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坦然接受了自己是个穷*的事实,懒得与卖火柴的小女孩多费口舌,拔腿就要离开,却被千一把拉住。 “你这火柴一盒二万八,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千盯着她问。 卖火柴的小女孩似乎是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们两个潜在客户,揪着篮子边上的藤条,无精打采地说:“集运火柴,能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让你在短时间内运气爆棚,碰一两个难得的机遇罢了。这东西进价就贵,不卖二万八一盒我回不了本……” 没等她说完,陈浩便拎出一袋金币塞给了她,激动地说:“给我们来一盒!” 卖火柴的小女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秒切回营业笑容,客客气气地从篮子里拿出一盒火柴递给了陈浩。 他和千凑一块里里外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盒火柴,感觉和小卖部五毛钱一盒的火柴没有任何区别,难免有些失望。 “要不点根火柴试试?”千提议道。 陈浩想问卖火柴的小女孩要张说明书,一抬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千抽出一根火柴点燃,平平无奇的火柴擦出平平无奇的火苗,平平无奇地顺着火柴梗往下烧。 “坏了,啥也没有,那女的会不会是个骗子?” 陈浩环顾四周,见周围着实没有半点动静,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他从千手中接过那根火柴左右晃动,希望能靠这种方式引出某些变化。 忽然,火光的中心闪过一道黑影,千上前按住陈浩晃动的手臂,低声说:“先别晃,火焰里面有人影。” 这火柴的设计者绝对是童话狂热者,陈浩在心里感慨着,稳住手臂,像童话中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凝视着火焰。 很快,他们就同时看见火苗中心出现一缕细细的黑烟,黑烟变幻成人影,在橙黄的火光中映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不是美食佳肴,也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奶奶,而是他们的老熟人,北殷红。 黑眼圈快布满半张脸的红姐站在一张办公桌前,桌子后看不清脸的中年人伸出一只带有半拉西装袖口和一块金表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气势汹汹地说:“不要总是问公司能为你做什么,要多想想你能为公司做什么!” 陈浩盯着火光中垂头丧气的社畜红姐,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千在火烧到他手前帮他吹熄了火柴,拍拍他的肩,同情道:“哥们,你买到货真价实的智商税了。” 他懊恼地扔下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火柴,一边用脚扒拉两撮土埋起这个垃圾,一边不抱希望地说:“你有感觉到运气变好吗?” “没,我只觉得我智商变低了。” 陈浩哀叹一声,彻底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 不远处骤然传来打杀声,他立马拾起自己刚才放弃的一丝幻想,翘首期待着火柴带给自己的机遇。 不过须臾,一行珠光宝气的人踏着式样各异的交通工具空降到他们面前。陈浩匆匆扫了他们两眼,这群人中多数与青岩一样,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用于辨别身份的装扮,他只能勉强猜出第二排最左的女性来自十二家族之一的慕氏,以及队伍最末的男性估计来自仅次于四大宗门的一个强势宗门。 另外从他们肢体动作、彼此的间距来看,这群人互相之间并不太熟悉,但他们眼中有着相同的、直达心底的怒火与怨恨。 完蛋,又是一批想找夏至寻仇结果找上他的。 果不出他所料,为首的人脚刚沾到地,便竖起眉毛冲陈浩吼道:“夏悬舟!我们今日来取你狗命了!” 千毫无喜色地“哇噻”了一句,说:“这就是集运火柴带给你的机遇吗!你还别说,这么多些人凑一块是还挺难哈。” 陈浩嘴角几乎要耷拉到地上,他现在宁愿自己买的是智商税,起码智商税不要他狗命。 他抬眼又扫了遍这行人,发现其中居然没有一个面熟的,想来全都没有亲眼见过他以“大帅少爷”的身份作威作福的模样,心下顿生一计。 “诸位大哥大姐,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姓陈,叫陈浩,不是你们说的那什么夏飞艇。” 为首那人竖着的眉毛一拧,喝道:“好你个夏悬舟,连承认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我家的老鼠都比你有担当!” 陈浩不慌不忙地掏出身份证递给他:“您好,这是我身份证,有盖章有钢戳有灵力纹章,绝对真实。” 