的窒息让他最终还是做出了求生的动作——他拼尽全力,抬起手,指了指对面的一堵墙…… 所有人都不明就里,那里明明是一堵墙啊,周瑁远气炸了,到这时候了他还在耍弄自己,也不客气了,说时迟那时快,不由分说拔出了那支半截发卡。 杨军啊的一声惨叫,可生死关头,他也不敢惜命,还是拼命地指着那堵墙。 郭晓钊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拿起吧台的高脚凳,就开始砸墙。 王琪大悟,也赶紧操起台灯去砸,那堵墙很可能是临时加筑的隔断墙,不经砸,很快就出现了裂缝,周瑁远也是大骇,可还是没有松开对杨军的控制。 直到郭晓钊发现了门的位置,不费吹灰之力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甫一进去,郭晓钊就惊呆了,八尺男儿硬汉铁骨如他,眼泪还是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只见林子苏被一条铁链锁着脖子,像一个被囚禁惨遭凌虐的奴隶,血发覆面,遍体鳞伤,赤裸地倒在血泊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琪只看了一眼,没敢再看第二眼,脸却已经惨白了,沉重哽咽地叫了一声“总裁”。 周瑁远一看这情形,便知大事不妙,一时慌了神,将杨军的头狠狠地撞了一下墙,就冲了过去,杨军只嗷了一声就没音了。 周琞扬、王姗姗紧随其后,缓过神来的杨军怕极了,便想开溜,却被王琪一个箭步冲上去锁拿扣住。 周瑁远一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形,差点晕厥过去,后面的周琞扬也是大惊失色,腿都软了,一把扶住门,王姗姗直接泪崩,哭着大喊一声“二姐——” 周瑁远犹如万箭穿心,走到她身边,看到满地都是沾着血的碎玻璃,想扶起林子苏,又害怕摸到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可是他没有选择,不管是生是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她离开。 蹲下后,他看到触目惊心的遍体鳞伤,没有一片干净完好的,身体下面都是玻璃碎片,任何的搬动和摩擦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可他顾不得了,单膝跪地,恰好就跪在了玻璃碎片上,双手颤抖着拨开满面的血发,才发现她的脖子满是血污。 又看到大腿以下,已经被鲜血染红,身体下面是一片血泊,他几乎已经知道她遭遇了什么,杨军用最残忍的方式夺走了她的清白。 他想去抱起她,可是伸进去的手,一只手碰到了那条冷冰冰的锁脖铁链,一手是热乎乎粘稠稠的液体,伸出来看了一眼,全是血,身体一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又晕过去,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周瑁远扯了一下铁链,根本扯不动,他怒愤满胸,定了定神,才缓过一口气,便像着了疯一样,一声暴吼“FUCK YOU”。 他一个闪身操起一条带血的鞭子——那正是刚才鞭打过林子苏的鞭子,王琪也是手疾身快,当即松开杨军,周瑁远不由分说直接朝杨军抽了过去。 杨军嗷的一声狼嚎,痛得直接跳起半人高,随即滚落地上,周瑁远不由分说又是恶狠狠的几鞭子下去,连着豹吼了几次“FUCK YOU”。 向来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杨军,哪曾挨过这等毒打,根本承受不住,因此这几下杨军都来不及嚎,直接痛得满地打滚,抽搐起来。 刚给林子苏盖上自己风衣的周琞扬赶紧拦住了周瑁远,怕他失手杀人,为了这种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不值,“瑁远,子苏还有气,先救人吧”。 周瑁远这才一把扔下鞭子,狠狠地踹了一脚杨军下档,直接给他老二报废了,杨军终于鬼哭狼嚎了起来。 这厢郭晓钊也一把取了“刑架”上锋利的匕首,抵到他脖子上,逼他给锁链的钥匙,杨军哪里还敢犹豫,赶紧指了指裤兜。 郭晓钊不由分说立即就掏出了钥匙,松开杨军之际,难消心头怒恨,再次朝他的命根子狠踹好几脚,这几下算是彻底报废了他的二弟,杨军痛得直接昏死过去。 郭晓钊过去一把打开铁链,周琞扬也在掐了林子苏的人中,尝试唤醒林子苏。 