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到某省边防总队的宣传册封面上也有一幅宣传照，拍的也是一个正步前进的武警战士方阵，但是这些武警战士怀里抱着的，却是79式轻型冲锋枪。虽然这种枪曾被他嘲笑为“砸炮枪”，看不得眼里，但最起码它是货真价实的枪啊。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他内心的天平开始偏向边防这边了。 既然就业资料查询室里关于部队的资料已经全部查阅完，陆海晨就没有必要再去那里浪费时间了。他下一步的任务，就是根据这些联系方式，制定一个计划，每周抽出一些时间，专门用来打电话咨询。 这些单位绝大部分在外地，用手机打长途明显不如用话吧的固定电话划算。陆海晨选定了十一公寓附近的一家话吧作为长期据点。 这家话吧在一幢老式住宅楼的一楼。一楼是一家饭馆，饭馆老板把其中一间小卧室辟为电话间，兼营话吧业务。 陆海晨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觉得这家话吧隐蔽。他认为如果自己经常出入话吧必定会引起同学的注意，但如果经常出入卖快餐的饭馆就安全多了。 他选定每周四的下午到话吧打电话。饭店老板每周四下午两点来钟，固定会看见一个面容阴郁、手持纸笔的男生进门，在电话间一呆就是好长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他一进门，老板还会问他吃什么。陆海晨的回答一律是不吃饭只打电话。久而久之老板就认识他了，他进来老板也不再问他了。 每次陆海晨坐在电话机前，心情都是很复杂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次电话那边会给他怎样的答复。 每次陆海晨在拿起话筒之前都会深吸一口气，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笑脸。他知道，尽管对方看不见自己，但对方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笑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事实也确如此。 电话那边，在听到这位陌生小伙真诚热情的问询后，无论知道与否，一般都会客气地答复他。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买他的账。 比如有一次，他将电话打到了北海舰队某驱逐舰支队，接电话的是一名士官。 陆海晨诚惶诚恐道：“您好！我是一名地方大学的在校生，请问贵单位最近有接收计划吗？” 那名士官一愣，心想作战单位什么时候管起招地方大学生了，也不知道电话里这小子从哪里搞到的电话号码，遂心头火起，没好气道：“卧槽！这里不管招人！” 说完“啪”地一声就把电话撂了。 在得到对方粗暴的答复后，陆海晨有些窝火。但过了一阵子，他又不生气了。 一来是因为别管态度好坏，这次打电话最起码有人接。 之前他给有些单位打电话，比如中国某卫星发射中心，中国某航天基地等等，一连拨打了好几遍，就是没人接听，他甚至怀疑这些号码是假的。 二来是因为这说明他电话打对了。 他除了在就业咨询室查询部队各单位的联系方式，还从网上找。 之前有一次，他在某个军事论坛里看见一位网友的帖子，自称是某985高校毕业生，已毕业三年，现在年薪十万左右。虽然薪水很高，但他觉得现在的工作没什么意思，想参军锻炼锻炼，向大家寻求看法和入伍途径。 下面回复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个网友回答得十分专业，从当兵提干，到高考考军校，从军校读研读博，到转国防生，从应届大学生招飞，到社会人士特招入伍，说的头头是道，很像是部队里搞招聘的干部。他的回复被很多人转载。 这个人在回帖的结尾，还给楼主留下了一些部队单位的联系方式，让他自己试着联系，还说祝他好运。 当时陆海晨一看那几个单位的名字，脑袋就像被雷轰了一样——那不是晴天霹雳，而是唤起万物复苏的春雷： “… 总掺 010-6673XXXX， 总怔 010-6688XXXX， 总吼 010-6655XXXX， 总庄 010-6635XXXX， 第二炮兵四灵步 010-6633XXXX， 吴静总部 010-6841XXXX …” 带着幸福的醉意，陆海晨激动地记下这些联系方式，然后火速跑到话吧去打电话。 他先打总掺的，没人接；再打总怔的，也没人接；打总后的电话时，终于通了。 陆海晨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和中国人民解放军ABCD通上电话。 他激动万分，颤声道：“您好！我是一名地方大学在校生，我想问一下贵单位最近有接收大学生的计划吗？” 没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就操着京片子开骂了：“你丫有病吧？一天接八百个这种电话，真他妈搓火！” 原来陆海晨把电话打到了BJ的一处民宅里，这处民宅的男主人最近总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询问他是否招人，快把他烦死了。那篇帖子其实是一个军迷写的，前面的内容还比较靠谱，后面的联系方式完全是瞎编的。 陆海晨不死心，紧接着又拨打了其余的几个号码，结果让他非常失望——不是没人接就是被人喷几句。 所以在得到驱逐舰支队那位士官粗暴的答复后，他并没有太生气，相反，还为打对电话而欣慰。 “就业办的资料就是比网络上的靠谱！”陆海晨想。 但凡他打过去的电话，只要是从就业办资料上抄来的，没人接则已，如果有人接，一定就是他想找的单位，而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 随着打电话次数的增多，陆海晨感觉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被他咨询的人，大部分都能很有礼貌地回答他，有些单位的干部，说话还很实在，比如西部某核试验基地曾经接过他电话的某中校。 当时，陆海晨在电话里表明自己的想法后，中校当即表示，基地欢迎有志青年到他们那里建功立业。 但紧接着，中校话锋一转：“我们这里条件非常艰苦，如果你想来，得做好心理准备，而且需要耐得住寂寞…” 陆海晨一听对方有接收意向，激动地不得了，连声道：“这个请首长放心！我只要能进部队，再苦再累再寂寞我也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