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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对不起(1 / 1)

又是一只鸿雁,和平素的只言片语不同,暮行这次写了不少话: 安好。杜氏女来柳城,踪迹不定,行为鬼祟,是否除之?——暮行。 林雪竹心中巨石悬起,呼吸急促,连忙写了一封回信:“切勿轻举妄动,杜氏为人睚眦必报,如若失败性命难保,敌暗我明。休要冲动。且护好哥哥,顾好自己。”林雪竹的手都是颤抖的,可也尽量快,尽量清楚。 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她立刻收拾行囊,点了一匹快马,上路去了。 此时的柳城,杜若汐精心装扮,拿了一个小盒子,去了林羽暂住的院子里。柳城,这是她老家,对外也不过说是战乱忧心老,宅亲自回府,带了十几个家丁,可她想做的还远不止这些。林羽听说是林雪竹的好友便放了她进来。 “飞翼将军,小女若汐,拜见将军。” “免礼。不知杜姑娘,突然来访有何贵干?”林羽脸色绝对算不上好,只能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杜若汐将小盒子打开,一股奇异的香味传开。 “这是什么?”林羽的表情滞了一下,又皱起眉头。 “这是杜氏传下来的安神香,紫兰香将,军打仗辛苦,夜里燃些香会宁人心绪,轻神放松。” “多谢姑娘好意,还有事吗?” 林羽从椅子上起来,颇有一副赶客之貌:“无事就请先离开吧。” 杜若汐也不恼,将香放在桌上就转身离去:“告辞,将军。” 林羽连忙将那盒子,合上沉思片刻放一个密封的锦盒中:“传蒋泌。” 蒋泌。是随行军医,识药认药比一些御医都更好。 “将军这的确只是普通的安神香,只不过药材更名贵,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蒋泌笑到:“将军从哪里找来的?如此神奇。” “只是普通的香?”林羽问。 “是。” “你离府时将它丢入泔水桶里。” “……是。”蒋泌见林羽神情严肃,也不敢多言。 林羽总觉得不对,保险起见,又让蒋泌每三日为他把脉,从前的主帅已经被俘,如果他再出事,民心军心都会乱的一团糟。 此时的林雪竹只向父亲说同好友去游玩几日,又找了一个平素老实的贵千金,替她圆谎,翻身上了马背,就离开了京城。 骑了几乎一整日才到驿站,两条腿又酸又麻,却还要仔细着箬笠出门前她已做男子装束,但还是谨慎为上。在这个世间,在这个地方,一个美丽的女子总是比一个男子行事更困难。 她刚躺下腿,那股子痛又钻心了,只得继续用药膏抹着,又蹭破又磨又上药,如此往复,也渐渐习惯了连。行了三日总算快到了。路上她听了不少关于柳城之战的事,林羽一如既往的骁勇善战,她心中的忧虑也在一天天减少,但和他见一面又有什么关系?越离柳城近,她的思念越深,前世从没来过柳城,也不知道前世哥哥长眠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如他一样,四季如春? 直到她有一次听见邻座的谈论。 “唉,听说了吗?” “又是这种老掉牙的开头说吧,又有什么新鲜事。” “看来这大景啊,大厦将倾了。” “唉,小声点,隔墙有耳啊!” 说话这人望了望四周。林雪竹淡淡的喝下一口茶,似乎对外事两耳不闻漠不关心,于是说话之人又开始谈论。 “快说快说。” “这新皇登基地位不稳,那外族肯定想趁机吞并啊。” “这不是人尽皆知吗?”那人踢了另一人一脚。 “哎呀,你踢我干嘛!” “谁让你卖关子,找打!” “好好好,于是这北蛮首领就几次挑起战争,虽说不痛不痒,可对边关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是啊,我一个表弟就在柳城,也不知如何了。” “国家兴亡苦的还是百姓啊。” “第一位主帅张森也驻守了如此多年,竟也被北蛮人俘虏了,而这飞翼将军……”说话间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可是听说柳城之战越打越好,这飞翼将军不是少年将军年少有为吗?” “可惜。” “什么意思?” “本是连战连胜,势如破竹,一念之差,竟然……” “听说这少将军刚及冠啊?” “英年早逝,真是可惜,尸体已经在回京路上了。” 