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开始前,让我先跟你们讲个故事吧。” - 曾经有一个人拯救了世界。 这其实没什么难的,每一个打败妄想毁灭或统治世界的傻子的人都可以被称作“拯救了世界”。陈浩等人击溃了半死不活还想拉着大伙一块完蛋的魔魇神,也能算作拯救了世界。 言归正传,无论这个称号有没有水分,他都是有功之人,当赏。 他不求名,也不求权,他只想带家人离开战火纷飞的故乡,到一个和平安定的地方生活。 然而当他带着当权者的允诺回到家乡时,却发现自己的父母妻儿皆已死在了动乱中。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那个时候恰好不在,无法保护家人罢了。 他在忙着保护世界。 “不,这个故事不对。” 北殷红突然从只剩个垫子的沙发上站起来,焦灼地来回踱步。她的双手垂在两侧,无意识地重复着抓握动作。 陈浩瞄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料定她压根就没想真的告诉他们神都发生了什么,只打算编个似是而非的故事搪塞过去。这会估计是忽然意识到故事再讲下去会透露什么重要信息,才停下来思考怎么圆下去。 而他,陈浩,一个拥有光明未来的股东,丝毫不在意她话的真假,他只希望红姐走动时不要撞垮那根用透明胶粘起来的房梁,砸死他这个尊贵的股东。 北殷红走了三四个回合,终于还是放弃了。她喝了口水,坐回沙发垫子上,简单地说:“反正就是权力斗争之类的破事。西南域是安全的,你们回去就搁那窝个一两月,等事态平息了再返校。” 夏至巴巴地望着她,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那补考……” 红姐大手一挥:“还补啥考啊,她哪还有心思出卷子改卷子。” 陈浩跳起来欢呼,脚下蓦然一空,整个人直挺挺地掉入了地板下的夹层。 地板破洞边缘断裂的木板卡在他的胳肢窝下,让他看着活像个从游戏机里探出头找打的地鼠。 他尴尬地笑笑,嘴角刚往上扬起一点,卡在夹层内的脚踝处突然握上一只冰凉的手。 “卧槽!” 陈浩猛地从洞里蹿出来,召出无雨就要把夹层内的鬼戳成烧烤。一低头,却发现可怜兮兮躲在夹层的人赫然是被他们遗忘的东方远荣。 “外面的坏人走了么?”他仰视着陈浩,低声问道。 “走了,呃……如果你说的是青岩。”陈浩不好意思地收起无雨,蹲下身去拉他上来。 东方远荣如释重负,拉着陈浩的手从地板夹层内爬了出来,一抬眼见到北殷红这个生面孔,眉头又拧在了一块,警惕道:“你是谁?!” 红姐高高挑起眉,端着的水杯往前晃了晃:“这又是什么幺蛾子?” - 在听过夏至添油加醋极不客观的解释后,红姐的眉毛跳得更高了。 “你是说,他一头撞在你手里的棍子上,失忆了?” “是的,就是这样。” “我问一下,你当时手里为什么拿着棍子?” 夏至心虚地半垂下眼,北殷红见状,压下心底一声叹息,主动改了话题:“他失忆到什么地步?比陈浩还严重吗?” 那可比我严重多了,陈浩心道。 为了证明,他拍拍东方远荣,态度友好地说:“东方兄弟,麻烦你简单描述一下幽谷战神,可以吗?” “当然!”谈到修女,东方远荣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 “幽谷战神是新生代最伟大的真神,她宽厚仁慈、明辨是非,是诸神中品德修养方面的标杆。她是一位心中充满大爱的伟人,尽职尽责将我抚养成人,是我的榜样、我的导师、我的母亲!” 红姐挑起的眉毛随着他的话逐渐皱缩,表情也从无奈变为迷茫变为错愕。她也不继续问前因后果了,直接转向西门让,问道:“他这还能治不?” 西门让被绷带缠成了木乃伊,说话动作都十分困难,因而他只是眨了两下眼,以爱莫能助的眼神表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北殷红捏着脑后的鲨鱼夹抓挠头皮,觉得这事颇为难办。