许久,她才悠悠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周瑁远,羞愤欲死,奋力爬起来,便要一头撞墙,她已生无可恋,只想一死了之。 周瑁远扑到地上,一把抱住她,身体也扎在了那些碎玻璃上,刺痛无比,又怕林子苏被伤到,赶紧翻了个身,让她倒在自己身上。 可林子苏早已经麻木了,比起刚才非人的地狱折磨,被玻璃扎已经毫无痛感了,林子苏绝望地闭了眼睛,眼泪疯流,拼尽所有力气,还要证明自己的抗争: “二哥,我的,清白没了,我努力了,他捆着我的手脚,堵着我的嘴,我反抗了,可是失败了…,我配不上二哥,让我死了吧,好不好……” 周瑁远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心头万种懊悔,万种痛苦,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最后还是周琞扬劝他赶紧送医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否则再不止血,她会没命的…… 周瑁远泪如雨下,尽管四肢发软,他还是坚持将她抱起,抱起的瞬间,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若落叶,曾经那个能在怀里调皮乱动的丫头,已然没有了一丝生气。 周瑁远心痛莫名泪如雨下,只哽咽着说了一句:“丫头,二哥带你回家,好吗?”周瑁远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安抚她,声音悲怆而痛苦,林子苏却没了力气回应他。 周瑁远浑身是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林子苏的血,哪些是自己的血,可是再多的痛都比不了此刻的锥心之痛。 才抱起她,就感觉到血不停地往下流,周瑁远不敢看,仿佛是他的心被戳破,在疯狂流血,才走两步,他的腿就突然一软,险些栽倒。 郭晓钊、王琪大惊失色,赶紧过来搭手帮忙,周瑁远一缓过神来,杀人的眼神立即就吓退了二人,强自定了定神,便踉跄地向外奔去,鲜血洒了一路。 正躲在墙角满身血污刚刚醒转过来的杨军,捂着疼痛欲裂的下身,看到周瑁远的样子,也是瑟瑟发抖,开始后怕了。 他刚喊了声“大侄子”试图解释,可是这当口周瑁远哪有心情听他解释,像一头暴怒发疯的野兽,咆哮一声;“滚——”,整个屋子都在震动。 那杨军吓得一屁股又跌回了墙角,周瑁远抱着林子苏一头就冲了出去。 刚出房门,迎头就遇到了闻讯匆匆赶来的杨玫,看到林子苏的惨状,还有那触目惊心的一条血路,杨玫怔了一下。 她刚开口叫了声“瑁远——”,不料更激怒周瑁远,周瑁远不由分说狠狠地踹了她一脚,杨玫吃痛啊了一声,当场被踹飞到对面的客房门上,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此时的周琞扬和王姗姗,也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杨玫被踹到心窝子,痛得半天换不上气,额头直冒汗,又惊又怒,羞愤交加,满脸震惊地看着周瑁远,仍然不敢相信他敢踹自己。 可是看到周瑁远已经杀红了眼,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蜷缩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三人一阵风而去。 甫一进到总裁办,周瑁远便着了疯一样,大吼大叫起来:“赵恬妞,叫我的私人医生!”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总裁办。 赵恬妞还没反应过来,骤然看到被血染红了的已经奄奄一息的林子苏,还有浑身都是血的周瑁远,竟是吓呆了,突然绷不住,哭了起来。 周瑁远暴吼道:“干什么,叫医生!”赵恬妞惊慌地哦了一声,含着泪赶紧去打电话。 这下整个总裁办公室都惊动了,一众员工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而且一路过来,血还滴个不停,个个都吓得惶恐不安,面面相觑。 “张庆东呢!?”周瑁远怒不可遏,要找张庆东的事。 随即李小玉说他在开会,周瑁远吼道:“打电话叫他!现在!立刻!马上!一分钟见不到人,就让他滚蛋!” 李小玉唯唯诺诺地应了,赶紧打电话,整个总裁办乱成一锅粥,员工们也都无心工作了,纷纷围向了周瑁远的办公室,都希望能搭把手,连平日和林子苏最不对付的王品青、李秦沁也都满心关切起来。 