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晨见他第一面时就在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像这种扔进人堆立马找不着的货色，竟然能坐到文海考研滨江工程大学校园总代理的位置上。他这几年一定昧着良心赚了不少学生的黑心钱。不过他这么有钱，穿着用度倒很简朴。” 陆海晨只想对了一半，他只看到这名赵姓校园代理简朴的穿着，却不认识他手里崭新的iPhone手机。 这位代理姓赵。前几天，赵代理在学校的论坛上发布广告帖，出售文海考研的全程听课证，原价1100元，现在只需700元。 早就打算利用国庆长假上考研辅导班的陆海晨看到这个帖子，觉得挺划算。因为他之前在学校某教辅书店看到过文海考研十一七天政治强化班的海报，官方标价460元。而帖子中出售的听课证虽然要700元，但是能听包括政治在内的全部公共课辅导课程。 这张听课证涵盖的听课区间，从今年的三月份，一直延续到明年年初初试开始前。虽然现在马上就要十一放假，之前将近七个月的辅导课程已经听不上了，但整个十一，还有十一之后一直到初试前这段时间的辅导课程，陆海晨还是能赶上的。 除了那个七天强化，剩下的课程全部被安排在各个周末。如果单报这些班，总价将达到1300多元，很不划算。 陆海晨认为，之前的那些课程错过就错过了，从现在往后的课程可不能错过，因为越是临近考试，辅导课就越有针对性，相比于之前的课程就越值钱。 于是他很快就联系上了这名赵姓代理，并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这个…你看，能不能帮我便宜一点？”陆海晨扭扭捏捏道。 “不行，不能再便宜了。兄弟，才七百块钱，多划算呀！”面对陆海晨拙劣的砍价说辞，赵代理从容说道。 陆海晨不再言语，迅速从兜里掏出七张攥得发热的红票子，递给了赵代理，因为砍价的过程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赵代理接过钱，递给陆海晨一张边角磨得有些发白的黄色塑料卡片。 塑料卡片正上方写着“文海考研钻石金卡”几个闪闪发光的字。字的左下方印着一张女生的照片，照片旁边写着女生的姓名和学员编号。卡片背面写着几条注意事项，其中一条赫然写着“本听课证仅限本人使用。” 陆海晨看到女生的照片和那条仅限本人使用的注意事项，当即向赵代理提出异议：“这上面怎么还印着别人的照片？我人和照片对不上，能听课吗？” 原来，这张听课证本来是信通学院一名女生的。今年年初的时候，这名女生为了考BJ邮电大学的研究生，早早就报了文海考研辅导班。 没过多久，她参加文海考研的抽奖活动，幸运地抽到了钻石金卡的优惠券。她只掏了500块钱，就购得了这张价值一千多元的听课证。与其他听课证不同，这种超大额度优惠的听课证会印上听课人的照片和姓名，防止被转借或转售。 由于实习和专业考试的原因，上半年的课她没怎么好好上过。本来她打算下半年好好利用一下这张听课证，结果下半年刚开学，她就被告知获得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额，顺利被中科院电子学研究所预录取。 于是这名女生打算卖掉这张听课证。消息灵通的赵代理马上联系上了这名女生，以300元的价格回收，然后转手700元卖给了陆海晨。 听到陆海晨的疑问，正对着昏暗的楼道灯光检验钞票真伪的赵代理马上和颜悦色道：“放心吧！听课只看你有没有听课证，不管你照片上的人是谁。” 见陆海晨依旧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赵代理接着道：“兄弟，你也是九公寓的吧？我也是九公寓的，咱们就住楼上楼下，你还怕我骗你啊！没事，有什么问题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陆海晨听他这么一说，放心地把卡揣进兜里，然后记下赵代理的手机号回寝室去了。 十月一号，陆海晨的七天满负荷政治强化训练，正式拉开帷幕。 这天清晨，他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为的是及早到学校正门坐文海考研的考生通勤车，听课地点在滨江师范大学的大礼堂。 十月的早晨，寒意四起。陆海晨和其余几名学生，站在瑟瑟的秋风中等车。当陆海晨登上那辆期盼已久的超大号大巴车以后，发现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他只好站着。车上没有类似公交车上的那种拉环和扶手，陆海晨只好用手紧紧抠着旁边座椅的靠背。 一脸横肉的司机开车超猛，两条手臂将方向盘打得比急速转动的舵盘还快，大巴像出水的猛蛟一般，在车流中快速穿梭。左右摇摆的车身将陆海晨晃得死去活来。把持不住的他踩到周围人的脚好几回，引来无数白眼。 “要不是打车太贵，老子才不想遭这种罪呢！”陆海晨想。 好不容易熬完这一道，等到了目的地，陆海晨下车一看：“卧槽！怎么这么多人！” 只见礼堂门口已经七拐八拐地排起了入场的长队，门口的停车场停满了接送滨江各大高校考生的通勤车，而且还在有通勤车接二连三地开进来。 陆海晨暗暗合计：“今天光来师大礼堂听课的人就有这么多，要是再加上那些没报班的和报了别的辅导班的考生，滨江一个地方的考生不得好几万哪？” 以前他只是听新闻说，今年全国报名考研人数预计比上年有所增长，将达到一百二十多万。但一百二十万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个数字，他对此并没有具体的概念。 而今天，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入场人群，陆海晨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考研竞争的激烈性。滨江区区几万考生中的一部分就已如此壮观，那全国的“百万雄师”简直不可想象。 根据听课现场规定，学生只有向工作人员出示购买的听课证，才能在礼堂入口处领到政治强化教材，也就是这七天课程的讲义，然后根据听课证上的座位号，进场入座听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