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磐擦去剑上的血迹,面色庄严、从容,单腿跪地,抱拳说道:“宗主、长老,炽磐为你们报仇、为宗门除害了!” 围观弟子闻之动容,齐齐跪下,朗声说道:“感谢大师兄为宗主和长老报仇、为宗门除害!” 随后,传出阵阵呜咽之声。 燕阳俯身对炽磐说道:“我等暂且休息一阵,你先带着弟子们处理后事吧。” 炽磐拱手,随即吩咐弟子们收拾张天锡等人的遗体。 宗主、长老齐齐死亡,火云宗实力大大减损,瞬间降至三等宗门的水平,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 好在宗门叛徒仇池授首,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一个武林宗门,实力再低也不能群龙无首,经过核心弟子商议,大家一致推举炽磐署理宗门事务。炽磐推拒不得,只好勉力承担。 半日之后,炽磐来到会客厅。 “处理好了?”燕阳问道。 “师尊和长老们的尸首已经掩埋,宗门中的贼子也已经清除,现在看,宗门倒也安稳。”炽磐颔首。 燕阳赞许地:“那就好,看来你在火云宗是有威望的,处理事情有条不紊,武功修为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炽磐拱手道谢:“燕宗主谬赞了,炽磐愧不敢当!” 闲话一阵,炽磐命人摆上酒宴。 燕阳在井下困顿了这么长时间,肚子早就饿了,顾不上讲究什么宗主威仪、社交礼仪,拿起筷子就吃,吃相十分难看,弄得桑无相在一旁不停地撇嘴。好在吃得半饱之后,燕阳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渐渐斯文起来。 就餐之际,专诸等人乘间问起燕阳易容之由。 燕阳笑道:“我这么做,乃是为了跟蛰罗雀彻底划清界限。宗门早已公开对外宣扬,道是蛰罗雀那厮已死。我虽则更名为燕阳,然而容貌依旧是蛰罗雀那个惫赖样子,名实不副得很。从今往后,我要渐渐转变为燕阳的容貌,变成真真正正的燕阳。” 吴大庸说道:“改换名姓容易,改换容貌却是甚难。宗主若想在容貌改变上创造奇迹,除非日思夜梦,且须祈求神灵相助。” 燕阳应道:“事在人为,只要有恒心,铁杵尚能磨成针,何况仅仅是改换一副容貌!” 众人闻言,以为燕阳不过是一时兴气,于是不再跟他争辩。 酒足饭饱,燕阳等人在火云宗休息一晚,次日就要启程赶赴阔刀门,以阻止元破山、佝偻怪对阔刀门的屠戮。之所以现在才动身,一则是众人或是落井、或是遭受了酷刑,需要休息、疗伤,二则是火云宗新任执掌资历尚浅,燕阳怕火云宗众人不服、闹什么风波,需要驻留观察一番。 可是,现在动身,其实已经晚了。 阔刀门距离火云宗五百里左右,元破山和佝偻怪昨天即已骑马前往。按照他们的修为,御空飞行三个时辰即可到达,但是因为三个跟随行动的斗篷男尚无飞行能力,五个人只好骑马而行。至于先前派去的几个杀手,元破山和佝偻怪认为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也不是十分着急。 先前派出的杀手之所以会遭遇挫折,乃是由于不小心中了圈套。 阔刀门门主姚弋仲,擅使一口弯弓大刀,因此人称姚弯弓,在阔刀门周围声名很是响亮。虽则如此,姚弋仲武功修为只是圣元两层境,这样的修为在一等宗门只配作长老,所以阔刀门不过是二等宗门。但是姚弋仲心气颇高,挖空心思地要提升自己的武功修为,要把阔刀门变为一等宗门。 这些年来,姚弋仲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停地出外游历,意图寻找些奇遇,走点捷径。每次游历回来,弟子们都要问他收获如何,而姚弋仲却是笑而不答,作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引得弟子们猜测不已。 按说,像这样的二等宗门,是入不得元破山的法眼的,毕竟,一旦大事来临,姚弋仲的武功修为不是圣元三层境,是不可能指望他来助力的。