周瑁远直接将林子苏抱进了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周琞扬和王姗姗赶紧跟了进去。 周瑁远让林子苏躺到沙发上,便要出去吩咐安排时,林子苏却一把拉住他,她的嘴还在不停溢血,她担心自己命不久矣,可是还有很多心里话没跟周瑁远吐露,此时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 周瑁远看到她绝望可怜的眼神,心都碎了,呼吸都是痛苦的,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跪到她的身边,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拨开她脸上混合了泪和血的头发,含泪哽咽道:“丫头,你想说什么,告诉二哥,二哥在这里?” 林子苏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睛里含着莫大的深情和不舍,下一刻就是生离死别,从此就是阴阳两隔,心中有一万个说不出的后悔。 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竟是心如刀割,引得身体里一阵血气翻涌,哇的一声,又是连连口吐鲜血,周瑁远、周琞扬、王姗姗都吓懵了。 周瑁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痛哭失声,颤声道:“丫头,你别吓我,你坚持一下——”回头就冲门口,怒吼道:“赵恬妞,医生呢?医生——” 赵恬妞赶紧冲进来,满脸惊慌失措,惊恐得语无伦次:“10分钟,还有,在路上,医生——” “什么TMD10分钟!再去给我打!”周瑁远一顿暴躁狂吼,此刻他已经方寸大乱。 赵恬妞见到周瑁远落泪,又看到林子苏奄奄一息,禁不住眼眶一红,也带了哽咽的腔应了“是”。 还是周琞扬拉住她,让她赶紧打120,林子苏现在这情形,就是十个私人医生来也救不了,必须送医院。 赵恬妞闻言瞬间泪崩了,赶紧出去,结果慌不择路,一头撞到门上,也顾不上头痛,捂着脑袋跑出去打电话。 房间里,林子苏拉住周瑁远,周瑁远双手紧紧握着她,两人四目,泪行相对,林子苏气息微弱,却挣扎着要说话: “来,不及了,二哥啊,我,好后,悔,后悔,没有,多爱,你一些。后悔,后悔,总是,总是,不听,你的话。后悔,后,悔,总是,让,你,生气。后,后悔,没有,多,多做,一些。后,后悔,没,没让,你,快点,走,走出,她的,阴,阴影。后悔,后悔,没,没有,多,治愈,治愈,你,一些…,我,我好不,甘心啊,这,这辈子,为你,做得,做得,太少了……” “我不要了,不要你听话,我要你活着…,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周瑁远拼命摇头,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窝,让他痛到不能呼吸,他才是最后悔的那个人,再也绷不住,彻底失控,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淹没了他的声音。 林子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想伸手去最后抚摸一次他英俊温暖的脸庞,可再也没有力气举起手了。 周瑁远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却像决了堤的洪水,又想努力控制,不想让悲伤停留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可他无法强作欢颜,满脸的泪水淹没了他的哭声。 林子苏挣扎着,几次开口,却没有力气开口。 周瑁远将头扣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因为害怕,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周瑁远已经泣不成声,悔恨万千,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一旁的周琞扬捂着嘴,背过身去不忍看二人的生离死别,竟是泪流满面。王姗姗已经瘫坐在沙发旁,哭成了泪人。 