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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斑竹枝(1 / 1)

林雪竹一袭红衣,额上有细密香汗:“林尚书林衡之女,求见陛下。”说是求见,却坐在马上没有下来。 “林姑娘?”门口的侍卫也听说了林雪竹朝廷举证状告杜若汐的佳名,带了些疑惑的语气。 “好,我这就去通报。” “不必。”一道低沉的男声。 “刃侍卫长。”门口的侍卫们纷纷向他行军礼。 “刃侍卫,带路吧。” “抱歉林姑娘,陛下是不会见你的。” “为何?” 阿刃不说话。 “是齐王殿下让我来的。”她转而说。 “林姑娘,无论是谁让谁来,陛下都不会见你。” 林雪竹衣裙翻飞,从马背上下来,她换了一身红色骑装,梳了高马尾,干净利落:“给我一个理由。” “圣意如此,属下,不敢随意揣度。” “今日,我偏要抗了这个旨!”林雪竹又翻身上马:“驾!”林雪竹一甩缰绳,阿刃护住周围的侍卫,她就这样进去了,看着她血红的背影与身下的白马形成鲜明的对比,阿刃回想起男人的话。 “罢了,若是她……咳咳……执意要进,就……咳……随她吧,都是朕欠她的。” 阿刃难得叹了口气,他不明白,从前听人说,有情得饮水饱,可眼前的有情人,却尝尽八苦,不得所愿。 林雪竹循着记忆,一路骑到紫宸宫。 “何人擅闯!”一瞬间无数刀枪剑戟指向她,她却不惧:“傅珩!我来了。” “大胆,竟敢直呼圣上名讳!” 里殿却传来一阵不容置喙的声音:“放她进来。” 又一瞬间,所有枪戟又收回。林雪竹却笑不出来,她推开殿门,一股子浓重的药味直冲天灵盖,她不禁皱了皱眉。 水波一横,傅珩站在窗边。 “臣女拜见陛下。” “不必跪。”傅珩扶住她的手,笑容里像是掺了苦。 “你从前也没跪过我。”傅珩像是在自言自语:“你都知道了?” 林雪竹抬头,一个“是”字卡在喉头。 “傅珩,你的头发?”她伸手想去触碰。 “大哥没有告诉你吗?”傅珩微微侧头,躲了过去。 不可以,那他怎么肯放她走了。 林雪竹轻吁一口气:“这是,杀‘她’的代价吗?”林雪竹只觉得心中扬起尘埃,更为风吹。 傅珩只是笑着不说话,拉着林雪竹坐下,自己却半跪着,他连眼角都有细纹了,从前他四十多岁的时候,甚至比很多刚及冠的少年郎都年轻俊俏,还多了一份岁月的成熟。 她忽然懂了。 “为了我?”她声音微颤。 “也为我们自己。‘她’一出现,行为,言语,在从前甚至影响了我们的心境。” 所以,‘她’那时才那么信誓旦旦? 是料定了两兄弟,根本杀不了她? “所以,阿礼是因为这个走的吗?” “大哥?他去哪儿了?”傅珩有些无措。 “给你。”林雪竹将那封信贴在心口中放,递给傅珩。 曾经林雪竹捏皱的地方,也被傅珩捏皱。 “阿刃……” “别找他。”林雪竹按住他,手不自觉的颤抖:“他是不是……是不是活不长了?” 傅珩不忍见她眉眼间伤情萋萋,垂眸不言。 林雪竹却忽然笑了:“你是找不到他的。”声音又沉下去:“连一捧骨灰都寻不到。” 万籁俱寂。 “阿竹?” “怎么了?” “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什么时候吗?”傅珩抬头看她,展露了些许温情。 林雪竹回想着:第一次是在杜若汐面前看见他,她那时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 “第一次。”傅珩看向她的双眼:“是我十岁那年第一次出宫,难得穿了一次新衣服,就摔了一身泥,你一把就将我拉起来了。”他的眼睛望向远处,却一点一点盖住林雪竹颤抖的手。 他想:就像一把将我从暗处拉进光里。 “第二次见你是难得的宫宴,那是你在大哥旁边为他布菜,郎情妾意,我和大哥那时关系并不好,我那时只想将你占为己有。” 他想: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你是那个小姑娘。 “后来又有一次,你给醉的头痛的我送了一碗醒酒汤,你只看了我一眼,那碗汤,那样甜。” 近看才发现那两颗红痣,冲淡了我前半生的苦涩。 林雪竹在回忆中寻寻觅觅才想起来。 ———————— 从前傅礼从不过生辰,婚后,她硬要操办着。 那是一次生辰宴,许多的宾客都被她亲酿的绿酒醉的起不了身,场面滑稽又混乱,她一个个分发醒酒汤,她还记得,当时的傅珩穿了一身白衣,因为蓉芝还嫌他当时穿的像来奔丧的。 林雪竹却反驳:“四弟平常就这么穿,突然改了,那主角不成他了?而且他与阿礼向来来关系不是很好,能赏脸来已经不错了。” 发到傅珩时,他用手扶着额头,支在桌子上,看着算是清醒,可一个身庞的酒杯倒在桌子上,留了一桌子酒,眼看就要流到地上,林雪竹眼疾手快的将傅珩扯起来,两人却险些跌在一起。 “嫂嫂。”傅珩扶着她,唇离她的耳畔很近,吐出的气流,熏得她面热。 “四弟。”她扶着傅珩的手臂,两人的动作异常亲密,她本意是提醒,却更像是调情,有种偷情的刺激。 林雪竹将手抽回他,却又半压在林雪竹身上,刚想骂他轻浮,他却言辞恳切的说:“嫂嫂,抱歉,你的梅子酒确实是太烈了。” 林雪竹也无言以对,毕竟太多人的确都醉了,傅珩闻着林雪竹发间的馨香,瞧她通红的双耳,低低笑了,正想再说几句,却瞥见她腰间的香囊。 他里衣里,有个肖像的。 若是世人知道他们俩有一个配对的香囊会如何想? 傅珩却想起故人,酒也醒了半分,动作也回了沉稳:“嫂嫂腰间的香囊倒是别致。” “旧物而已,有什么别不别致。” 傅珩被林雪竹半扶着坐下,四目相对。 林雪竹看见他眼睛里有些东西,像一场梅雨季,又影藏入弯弯的眉睫:“多谢嫂嫂。” 林雪竹不禁惊叹,他笑起来真是少有的山色无双,他从来都是一个不合凿枘的人。 ———————— 神绪回笼。 “阿竹,你也许忘了。” “我记得。”林雪竹也笑:“我记得我第一次在外面,听说你是在你弑父弑兄登基之后,后来我成了妃子,远远的瞧了你一眼。” 那时的林雪竹初入宫闱,被亲夫所弃,整日双眼哭的肿起,却硬是用井水将眼肿敷去,蓉芝跟在她身旁,还有一个年纪不太大的宫女。 “娘娘,快跪下行礼。”林雪竹不明所以的行礼,才发现那抹紫色的身影,身旁还有一个红色身影。 “那是皇后娘娘。” 傅珩小心翼翼地。为那个女人带花,生怕毁了她的发髻。 两人的画面像是诗书里描写的。 “那时我就想,她可以,为何我不行?” 两人相视一笑:很多时候,她也是一个不合凿枘的人。 而后傅珩又说:“那时的我像是被什么迷了心窍,明明爱了一个人,却总在‘她’面前忘了一切。” “午夜梦回之时,我总问自己,爱也能如此轻易改变吗?”他握住她的手:“甚至,无知无觉。” 后来,林雪竹被召了一次侍寝。 “直到我又在养心殿再见到你,我又开始唾弃自己。” 林雪竹以为他不会继续说了,可他说了。 “阿竹,我爱你。” “爱是主动的,然而克制,心还是跟着走,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走。” “对不起。” “不必道歉。”林雪竹笑着说:“我以为我和阿礼也会这样对话。” “他的国人,我会为他们上户。” “这是你们的交易吗?”林雪竹苦笑。 “是。也是承诺。”傅珩没有否认。 “阿珩,曾经我也拼尽全力的想要你爱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竹儿。” 傅珩流泪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流泪了,他的额头抵住她的,他的鼻尖一下下磨着她的。 “别流泪。”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傅珩吟了半句诗,声音又遁入两人的额头。 “都是我亏欠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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