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没走，坐在了土堆旁，托着腮帮子，看看天上月，地上霜，百无聊赖又盯着土堆，伸出手去，摸了摸，这个，还要多久会生灵呢！ 要很久吧，还要很久吧。 我犹豫片刻，主动运转体内的灵气，向土堆倾尽去，丝丝缕缕，土堆似乎感知到了，贪婪的吸收着。 我期待着土堆里面的东西破土而出，或许可以结束我的百年孤寂。 我种出来的，会是什么呢！！ 天亮了，我居然睡着了，收了手。 一下了山，我就开心得到处晃悠，看见一个小孩围着柱子转圈圈，跌倒。 愣了几秒，撇到旁边干活的大人，一撅嘴，立马哭起来，打滚撒泼不起， 大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小伎俩，一脸无奈，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簸箕， 去拽了他起身，安慰哄他，不起，仍旧不起，偏要去远的街买糖葫芦，才肯起。哭得虽然假，但也能看出来用了劲，如水晶一般的眼泪滴悬于睫毛，死活不往下掉，小孩只得眨巴眼睛，眼泪才往下掉，鲜活极了。 我偷偷捂嘴笑，脑子闪过那个棺材的小孩，也是长长的睫毛，我凝住笑，怎么想起那个死人？真不吉利啊啊！ 摇摇头，继续向前，大人四顾周围，悄悄冲小孩，恐吓道“快起来，僵尸啊最喜欢吃小孩了，我把你留这了哦！还起不来吗？” 小孩立马爬起，哭得大声了起来，明显着急了，声音因为害怕发抖，“不要，不要，带我一起，我怕。”害怕所以歇斯底里大声喊叫，生怕被抛弃。 僵尸？吃人？这几个字眼落入我耳中，止住了我往前的脚步。 我停了脚步。主动现了身，那家人注意力全在小孩身上，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并未察觉异常。 我凑上前，俯身去听，才得知，那家母亲喜欢看些集市上的话本，话本里时常有些奇闻骇事，她喜欢与家里的小孩分享。 小孩啼哭不止，紧紧拽住家人的衣服，寸步不离跟在身后， 闻此我心惴惴不安。 去买了书，就着阳光，黑字清晰，书上说，死人集日月之精，生灵，死而不僵，能跳，爪长利，生利齿，吸血掠人，残忍、恐怖，令人谈之变色，闻之惊恐，僵尸。 僵尸丑陋，闻血腥而动，无思绪，凭本能而过。 仔细想来，把那小孩埋进心脉，我好像没想过后果。万一他成了僵尸，还要吃人怎么办？ 我突然觉得，有个地方非去不可，千万里的距离，我一个转瞬及至。 承灵谷，周围山峰连绵，延伸好几十里，一入谷地上空，便觉周遭灵气疯狂涌入体内。 上次来这里，还是我沉睡以前，这里还没有人烟，灵气好似没有现在充沛，这里不知何时有了人类的踪迹。 这里依旧没有山神，没有灵体，天地似乎还在酝酿。 低谷，与山峰，错落分布。云层遮住阳光。天气阴澄。云雾接天，垂滴于低谷，再仔细看去，每处，低谷处都有一户人类居住。 奇怪的事情是，人类居住的地方，可见丝丝缕缕的灵气相接于空中云雾灵气层，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这灵气来源于人类，还是来源于灵云？ 很难想象，这天地酝酿的灵体难道是人类吗？ 怎么可能，若是人类产灵，那么以前承灵谷从没有人类踪迹，灵气从何而来？ 我否认了自己内心荒唐的想法。 疯狂汲取灵气。然后离开，我来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念一动就来了，明明体内灵气还十分充裕。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得而知。 恍恍惚惚差点走错路，从人类集市买了酒，向山上去。 山上的土堆前， 阳光炙热，直射土堆。 我手放上去就烫手，一种感觉传来，灼热、干燥、难受，试图破土的欲望。 万万没想到，这东西，还是有了灵。震惊极了，我慌忙退后，不过是一晚上的灵力浇灌而已，怎么就生了灵？ 这里面会长出什么东西来，贪婪不会思考，嗜血怪物僵尸？ 还是我的玩伴？ 我有种闯了大祸的感觉，可是可是，现在就毁了吗？ 可刚刚土堆里传来的感觉，那个是想留存于世的。 我抬眼看向上空，火热的乌金，连云层都不敢凑近，又烦闷的看了眼被阳光炙烤的土堆后，然后把眼神望向旁边枝繁叶茂的大树 那颗大树只是被看得心中慌乱，片刻就，啊！那个小小的身躯的意思，是不是遮阳啊？ 它默默伸出枝叶遮住土堆上空。然后期待的朝着我摇曳枝叶， 我见它主动遮阳，抓紧我的酒，放心的离开。 树见我离去，思考起来，刚见山神那副飘摇不定，震惊的样子，也大概知道，土堆里的灵体，可能与山下的人有冲突。 只是山神啊!有一日，也会舍不得，明明山上那些同胞们被人类伐去，她却毫不在意，一味偏袒人类。思及此，树有些怨恨，树枝气的发抖。 有时候甚至不理解，为何它们的神是一个人类形态，如此想来，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山神偏爱人类，故而人类的形态她自然也喜欢。 山神，如果土堆里的那个灵体与人类生来就是天敌，那么这一次你还是会毫无在意吗？ 山里的生灵在想什么？我自然不知道。 拥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灵气，总要付出，付出些什么，所谓山神，不过是灵气的盛器，没有自由，甚至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人类不知道山神的存在，知道山神存在的生灵对其怨恨、畏惧，要大于尊重。 所以尽管土堆那个可能是人类谈之色变的存在，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杀死他。因为他可能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很久以后的一个夜晚，月光盈盈，满月极美，银辉满地。 我却紧张，手心冒汗，内心暗道是今晚了，我眼睛紧紧盯着向上拱动的土堆，生怕错过一点儿细节，仿佛盯得紧，里面的灵体就绝不会出乱子。 呵，生怕自己的心脏里养出了民间传闻嗜血残暴的灵体，又纠结着当时天地要留下他，自有他的深意，再或者根本就是当时自己会错意？ 尽管我如此纠结，那拱起的土堆在拱动几下后，面上终是破开。 钻出一个头颅、一双手来，那头颅上雪白的毛发凌乱如鸡窝，沾满黄土砂砾，头颅上一双墨绿的眼眸本该如我所想闪烁凶光。 只是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前方的我，停下破土而出的动作，眼里充满迷茫，墨绿的眼眸一下一下的眨动，沉默半晌犹如稚子般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我要怎么回答他？我还在想。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会儿。 他终是等的急不可耐了，不安的冲我露出獠牙，獠牙深长且利，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他此时的模样才与书中所述重叠来。 唯一抱有的期待就是，小僵尸他口能言，也能思考，这与书中所写不一样，能交流，就能教化，嗯。 看他大半截身子蜷缩在土里，还不肯出来。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想拉一把，他眼神却越来越凶横，獠牙也越伸越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 真是恩将仇报的小崽子。我不经感慨，他与世间所有生灵别无二致。 看着他凶狠的模样，我不经勾起唇角，眼角笑泪出来，气笑了，怎么还要咬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