门外的一众人听得不清楚,但看到屋内哭声一片,便知林子苏恐怕凶多吉少了,也都心情沉重,纷纷含泪注目,肃穆而立…… 林子苏突然拉紧了周瑁远的手,气若游丝,却努力提高了声音,努力让话连贯一些:“二哥,不要,迁怒任何人,主任,主任,不知道,还有钊哥,不要迁怒他,不要,迁怒他们,好不好?” 周瑁远禁不住失声恸哭起来,哽咽着答应了她。 一旁的郭晓钊看到她都这样了,还在为自己求情,这个铁汉也绷不住了,竟也是失声痛哭起来,后悔自己没能跟在她身边,一个大意就把她推向了万劫不复,他恨不能用自己的命换她一命。 连冷面杀手王琪也红了眼眶,泪光闪烁。 周琞扬更是情绪大崩,明明自己都生死未卜,还在担心连累别人,还担心别人受罚,如此善良的她,老天啊,你怎么忍心呐,你不公啊……泪眼望着命不久矣的林子苏,周琞扬已经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二哥,二哥,想听你说一句,我爱,你,……”胸口一阵剧烈的痛楚,林子苏的身体猛地弹了一下,鲜血大口大口从嘴里喷涌而出,紧接着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咳血。 一众人都吓慌了神,周瑁远面色如纸,痛苦得五官都扭曲了,怕她被血呛了气管,一把扶起她,让她面朝下咳。 周琞扬也过来帮她抚背,可是她刚一翻身,接连几口鲜血就喷的沙发、茶几、地毯上到处都是血,眼见她命若游丝不省人事…… 这时,张庆东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奔进办公室叫了声“总裁”,周瑁远此时完全顾不上他。 张庆东看到这情形,也吓坏了,赶紧出去问赵恬妞打了120,一边又立即吩咐郭晓钊、王琪赶紧下楼开车到电梯口,等不到救护车来了。 “二哥,二哥……”林子苏偎在他怀里,恋恋不舍,拼尽最后一口气喊他,周瑁远痛哭失声,跪到地上,紧紧抱着她,想说“我爱你”,却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 林子苏看着他,依依不舍,满心留念,终究是要说再见,她幽幽地念了一句“二哥,我爱你,爱你,千,千——”还未说完,身体一软,脑袋就垂进了他的怀里。 周瑁远崩溃大哭,大声说着“我爱你”,一遍又一遍,可是林子苏再也听不见了。 周琞扬一看这情形,再也顾不得悲伤,回头便找司机时,恰好张庆东来告诉她,他让两个司机去车库等候。 周琞扬连忙转头就提醒周瑁远赶紧送医院吧,等救护车来不及了,郭晓钊、王琪已经开车在楼下等了。 周瑁远本来以为林子苏生命大限已至,都已经绝望放弃了,听到这个提示,又生出了一线希望,赶紧一把抱起林子苏,一头就冲了出去。 周琞扬立即跟了出去,帮他荡开人群,人群中有几个预约来见总裁的高层,看到这情形也都惊骇到失色,眼看着他们消失在总裁办。 郭晓钊、王琪各开了一辆车,正等在电梯口,一见到周瑁远等人,立即打开车门,周瑁远抱着林子苏直接上了郭晓钊的车。 周琞扬也飞进了副驾里,郭晓钊行动迅速,一个转身跳上车,关上车门,猛踩油门,方向盘一打,巨大的车胎摩擦声响彻整个车库。 车辆几乎是飞出的风之帆大楼,一路超车狂奔,向最近的市中心医院而去…… 浑浑噩噩中,林子苏悠悠荡荡又来到了那个昏暗的6888客房,她知道那里很危险,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不要去。 但身后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自己,腿脚不听使唤,拖着沉重的身体向那个房间走去,这让她又焦急又害怕…… 乍一进到那个“密室”的房门,便看见杨军和周瑁远都在里面,一人提着皮鞭,一人拿着香槟杯,都冲她邪恶地笑着。 林子苏害怕极了,想离开,身体却沉重异常,再也动弹不得,两条腿还在挣扎,却被一把推了进去,房门被关上,林子苏感到绝望。 惊恐之中,杨军举起了皮鞭,周瑁远折断了香槟杯,皮鞭抽了过来,紧接着香槟杯也来了,一阵剧痛,林子苏啊的一声惨叫…… “子苏,子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带着点惊惧又喜极而泣的颤音,可她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身体沉重又疲惫,浑身的痛却清晰无比,她害怕他们还会再来一遍,便拼命伸手去抓房门——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过来握住了自己,顿时像找到了安全的避风港,惊慌地哭喊道:“救命,救命…” “子苏,子苏,”那个声音和她一样,焦灼不安,她还在拼命呼喊“救命,救命…” 那双温暖的手过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温柔地呼喊着她:“子苏,子苏,我在这里,我是二哥,是远先生,二哥在这里,别怕……” 林子苏听到“二哥”“远先生”,仿佛一剂灵丹妙药,意识渐渐回转,睁开沉重的眼皮,那张焦虑痛苦的脸庞渐渐映入模糊的视线,林子苏呆呆地望着他,眼神空洞而迷茫,喉咙莫名的干涩嘶哑。 “你终于醒了,”周瑁远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发颤。 漫长的一个多星期,他不眠不休守在病床边,任谁来劝都不听不看,始终不见她醒转,都快绝望崩溃了,不想她醒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醒了,是真的醒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夹杂着悲伤、痛苦和害怕,竟是瞬间情绪失控,将头压在两人的手上,失声痛哭起来。 林子苏的精神浑浑噩噩的,以为还在总裁办公室,微微张开嘴,努力迸出了半句“我想回家……”,嗓子仿佛撕裂了一般,无法正常发声。 “丫头,现在还不行,你需要治疗。”周瑁远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鼻子上还戴着吸氧管。 不管怎么样,她活过来了,周瑁远眼泪又掉了下来,强作镇定,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声音却哽咽着。 林子苏这才觉察到环境异常,目光呆滞地望了一周,才知道这里是医院的病房,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体上都是针管,只感觉到身体无比沉重,嗓子干涩,在撕裂,无法自由发声。 身体的异常痛感唤醒了她的恐惧感,让她想回到熟悉的地方,不顾撕裂疼痛的嗓子,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身上那些“刑具”。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不想看到这些东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凄厉地叫喊着。 周瑁远赶紧按了呼叫,一边控制着她,避免身上的针管脱落,一阵揪心之痛,努力控制着情绪,哽咽道:“你做了手术,还需要住院治疗观察,必须躺床上,等好了,我再带你回家,好吗?” “我不要手术,不要这些东西,不要呆这里,我要回家……”周瑁远越控制,她越害怕,越想起在那个房间的遭遇,林子苏反抗得更加激烈。 这时,主治医生和护士都紧急跑了进来,看到林子苏挣扎得厉害,医生没犹豫,赶紧让护士给她打了镇定针,林子苏很快就安静下来,护士悉心照料她。 看到她又昏睡了过去,周瑁远这才开始询问她的情况。 医生说,她身体的外伤一段时间修养还能养好,胃溃疡的手术恢复得也比预期的好,没有并发症。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下体损伤严重,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修养。尤其嘱咐不能同房。 医生感叹说,本来还担心她可能挺不过手术,即便能保住命,子宫也会保不住。但没想到,这个女生太坚强,命太硬了,创造了医学奇迹,不仅醒过来,还保住了子宫,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医生也忧心忡忡,告诉周瑁远说,她的身体遭受了重创,以后恐怕很难生育,怀孕也会很容易流产,建议做好不孕不育的准备,否则对她身体是不可承受之重。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能醒过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说明手术的最危险期已经过去了,她的意志力太强大了,换个人遭受这样的折磨,可能当时就没命了。 她能醒过来,也不全是我们医生的功劳,一半还是靠她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在支撑,周先生放心,让她好好休养,康复没问题。 周瑁远不甘心,再次确认她能否怀孕生育的问题。