她又问了东方远荣几个基本问题,发现这小子只记得个名字,连自己的年龄、家乡都说不太清,唯独回答涉及到修女的问题时,会像洗脑了一样,说出大把不符合实际情况的赞美之词。 看着红姐满脸的“见鬼”,夏至就是再不会看人脸色也反应过来这事比她以为的要严重,悄然从椅子上滑下,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 一条带着小钩子的锁链勾住夏至的项链,把她拖回了红姐身旁。 “你打他那棍子给我看看。” 夏至乖巧地应了声“行”,埋头在空间石里一顿翻找,好不容易翻出了作案凶器,递给了她。 红姐捏着棍子仔细一瞧,白眼几乎翻上了天:“我就知道。” 她点了点棍子中间偏下的位置,上面一行小字明明白白地刻着:记忆消除棍。 陈浩大开眼界:“还有这种灵器吗?” “好像是铜头皮带公司在4224年推出的失忆体验童趣玩具礼盒。”小花皱眉道,“配套的应该还有一根记忆恢复棍才对。” “啊?童趣?玩具礼盒?这种东西能给孩子玩吗?!”陈浩觉得这眼界开得有点太大了,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小花自然是摇头:“所以发行不到一星期,就被家长举报,召回产品并销毁了。” 红姐端详着棍子,也忆起些往事来。 “我记得那时候夏至才上小学,和隔壁班那个菠萝头约架,拿着这棍子把人抽成了字都不识的脑瘫,影响很恶劣,连教育局长都惊动了。” “后来你当着人家长面,又用记忆恢复棍把他抽了一通,硬是抽回了原样。我一边给人家长赔礼道歉,一边给老板赶方案,时不时还要空只手出来抽你,忙得不可开交。” “那个方案写得一塌糊涂,第二个季度我就被辞退了。再后来……” 红姐沉吟片刻,面上浮出几丝疑惑:“后来我把记忆消除棍撇折了,免得你再出去害人。” 她瞧着手中完整得连丝裂痕都没有的记忆消除棍,尴尬地笑笑:“兴许是当时撇错棍子了。” “所以没有记忆恢复棍咯?”千可怜的瞟了眼东方远荣,接着问道:“能找厂商重新配一个吗?” “理论上可以……但这毕竟是停产多年的产品,不知道还有没有配的。试试吧,实在不行就记忆植入。” 红姐的言论让常年处在道德低谷的楚风翎都为之一怔:“你是说那个尚未成熟还在用长鼻子小飞鼠做实验的技术,记忆植入吗?听上去真靠谱,抢先专业人士进入临床阶段,您可以考虑从营销岗跳槽去医院治老年痴呆了。” 陈浩正欲与千感慨楚风翎多少还是有点底线的,只是这底线深不见底,平时难以一见时,却见楚风翎期待地加道: “手术能让我参与吗?我还没在人身上试验过。” 看来他对底线的想象还是太过贫瘠了。 东方远荣一脸懵懂地站在一边,很明显没听明白他们对他的安排。千良心尚存,怎么想都觉得不太人道,当即提出了异议:“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把这种还停留在动物实验阶段的技术当作第二选项也太极端了吧?而且失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看浩子,记忆都逐步恢复了。” 陈浩不服,道:“那是我专业对口,东方远荣毫无幻术天赋,你给他一百年都想不起来。” 绑成木乃伊的西门让忽然跳起来,激动地比划着什么。红姐一愣,随后恍然大悟:“我居然把这茬忘了!不需要记忆植入,也不需要记忆恢复棍。陈浩,你就能治他!” “啊?什么?我?” 陈浩指着自己,八分茫然、两份震惊。 他突然觉得在东方远荣身上试验记忆植入也算不得多极端了,至少听着比让他这个对治愈灵术一窍不通又不爱学习的普通股东去给东方远荣医治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