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实在是太多了，挤得陆海晨胸口发闷。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莫过于有人挤进体育馆的一刹那——前边门一开，后边的人就开始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挤。这个时候，陆海晨就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分别传递过来无数股力，是那种大小和方向都在随时间t变化的矢量力，同时传递过来的还有无数个强劲的弯矩和扭矩。陆海晨很想伸出右手判断一下这些力矩矢量的方向，但是拥挤的人群让他根本抽不出右手来。 就在这时，陆海晨瞥见贴在他左手边、正面朝他的一个男生忽然眯起了双眼，开始抽动起鼻子来。 “糟糕！他要打喷嚏了！” 陆海晨暗叫一声不好。这要是在平时，他只需快走几步就能轻松躲过去，但现在别说走几步了，就是伸手挡一下都费劲。 就在陆海晨正打算猛力往旁边挤的时候，“阿嚏！”随着一声撕裂耳膜的巨响，无数唾沫星子如天女散花般飞舞开来，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韭菜馅儿味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打喷嚏的男生将毒物喷出的一刹那，陆海晨迅速将脑袋别了过去。由于脑袋上戴着四块五买的滑雪帽，所以他只有脖子“受了点伤”。而站在陆海晨后面的一名小个子男生却遭了殃，由于事先没有准备，小个子男生被喷了一脸，最要命的是他的眼镜左边的镜片上沾上了一小片嫩绿色的韭菜。 “经典国骂呀！你妈没教你打喷嚏不对着人吗？”那名小个子男生脱口骂道。 “我他妈的能动弹吗？”那名男生也不甘示弱，他对于小个子提起他母亲的事儿非常不满，冷眼盯着小个子骂道：“你个小臂玩意儿！” 小个子男生当即就火了，二话不说就要甘那名男生。但无奈人群的密度实在是太大了，小个子根本冲不过去。打喷嚏的男生一看小个子来劲了，也不甘示弱，也要冲过来甘他。 队伍一下子乱了起来，一些女生被挤哭了。有外校的男生大喊道：“妈的！什么破学校！开个招聘会乱糟糟的！” 人群中立马有人回击道：“破学校？有能耐你别来呀！” “你他妈说啥？” …… 哭声，劝架声，叫骂声响作一团。陆海晨在人群中被挤得左右摇摆，一股股强大的力道袭来，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挤得咯咯作响，仿佛置身于剧烈的地壳运动中一样。 陆海晨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他妈的上辈子造了哪门子孽，来这儿活受罪来！”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门开了！” 陆海晨扬起脑袋向前望去，只见正门右边的一扇玻璃门开了，几名学生被放了进去。同一时刻，门外的人群突然开始向玻璃门方向涌动。陆海晨被夹在人群中，居然可以双脚不着地地向前做磁悬浮运动。 打开的那扇玻璃门同时受到了两股方向相反的力的作用——里面的人死命地想将门关上，而外面的学生拼命地想往里挤，那扇玻璃门像钟摆一样来回做着小幅摆动。 就在这反复僵持的当口，又有几名学生挤了进去。 终于，门被艰难地关上了，浩瀚的人海停止了涌动。陆海晨被人群裹挟着前进了好几米。 就这样，隔一会儿，开门放几个人，陆海晨就往前挪一点儿；再隔一会儿，再开门放几个人，陆海晨再往前挪一点儿。 上午九点半左右，他终于挤到了距离玻璃门大概三米远的位置。 陆海晨透过玻璃门向里面扫视，发现门后站了不少人，仔细一瞧，发现大部分都是肩膀挂着星星杠杠、胸口有号码的正式捕快，剩下的是几名身穿便装的年轻人，看样子像是学校的教工。陆海晨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前天在工大双选会入口处检查他学生证的那个人——学校就业办的李老师。 学校就业办的老师前天从工大双选会现场回来以后，马上向学校反映情况，说今年来工大求职的应届生数量远超前几年，估计来工程参加双选会的人也少不了，要求学校加强会场的秩序管理。 针对老师们反映的这种情况，学校领导考虑再三，最终决定请求位于校园内的南岗六扇门下属的驻军工大院大营协助工作。驻军工大院大营几乎出动了全部捕快，到双选会现场维持秩序。 在陆海晨看来，捕快出面维持秩序显然比学校保安高了好几个档次，而且捕快维持效果理应比保安强，但是现场的入场秩序真的不敢恭维，简直是混乱到顶。 其实双选会刚开始的时候，门口原本站着几名维持秩序的捕快，学生需排队并出示学生证方可进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参加双选会的学生数量呈现几何级增长，捕快们越站越分散，经常是顾首不顾尾，根本管不过来，够不着的地方只能让学生们自己保持好队形。 但是这不像普通的办手续或者买火车票，这是关系到学生舅爷前途的大事儿，很可能因为晚进场几分钟，一个好的舅爷机会就没了。再加上去年的锦荣卫计，导致今年的舅爷行驶异常艳君，许多大学生根本顾不上什么秩序不秩序、文明不文明，插队加塞现象层出不穷。 体育馆正门的情况更加严峻。无数人堆在正门门口，根本无视工作人员的管理，像不能说一样往里挤。几个就业办的老师左支右绌，连门都关不上，更别提查验证件了。 就业办的李老师见状，紧急和驻扎营地的捕头通气，要求在正门增派捕快。于是，捕快全部撤入了门厅，正门的严峻形势立即得到缓解，但外面的秩序只能凭学生的自觉了。 不得不说，这个就业办的李老师真是个狠角儿。在工大的双选会现场，他曾严查过那些冒用工程大学学生证的外校学生。今天在本校举行双选会，为了保护本校学生的利益，进而保证学校的舅爷绿，李老师这次更是一丝不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