医生不忍心把话说得太重,这些天,看到他这样不要命地守在患者身边,这份深情也让照护她的医生护士无不动容。 医生看着他,想了想,方说,仅从医学的理论上讲,她以后是不能再生育的。但是,就像医学判定她无法醒过来和无法保住子宫一样,她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做到了医学所做不到的事情。生育的事情,我们作为医生,是不建议,明白吗? 周瑁远也知道医生的话是为了安慰自己,医学都判定的事实,那就是基本不可能了,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她能醒过来,就已经用尽了一生的运气,上帝怎么会这么慷慨,让同样的奇迹在一个人身上出现两次? 他失落地点点头,看着此刻安静躺着的林子苏,新的忧心又泛起,问道,刚才她的反应那么激烈,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疾病? 医生却说,刚开始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你要相信她,她不是个意志软弱的女孩,甚至她的意志力比男人都要强。最大的危险都挺过来了,克服这点心理障碍,对她不是什么事。 周瑁远还是不放心,问是否需要请心理医生干预。 医生却说不要,她现在有应激反应,请心理医生干预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先让她自然过渡,不必刻意为之,家人多给她一些宽松包容欢乐关爱的氛围,比医生的一百句建议都管用。 周瑁远这才感激地送医生出去。护士开始给林子苏的身体进行擦洗换药,林子苏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瑁远出去后,送走了医生,就对郭晓钊进行了嘱咐,要求他寸步都不能离,任何人想进去都得经过周瑁远的同意,除非是周瑁远,否则任何人要带她出来都不行。 他已经在医院守了好多天了,他要回去收拾残局,崬森这些天兵荒马乱,都快乱套了,总裁办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林子苏一直没醒,周瑁远也无心过问崬森的事情。 临走,周瑁远再次嘱咐交代,林子苏发生任何事,都要跟他汇报,不得遗漏。 郭晓钊不知道求神拜佛了多少回,就算拿自己的性命换她活命,他都毫不犹豫。现在知道林子苏性命无忧,禁不住泪光涌起,眼神坚毅,说了句“总裁放心”。 在他心里有更狠厉的决心:不要说人,就是一只苍蝇都别想进去!谁要是敢对林小姐不利,当场打死,绝不留活路! 郭晓钊有愧疚之心,周瑁远比任何人都更能体会,如果说郭晓钊是无意,那么自己就是亲手把她推进深渊的凶手。 他明知道林子苏、肖薇薇要对杨氏父女动手,却偏偏跑去了新港,试图利用林子苏好好打击杨氏一派,挫一挫他们的根基,以打响“倒杨战役”的第一枪。 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全局,可最后还是输得一败涂地,自己还是低估了杨氏父女的势力,他没有底气去责怪郭晓钊,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万幸的是林子苏捡回一条命,否则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安排好了安保事宜,他又电话交代刘太太,根据林子苏的治疗情况和恢复需要,照料她的三餐饮食,以便她早日恢复健康和体能,不能让身体留下任何伤疤和后遗症。 刘太太先前得知这一情况,就一直在乞求上天垂怜救救林小姐,这些天也是毫无保留地精心照护,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周瑁远的交代,让她更加上心。 第二天,林子苏再次醒来,发现林子茜赫然坐在床边,正在削苹果。 妹妹的出现,让林子苏有了些许安慰,她轻声说了句“想喝水”。林子茜听到她说话了,喜出望外,赶紧放下苹果和刀。 “姐姐,你怎么样?姐夫说,你得了胃溃疡,刚做了手术,姐夫让我和小帅过来多陪陪你,怕你想家人呢。” “茜茜,我想喝水……”林子苏有气无力,看着林子茜。 “姐姐,医生说,你现在在康复,为了减少排尿,还不能喝水,要过两天才行。姐姐,要不,你吃个苹果吧!” 林子茜的单纯,让林子苏不忍拒绝,可是一看到苹果,她就想起AR游戏里的情景,她现在厌憎和性关联的一切东西及回忆。 “茜茜,我想吃梨。”