但是,阔刀门所在之地,却是十足的风水宝地,元破山十余年前偶与堪舆高手闲聊,那堪舆高手谈兴大发,谈及天下形胜,说到阔刀门所在的扶余山,不由赞叹连连,甚至连口水都流了一地。据那堪舆高手介绍,扶余山龙骧虎步,乃是大富大贵之地、帝王将相之鼎,其风水之盛世间难寻。元破山对此牢记在心,早有垂涎之意,只是机缘未到,所以延捱至今。 按说像元破山这等在刀口上舔血的武林中人,不该对大富大贵、帝王将相之类的虚妄之词感兴趣,无奈元破山贪心太盛,恨不得把世间美物囊括殆尽,这贪念一起,又怎能收束得住?只好寻机攫取了。 根据元破山的判断,姚弋仲武功修为不足,派出三个明杀门的杀手去降服他,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那三个杀手也是信心满满,到达扶余山的时候嘴里还得意地哼着小曲。 姚弋仲听闻有人擅闯扶余山,当即勃然大怒,带着几个宗门长老把几个杀手堵在了半山腰的二道梁。见面之后,姚弋仲毫不客气,咄咄逼人地问道:“尔等是何方贼子,敢来我阔刀门撒野!” 几个杀手轻蔑地看着姚弋仲,其中一个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说道:“明杀门的,赵一、赵二和赵三,取人性命如搬砖。” 姚弋仲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几个长老说道:“听到没有,这几个狗贼是要找揍,老子今天就满足他们一回!” 赵氏兄弟见姚弋仲杀气腾腾,以为姚弋仲马上就要跟他们交手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他们意料!那姚弋仲身上突然释放出一种浓得化不开的香气,紧接着,三人眼中的姚弋仲瞬间化身为角色美女,狐媚之气喷薄欲出。但听那美女轻启檀口,幽幽叹息道:“奴家镇日空守清闺,着实寂寞难耐,尔等是来安慰奴家的吗?” 那声音颤而不抖、连而不断,颇有动人心魄之魅,赵氏兄弟听得浑身酥麻,刚刚提起的准备厮杀的气劲立时消散殆尽,似乎连站都站不住了。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赵氏兄弟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家用牛皮拧成的绳索捆绑起来,挣脱不得。 但听姚弋仲轻哼一声,轻蔑地说道:“取人性命如搬砖,实在是不知所谓!” 赵氏三兄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人家轻轻松松地擒住了。论实力,赵氏三兄弟在明杀门可以说名列前茅,一身功夫着实了得,曾经为佝偻怪立下不少功绩,否则佝偻怪也不会放心地让他们独自行动。若是真刀真枪地打斗,赵氏三兄弟即便本事不济,也不至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擒住,可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姚弋仲居然真的没有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一脸不解地看着姚弋仲,感觉他形同鬼魅。 姚弋仲大马金刀地坐在弟子搬过来的椅子上,惬意地品着香茗,一副陶醉的样子,边喝边品评:“嗯,这道茶泡得不错,把乌兔茶中的香气都泡出来了。是谁泡的?” 旁边一个俏丽的女弟子笑答:“禀门主,是弟子泡的。” 姚弋仲满含赞赏地盯着她,摇头晃脑道:“嗯,很好,看来小张宇瀹茗的本事见长啊!别光伺候我,咱们宗门长老都很辛苦,以后多多给长老们泡上几壶,也好让他们欣赏欣赏你泡茶的手艺。” 张宇笑道:“遵命。但凡门主和长老们需要,弟子一定尽力满足!” 赵氏三兄弟见姚弋仲视他们为无物,顾自与弟子谈论品茶休闲之事,内心十分气恼,但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