后来他们在说什么林雪竹已经听不见了,她像是一块木头将茶杯放下,将钱放下,翻身上马,本是柳城的方向骑了一大段路,又倏的掉头。 用力扯动缰绳,她的箬笠扬风而起,她只是掏出一只簪子扎在马背上,那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路人看起来就像一道残影。她死死抓住缰绳,几乎一动不动,昼夜不停,连续骑了两天一夜,直到那马突然倒下,她跟着滚了出去,她像是没有灵魂的爬起来。她的眼睛几近没有色彩,全身遍布灰尘,还有几处血迹。披头散发,面色灰白,直到她抬起头:林府两个大字赫然。 只不过白布飘飘,门口熟悉的侍卫披麻戴孝。大门开着,里面传出一阵一阵的哭声,门框,门心封上了白纸,她一瘸一拐的走进去, 院子里挽联,花篮,鲜花放在道路两旁,那哭声是林羽的侍女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半个主子。林衡在一旁眼眶红着,穿着白衣,像是老了十岁,她前方不远,是一张邻桌,上面有一个排位,还有香案,蜡烛,三牲,供品…… 而最中间摆放着灵柩。 林衡抬头看向来人:“竹儿?”声音很哑,几近无声。她向前,走向前走,林衡也不拦,她向前走,直到走到灵柩旁,她缓慢转身,然后垂眸,像是看不清楚一样,她歪着头俯下身子,一滴泪划过她的鼻梁,滴在林羽手上。 林羽双眼紧闭着,透不进一点光,他的脸灰青色,与嘴唇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的嘴唇也不肯张开,只是日将尽,余晖朦胧的黄色照在他脸上,却显得更加……可怖,他的眼下依旧有一道极细的疤。 是她小的时候弄伤的。林雪竹的神情比林羽更加呆滞…… 头又歪向另一边,干涩的喉咙和皲裂的唇发出带着风沙的声音:“哥?”疑惑又迟钝,像是在疑问对方为什么不回答,又像是在困惑,这到底是不是林羽。她颤巍巍的伸出手,食指触到了他的脸颊,那甚至不像人的皮肤,很硬,很冰,像一块冬日里的硬石头, 可林羽不应该是展翅高飞的鸟吗?为什么会是石头? 面目全非。林羽才不长这样! 她猛的后退,跌坐在地,打翻了火盆,火焰往他身上爬,她浑然不觉。林衡连忙用水浇灭她被烧的裤子。 “爹爹,他是谁?”林雪竹呆呆的说。 “竹儿,你先好好休息。”林衡不愿意说出残忍的事实。 “哥哥呢?哥哥在哪?” “竹儿,你冷静……”林衡抱住她而后哽咽着开口:“这就是哥哥。” “不!他才不是!”林雪竹突然笑起来。 “好竹儿,你说不是,那就不是。我们去洗漱休息好吗?”林衡哄着她,她只会呆呆的点头,林衡让蓉芝伺候她。她还好除了迟钝并无异常,甚至心情还不错。直到蓉芝为她梳头,蓉芝是特意换了一把新梳子,以免刺激到林雪竹。林雪竹却突然问:“我的梳子呢?” “哦,是奴婢搞错了,小姐恕罪。”蓉芝一脸心疼,又用了那柄梳子为她梳头,林雪竹却像不在意似的,再也没说过话,又突然开口:“我想荡秋千。” “好,奴婢陪你。” “我要哥哥。” “……” “他人呢?” “……”没有回答,死一般的沉静。 “好吧,那就你。”蓉芝仿佛劫后余生领着林雪竹到后院玩秋千。须臾,却落起雨来。 “小姐我们回屋吧,下雨了。”林雪竹抬眸。 林雪竹却猝不及防地跑到灵堂前盯着挽联上的字又看看排位,雨也越下越大。 “哥哥!”几不可闻。 “哥哥!”嘶吼。一直以来积攒的,压抑的,此刻迅速爆发,泪水雨水胡乱交织着,蓉芝想为她打伞却被她一把推开,她仰头看天,满脸的恨意,又转化为痛苦,唇瓣翕动,却发不出一句话了,她只能发出一声声哭叫,呻吟。目断魂消,肝肠寸断, 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死了,碎了。 她没有心思去怪哥哥,也没有心思去恨任何人,现在她的心里除了痛苦什么也装不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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