林子苏勉强笑了一下。 “那我给姐姐买。”林子茜高兴地便要出去,可是突然就折回来了,脸色又不好了,说:“我让小帅买,他正好在楼下买东西,” 说着,她就过来拉住林子苏的手,“姐姐,姐夫说了,你只是胃溃疡,你可不要想不开呀,没什么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傻瓜,姐姐不会的,放心吧!”林子苏被她气笑了,便勾住林子茜的手,这个傻妹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自杀的情形了。 看来他叫妹妹来,是非常正确的事情,妹妹就是治愈自己的一切良药,“那你让小帅给姐姐买吧,你在这里陪着姐姐,姐姐就是单纯地想吃梨,茜茜不要多想,好吗?” “那太好了,我就放心了。”林子茜终于恢复了开心的面孔,这才拿起电话交代小帅。 “茜茜,等姐姐好了,姐姐搬去国煜和你们住,好不好?”林子苏看着林子茜。 她痛定思痛想好了,她要和周瑁远分手,而且还要离开崬森!他,还有他身边的人都是危险分子,自己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融入。 以前自己沉沦在爱里不能自拔,同情他的遭遇和不幸,以为成全他的暴虐就是爱,因此总是妥协,宽恕,逃避,出让边界,放低底线,可是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过分。 他不爱我,只是留恋我的身体,留恋我带给他的美好性体验。 现在好了,一切都破灭了,我的清白被糟蹋了,以后都不会再有性了,这辈子就这样毁了,这都是拜他所赐! 过往一切的美好,原来都是泡沫,他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不清醒的只有我!现在一切都清醒了,尘归尘,路归路,以后不要再见了,从此不想回忆起任何与他有关的人和事! “当然好呀,姐姐,不要说你还在帮我们交房租,就算以后我和小帅能独立交房租了,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我当然希望和姐姐住在一起了。”林子茜开心得不得了。 “哦,对了,姐姐,姐夫说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担心,就没有通知他们。姐夫可上心了,留了那个保镖哥哥天天守在病房外面,不想让人来打扰你,也是怕不相干的人惹姐姐生气。”林子茜道。 是啊,他什么都想到了,怕我心理崩溃就喊来了同病相怜的妹妹作陪,怕激起妹妹的心理创伤就隐瞒了真相! 怕妈妈担心就没有通知父母,怕人骚扰就让郭晓钊日夜守护在外,还调来了安保,把这个VIP病房看得严严实实,早去干什么了? 正是他的自私毁了我,如果他早点公开我们的关系,杨军就不敢肆无忌惮!如果不是他鞭打虐待过自己让杨军看到我的伤,也不会激起杨军的残暴本性,自己的清白也不会毁在杨军的手上! 我当然不会意志消沉,我也不会允许自己脆弱,若是死在那个屋间里也就算了。偏偏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既然保住了性命,那我就好好留着这一口气。 往后余生我活着的目的就是报仇,凭什么我姐妹二人被你们欺凌,你们却逍遥法外活得那么舒服?杨军,杨玫,周媚,李天霸,俞琳徽,我不会放过你们! 老天爷让我林子苏活了,那你们就别想活,此仇不报,我林子苏就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子苏恨恨思忖间,邵小帅提了很多东西进来,林子茜去帮他提,两人人手一个梨开始帮林子苏削梨,有二人陪着林子苏,她也慢慢健谈了一些。 从林子茜口中得知李玲玲还关押着,自肖薇薇事情发生以来,林子苏总算听到了一件能让心情明朗一些的事情了。 一直到晚上刘太太来给林子苏送饭,林子茜想留下来过夜,林子苏没同意,刘太太也说这里有她和赵医生的团队照顾,让林子茜不用担心。 林子茜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约了白天只要不上课就会过来陪她。 林子苏大难不死、苏醒过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于是来探望慰问的人马络绎不绝,直到赵恬妞的到来,那本日记的后续故事才浮出水面……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