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和夫君韩遂团聚,张姜子从允吾县县城搬迁到榆中县县城,带来几个韩家家丁,租下边家的一栋宅府居住。 张姜子给韩遂带来双喜临门的好消息。家长子韩韬和妻田荷产下第二子,起名韩峤(qiáo),字士远,“峤”意山尖而高,士登高远望也;家次子韩略和李文侯女李兰生下一女,起名韩蓉。 韩韬和田荷的长子韩筹已二岁。 韩遂让妻从年薪中各取钱五百万送给两子改善生活。 韩遂又关切地问张姜子兄长张济是否已逃脱牵连以及联系凉州望族之事。 张姜子告诉夫君:“吾次兄张济接到韩逢的信报后,脱离董卓军,偷跑走后不知去向。长兄张普已派天师道徒打探,估计躲在并州或河东郡部下家中。 但长兄年初给道徒治病时不慎中疫,一直卧榻不起。这些是本年五月得到的消息,现已是十二月,尚无更新的音信。 榆中县西南的栖云山天师道道观道观长张午是吾张家族人。金城郭家已加入天师道。 郭家庄苑位于金城安夷县,沿湟水,处于临羌县与破羌县之间,必要时可助一力。 侄张绣联合几家望族控制了家乡武威郡祖厉县县城,在天天教练数百部曲。 武威太守张雅是吾等亲戚,未派官军进驻祖厉县。吾张家主要庄苑和部曲都在姑臧。 韩理派韩桥见过敦煌郡渊泉县马家、汉阳郡西县梁家、安定郡乌氏县张家、安定郡临泾县杨家。 韩理亲自约见过金城郡允吾县成家、金城安夷县郭家、金城郡枝阳县成公家。各家都持观望态度,暂时很难有何举动。” 韩遂道:“黄巾军和益州五斗米道起事,朝廷在很长时间内会对各种教派有成见。 吾韩家勿卷入天师道,有朝一日,只要有一丝希望,吾仍想携族回归大汉。有谁知吾乎?或许吾才是大汉最后的忠臣。” 张姜子听罢流下了眼泪,知道夫君被迫成为联军首领,内心每日承受的煎熬。 中平三年春节(农历一月一日/公元186年2月7日)到了,联军督护府举行盛大酒宴。宴后首领们准备分头拜年。 大宴饮到兴头,边章让妻雕零雅抱出幼子给众首领看。 众人纷纷举盅祝贺,夸赞娃长的秀气,长大必为大都督。雕零雅乃雕零赤女。 韩遂丁母忧期只参宴未痛饮。 边章带北宫伯玉、宋建、雕零赤去拜访金城十九家及勇士、枹罕、河关、白石、大夏等县望族。 韩遂带着李文侯、王国、滇木依次去拜访湟中义从胡、令居赀(zī)胡、湟中休屠各胡、湟中卢水胡。 韩遂一行见到湟中卢水胡首领伊德,伊德知道几位来意,副都督专程来访,说明已到了最后通牒关头。 果然不出伊德所料,韩遂说明来意,伊德回应道:“贺喜联军连胜朝廷多位名将。原本想咬住牙根忍受宦官子弟的欺凌混混日子对付着过,没曾想诸位先动手铲除了恶棍,真乃大快人心之事。 联军督护府邀请吾部落加盟,开出的条件丰厚,吾部落愿意效力。 部落经几次大疫后,人口不足万,约有一千六百六十骑。还多亏郭宪的坛药才减少了人口损失。” 韩遂请伊德去趟北地郡泥阳县东北,面见北地卢水胡首领彭格,希望说服其入盟。伊德答应二月初出发去北地郡。督护府答应派兵一路接送。 伊德带着本部落左大将长子伊班、中大将次子伊虎、右大将伊当、总管家伊山、贸易管家伊逢,随韩遂等回榆中县县城。督护府举办了正式的入盟仪式和酒宴。 二月,督护府向占领的各县调运粮食,又修建粮仓、训练骑兵、修整兵器、调拨马匹等。 三月初三寒食节(清明节),韩遂带随从到浩亹县祭祀韩家先祖和去世的人,又在榆中城韩宅府韩母灵堂祭悼。 三月农忙季节,联军暂无动作。 三月底,联军探部传来信报: 二月,朝廷免去凉州刺史杨雍,任命司隶右扶风郡茂陵县人耿鄙接任凉州刺史。 