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一随着惯性下跌出楼时,顾烟终于割开了绳子,整个人飞扑上去,紧紧抓住了裴宣一的手。 好险,她抓住他了。 抓住那一刻剧烈的疼痛袭来,顾烟大半个身子也被扯了出去。 “快放手,你也会死的。”裴宣一猩红着眼。 “不要…不…” 顾烟紧紧拽着,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整张脸憋的通红,听见了天台的门被撞响,警察找到他们了。 可是她快撑不住了… 两个人的力量悬殊加上惯性她没有可以使力的地方,只能等到有人能帮帮他们。 身子也在慢慢被拽出天台。 “烟烟,放手。”裴宣一勉强扯开笑容柔声:“放手吧。” 顾烟摇头,眼泪争先恐后的流出,半个身子悬挂着,双手紧紧拽着裴宣一的手,痛疼和缺氧并存着,她丝毫不敢乱动,六层半的高楼,摔下去真的会死的。 一楼已经在紧急放着充气垫了。 可是,好像真的来不及了。 他们两个都要摔下去了。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滴落在裴宣一的脸上,裴宣一见顾烟没有放手的打算,他打算自己来,他来放开顾烟的手。 “不…宣一…” “不要…” “我求你…警察已经到了,他们在破门了,不要…不要放开我…好不好…” “宣一,我好害怕…” 顾烟绝望的恳求着,紧紧拽着裴宣一的手,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 落在他的脸上,而他没办法给她擦眼泪了。 顾烟已经用尽了力气,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全身都在疼痛,一点点摩擦着被拽出天台。 已经没有时间了。 “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裴宣一没再犹豫去扒开顾烟的手。 他没有时间了,多一秒就是增加两个人坠楼的危险,既然要死,那就只能是他。 “不要!宣一!” 顾烟撕心裂肺恳求,想要再次抓紧。 在裴宣一坠楼那不到一秒,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顾烟脑子空白,也差点跟着坠下。 “抓住!” 警察终于破开了铁门,在坠楼的一秒成功抓住了裴宣一。 就差一秒。 警察几人抓住裴宣一,把他从天台外拉了回来。 顾烟终于能呼吸了,余光里看到了楼下森强躺在血泊里,诡异的姿势。 刺眼的红色。 在裴宣一被救上来,顾烟连忙紧紧抱住他,去感受他是真的,是真的活着。 他们都还活着。 裴宣一也紧紧搂抱住顾烟,劫后余生的庆幸。 “宣一…”顾烟缓过劲来就是抱着裴宣一大声痛哭,她真的被吓坏了。 “好了,没事了。”裴宣一安抚着顾烟。 — 裴宣一被送进了医院,下了楼后忽然昏迷了,因为失血过多。 “顾烟。”沈寓接到电话就往医院赶,他急匆匆越过走廊上好几人跑向她,看着她满身的血吓到了:“你怎么了?” “是宣一的血…”顾烟无措的揪着沈寓的衣襟,有些语无伦次,强撑着的情绪又崩塌:“森强死了…” 沈寓扶着顾烟先坐下,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慢慢说,不要怕,没事了。” 顾烟磕磕巴巴的说着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发颤。 “烟烟,一一呢?”白晓卉和裴松赶到,满是惊慌,接到电话也吓坏了。 “在里面抢救。”顾烟愧疚的低下了脑袋。 白晓卉眼一翻,差点要昏倒,靠着裴松,忧心的等着手术结果。 裴宣一的手术很成功,转入了普通病房观察几天。 沈寓带顾烟处理了伤口,之后警察出现,带走了顾烟去做笔录。 警局的氛围让顾烟感到害怕,她还要回忆起森强的出现到死亡,她要叙述出来,她忍不住颤抖起来,脑海里都是森强跌下楼躺在血泊里的画面。 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烟浑浑噩噩的完成笔录,出了审讯室见到沈寓,顾烟情绪有些激动,脑海里不停浮现森强死亡的画面以及裴宣一最后昏迷满身的血。 “没事了,没事了。”沈寓搂住顾烟到怀:“我们先回家。” — 顾烟洗了个澡,冲去一身血腥味,换身干净衣服,情绪也稳定不少。 “来。”沈寓柔声喊着,手上拿着药箱。 顾烟坐到了沈寓身旁,垂着眼眸呆呆的,任由沈寓给她上药。 “我煮点面条垫垫肚子。”沈寓揉了顾烟发顶:“不想吃也吃一点,吃完好好睡一觉。” 顾烟眼里回了聚焦,抬眸看向沈寓:“我现在想去看看宣一,他流了好多血,一定伤的很重,这都是我害的。” “顾烟。”沈寓认真的看着她:“这不是你害的,你也是受害者,不要把罪揽在自己身上。” 顾烟轻微的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 - 沈寓盯着顾烟吃完,看着她睡下,沈寓很明白顾烟心中的一根弦绷得太紧了。 陷在自己的自责的情绪里,听不进去任何安慰的声音,敏感的只看得见和听见指责的目光与声音。 沈寓在顾烟床边陪了一会,直到确定顾烟真的睡着了才出了房间。 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明,顾烟也看不清自己,忽然一道声音飘渺又清晰传来:“死有什么可怕的,活着的人才是痛苦的。” 顾烟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见的就是森强从楼顶跌下去的画面,她伸手想要去拉住,可是画面一转她拉住的是裴宣一,可是,不等她抓住,裴宣一跌出了楼,入目血腥。 随同而来的失重感。 “不要…” 顾烟猛的睁开眼睛,在这八月底的温度竟出了冷汗。 心脏加速跳动,满是惊吓与害怕。 顾烟双手紧紧按着胸口位置,恐惧的看着周围环境,是凌晨三点多,而她做的是噩梦,裴宣一没死。 幸好。 顾烟感觉自己被不安包围住,她再也没办法独自待着,她伴随着不安的情绪推开了沈寓的门。 沈寓房间门没有关严实,半开着。 顾烟站在沈寓床边,他在睡着,顾烟没叫醒他,默默坐到沈寓床边,只要现在别让她一个人待着就好。 “顾烟?” 沈寓睡眠浅,从顾烟推门进来那么就有点朦胧感觉到了,等坐到他床边才确定不是错觉。 沈寓开了床头的灯,昏暗的房间有了暖黄的光亮,像是月亮一样。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沈寓摸了摸顾烟的额头,把顾烟睡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顾烟点头:“我…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我陪着你。”沈寓拍了拍枕头:“再睡一会,时间还早,我陪着你一起睡。” 两人面对面躺下,顾烟摸到沈寓的手,握紧。 “沈寓。” “嗯。” 半是黑暗半是光亮的环境下,沈寓的脸是朝着灯的,顾烟背着光,她看的清楚沈寓的脸,眼里有未散去的睡意,但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要说的话。 “宣一会没事吗?他身上的伤会好吗?会影响到他以后的生活吗?会有后遗症吗?” “会没事的,伤口会好的,今天医生也说了幸好没伤到重要位置,只要多多修养就会好的。” 顾烟还是担心,不断想起裴宣一满身是血。 他们差一点死去的恐惧也未散去。 “这都是我的错。” 沈寓握紧了顾烟的手,认真的看着她:“这不是你的错。” “他是因为接到我的电话才变成这样的。”顾烟后怕:“今天宣一就差一点就死了,就差一点,差一点他也和森强一样。” 沈寓把顾烟拉进怀里,下巴贴在她的额头:“宣一没有死,他好好的,他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顾烟卷缩着身子。 “顾烟。”沈寓心底也有些不安,顾烟的情绪太负面了。 “不要再想那些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去看宣一,好好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