为首的人半信半疑地拿过他的身份证,正反看了看,检查了一下防伪标识,似乎是拿捏不准,又传给了旁边的人;旁边的人高举起身份证对着光观察了一会,犹豫地递给了更旁边的人。 就这样,陈浩的身份证击鼓传花般在寻仇的一行人中过了一手,每个人都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极尽刁钻依然看不出任何问题,只得接受自己找错人的事实。 “对不起,是我们认错人了,给您添麻烦了,希望您不要介意。”为首那人歉意道,将身份证递还给了陈浩。 他们这般客气,倒是让陈浩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刚收好身份证,蓦然听见对方大喊道:“既然他不是夏悬舟,那么夏悬舟就是你!” 前一秒还乐呵着看戏的千一愣,指着自己迷惑地问:“我吗?” “没错,只能是你……”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拍了拍领头的,小声——其实只是凑在耳朵边说话的动作显得像是在说悄悄话,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他说的话: “我听说夏悬舟样貌只是清秀,并不算亮眼。这个人太靓仔了,恐怕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陈浩气得直咬后槽牙,想跳上前理论一番,他怎么就不靓仔了?小时候妈妈天天夸他帅好吧,一群没品味的瞎子。 后面一个眼尖的人发现了什么,指着前方高喊道:“那还有一个人!那人长得一般,定是夏悬舟!” 陈浩一口气堵在喉头,下不去也提不上来,只能面色微妙地目送这一行人激愤地冲向新的“夏悬舟”。 千搡了他一把,悄声说:“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说不定那边才是火柴带来的机遇呢?” 陈浩本人对此持怀疑态度,他虽然对集运火柴没什么了解,但总感觉好运不该像遛狗一样牵着他们的鼻子到处跑。可想起这火柴一盒要了他二万八,他顿时决定乖乖地被好运牵着鼻子走。 他和千跟过去一看,嘿,那个倒血霉的新“夏悬舟”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很有潜力的黄天悟。 虽然就连修女都说黄天悟将来必成大器,但那毕竟是将来。眼下黄天悟被这群人轮番攻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防御尚未完全构筑起来就被甲打破,乙趁机上去插两刀,丙牵制住他的反击,丁再上去插两刀……尽管诸位因为不熟合作中磕绊颇多,不过他们似乎在弄死黄天悟这一点上达成了绝对共识,下手之狠让陈浩这个正牌夏悬舟仅是远远看着就心惊肉跳。 千看到也禁不住皱起眉头,“噫”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幸好我是靓仔。”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一敲拳头,恍然大悟般地对陈浩说:“我明白了!火柴给你的机遇其实在黄天悟身上!你看他骨骼清奇印堂发亮,必是有大造化之人,前途不可估量啊!你现在充当一个路过的热心市民去阻止这群人救他一命,等他醒了再聊聊天,交流一下彼此的悲惨身世,拜个把子。日后他若是飞黄腾达了,你也跟着沾光啊!” “……不是,我算哪根葱啊,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们?” 这话问倒了千,他抠着下巴想了想,提议道:“那要不你站这喊两句‘别打了’表个态度?如果黄天悟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应该会记住你这份小小的恩情吧?” 陈浩心虚得眼珠乱转:“那他应该也记得我打劫他的事情。” “哎,你这,哎……”千抓了抓头,极其无奈地叹息一声,“那过会等他们打完了上去补个刀吧,确保黄天悟死透。” “啊?这么极端的吗?” “我也不想这么极端,谁让你小子开了个坏头。”千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那些小说漫画,凡是这种印堂发亮的都是什么气运之子,抢劫气运之子的人那是什么?反派!反派有几个落着好的?不如在他成长起来前杀了算了。” “如果他是气运之子,怎么可能让我随手补个刀补死,不应该在我下手的一瞬间跳出个人大喊刀下留人吗?” “管他呢,就是个说法,这世上哪来的气运之子。你非要说气运之子,我看哥几个都挺气运之子的,搞死俩神了,连点残疾都没落下。” “我们杀的两个可都不是正统神,魔魇神不仅是残魂还不想活了,祝春神也扭曲得不成样子,不然修女也不会费劲巴拉挑个千面之神给我们杀。”陈浩纠正道。 说到这他忽而想起自己体内似乎还有过魔魇神的灵魂碎片还是神力继承之类的东西来着。不论是什么,这段时日恐怕也代谢得差不多了——他很确定是代谢而不是吸收,因为魔魇神没给他带来任何提升,以前讲的那点关于幻术的东西他也忘得差不多了,从结果来说,魔魇神的残片和肉夹馍没啥区别。 千扯了下他的衣摆,提醒道:“看上去打得差不多了,咱们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