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17年前后,鲁国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两年前,是鲁国袭击了邾国军队。接下来,是执政上卿叔孙婼被扣押在晋国,直到去年才回国。到了今年,是季孙意如讨了老婆。 季氏家族办着喜事,而另一大家族,此时却是哀泣一片,因为他们正在办着丧事。 哪一家? 孟氏家族。 公元前518年2月20日,鲁国卿大夫、孟氏家族宗主仲孙玃病逝,其长子仲孙何忌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孟氏家族宗主。 仲孙貜是一位值得鲁国人民尊重的人。前面我们讲过,他刚入卿时,陪伴国君鲁昭公赴楚国朝见楚王,在郑国、楚国都因为自己不懂礼仪而出尽了洋相。 回国后,仲孙貜基本远离权力斗争,几乎将全部精力都用于学习上,不但将自己培养成为一位知书达礼的人,还一直在帮鲁昭公努力物色知礼懂礼的人才。 孔丘,正是他一直在关注的青年才俊。 正是在仲孙貜的介绍下,鲁昭公才在孔丘生了儿子时,送了鲤鱼以示祝贺,孔丘因此将儿子取名为鲤。 当时,此事成了鲁国特大新闻,使孔丘顿时名声大振,最后季氏家族率先下手,将孔丘招录为家臣,担任管理仓库的小吏。 可以说,孔丘名声越来越大。 一开始自己在五父之衡停棺寻父墓地使他在民间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因自己精通当时叫儒的丧葬礼仪又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鲁昭公送鱼贺孔丘得子,可谓是在整个鲁国朝野帮孔丘作了一个宣传,使孔丘的知名度呈几何倍级的增长。 再是郯国国君郯子来鲁国朝见时,孔丘专程拜访郯子,向郯子学习了鸟官理论,孔丘的知名度更高。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孔丘果断辞去工作,回到阙里开馆招生,兴办私学。 招收的学生多了,孔丘的知书达礼以及儒家观点,通过学生们又不断外传,终于,我们的孔丘被人们越来越尊重,孔丘就成了孔子。 据说公元前522年,当时的孔子年满30虚岁,自己说三十而立了。 但这个而立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没有。 但是,有史料说那一年,齐国国君齐景公与齐国大夫晏婴来鲁国聘问,点名见了孔子,与孔子谈论了治国理政的事,专门提到了秦穆公称霸的事。 据说,齐景公问孔子道:“寡人不才,请教夫子,想当年秦穆公,国小地偏,却称霸西戎,这是何故?” 孔子曰:“国虽小,然秦穆公目标远大;地虽偏,但秦穆公施政得当。” 齐景公于是向孔子讨教政之道,孔子又曰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话的意思就是国君要像国君,臣子要像臣子,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 齐景公貌似一听就明白了,立即点头赞同。 然后齐景公请孔子讲讲为政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孔子又曰道:“为政之要,最要在于节约财力。”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孔子儒家学说的核心思想之一。有人说正是这一年孔子将自己的学术思想给确定了下来,所以,立了。 这一年,是孔子三十岁。于是,孔子三十而立。 嘿嘿,齐景公向孔子交流治国理政的事确实有,但那是在孔子追随鲁昭公去齐国时的事了,不是公元前522年,而是公元前516年。 所以,齐景公来鲁国向孔子问政这个事到底有没有,真的很难找到其逻辑。 公元前522年,齐国还在教训莒国,帮助卫国国君卫灵公回国复位,努力构建齐国为核心的同盟圈,意欲与晋国争霸。 鲁国则是晋国最忠实的跟班,齐国国君齐景公对鲁国甚为忌惮。 进入春秋以来,尤其是春秋步入后期,我们可以见到鲁国国君赴齐国朝见,但鲜有齐国国君赴鲁国聘问的事! 齐景公没事到鲁国去干什么? 所以,齐景公与孔子关于公元前522年的问政,也许是一个故事而已,而不是历史事实。 但不管如何,孔丘的名声到了公元前518年时已经很响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人们也不再如以前那样直呼其名仲尼了,而以孔夫子尊称。 公元前518年,鲁国卿大夫、孟氏家族宗主仲孙貜病逝。 去世前,仲孙貜安排好了一切后事,最后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仲孙何忌、南宫敬叔,以及孟氏家族所有家臣叫到床前,语重心长道: “礼,是人之本,做人不能不讲礼,不能不知礼,失礼就难以安身立命。听说阙里有一位贤人叫孔丘,非常知礼懂礼,精通礼乐,是圣人之后,大家一定要重视孔丘。 孔丘的先祖弗父何本可以当宋国国君,但他让位于弟,这样的德行,堪称圣人。 弗父何曾孙为正考父,正考父忠心辅佐三代宋国国君,接受三次敕命,每次敕命,一次比一次谦恭。 据说,正考父的鼎铭是这样写的: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徇墙而走,亦莫余敢侮。饘于是,鬻于是,以糊余口。 正考父之语,令人深思,这是圣人之语。 如今,圣人之后就在鲁国。貜死后,拜托众大夫尽心辅佐何忌和阅兄弟。 何忌,阅,你兄弟俩不但要和睦相处,还要拜孔丘为师,一定要好好学习礼教,精通礼乐。” 这里,有一段著名的话,即正考父的鼎铭:“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徇墙而走,亦莫余敢侮。饘于是,鬻于是,以糊余口。” 我们得交待一下这段话的意思。 一命而偻,指获得国君敕命大夫官职后,正考父不但不趾高气扬,反而见人时身子略略前倾。 再命而伛,指获得国君敕命上大夫官职后,正考父不但不趾高气扬,反而见人时身子往前倾得更厉害。 三命而俯,指获得国君敕命为卿大夫官职后,正考父不但不趾高气扬,反而见人时几乎将俯下整个身子。 如果做到这样,那就可以“徇墙而走,亦莫余敢侮”! 意思就是只要自己做到官越大越对人谦恭,那即使自己平时顺着墙根走路,都不会有人欺侮自己。 最后一句,“饘于是,鬻于是,以糊余口”,意思就是这个鼎,不管是用于煮饭还是煮粥,能可以用来糊口就可以了。 这说明什么? 不管做多大的官,都要切记节俭的意义。我正考父将这话刻在鼎上,世代相传,不但倡导一种谦恭的做人道理,还要求子孙后代遵循崇俭拒奢的家风! 也就是说,鲁国卿大夫、孟氏家族宗主仲孙貜去世前留下一段话,是两层意思。 一是告诫自己的子孙和家臣们,要向正考父那样,做谦恭有礼的人。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来害自己,千万不能仗势欺人。不管地位多高,都要懂得崇俭拒奢的道理。 二是要求自己两个儿子仲孙何忌和仲阅,拜孔丘为师。 谁说三桓是坏人? 季孙行父,仲孙速,叔孙豹等等,还有这位仲孙貜,都是令人敬佩的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