耿鄙上任后,征调六郡官军备战,除在冀县附近的汉阳、北地、安定、陇西、武都五郡外,联军探部并不知第六郡是哪个郡。 据传,耿鄙任人唯亲,专信治中从事程球,而程球自私贪婪,凉州的士人们都讨厌彼。 汉阳太守盖勋认为耿鄙必败,便弃官回长安盖家私宅隐居。 范津从北地太守转任北地郡郡将又转任汉阳太守接替盖勋,议郎王季然接替范津任北地太守。 王季然在任议郎前曾在金城郡允街县任过县长。 太尉张延罢免。朝廷遣使者持节就长安拜车骑将军张温为太尉。 据传张温镇守长安期间用钱向西园买官转任太尉,成为本朝立国以来首位人未返京就任三公的第一人,惹天下士人嘲讽。 另外,朝廷人事做了一系列调整。徐州琅邪国临沂县人王睿从御史中丞转荆州刺史,驻江陵; 青州东莱郡牟平县人刘岱从侍御史迁侍中; 冀州勃海郡南皮县人张纳从侍御史升迁御史中丞; 袁绍从大将军掾补缺接替侍御史,成为张纳的属吏。 二月还发生一个大事,驻守南阳郡宛城的江夏郡汉兵赵慈反,杀荆州南郡鄀国人南阳太守秦颉,攻破六个县城,拥兵一万自立。江夏太守韩说受牵扯被免职。 黄巾起事那年,秦颉为江夏都督,带江夏官军到南阳接任南阳太守,进攻黄巾军。显然,赵慈是秦颉带去的兵之一,或许是秦颉不放江夏官军回家而激起兵变。 朝廷拜兖州泰山郡南城县人庐江太守羊续为南阳太守,命与荆州刺史王敏平乱。 羊续之前在庐江太守任上连续平定庐江郡两股黄巾军余部。 四月初,联军督护府召开会议,商讨二个议题。 一是出兵攻占武威郡祖厉县;二是联络鲜卑新大王步度根,说服罢兵多年的鲜卑部落重新恢复进攻幽州、并州,使河北官军和新募之兵无法抽调到三辅对付联军。 对于这两个议题,众首领均表赞同,独韩遂表示反对。 韩遂陈述理由道:“祖厉县确如插入联军腹地的楔子,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域的西部官军有可能集中到祖厉,从北向南,与汉阳的官军南北对进,切断联军东西部的联系。 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域的西部官军北面受到鲜卑部落的威胁,很难抽兵南下。 另外,吾联军阻断军需和粮食的输入,只允许俸禄钱币进入凉州官军辖区,粮食全靠各郡自筹。官军得不到足够的补给,支撑不了二次大仗。 如冒险进攻联军,联军只需挺住一仗,接着一个反击,约二万步骑的西部官军顷刻间便会溃败,故推断西部官军在三辅官军打通补给线之前不会动兵。 更何况,督护府已承诺不攻击各郡,只陇西郡官军之前已破坏约定进攻过联军,联军可取之外,联军最好不要轻率主动攻击西部诸郡。 联合鲜卑部落攻幽、并二州之事更不可取,这样做,联军将尽失天下汉人之心也。” 边章道:“文约说的也有道理,但吾担心西部官军主动联合鲜卑部落,则吾等危已。文约如汝是朝廷命官,难道不会想到这一招? 吾十万联军东进攻占三辅之策,需面对整个大汉的二、三十万的兵力,无甚优势。 吾近来思索,联军当拿下西部诸郡,联合鲜卑和西域诸国,集中三十万大军,然后再东进,占长安、入洛阳,清宦官。 吾意已决,调回在漆县和杜阳县驻军的边通部,和驻扎令居的韩珂部,抽调李文侯部数百骑,吾和文侯亲率之,第一步攻占祖厉县。 如果顺利,直接渡过黄河,施第二步,攻占武威郡全郡。第三步一统西部诸郡,打通西域。 吾另派人带密信去拜见幽州和并州塞外的鲜卑部落,说服各部落冬季出兵进入幽州和并州,以分担吾联军压力。 文约去巡察各地,稳住东部。 漆县和杜阳县的驻防由显亲县韩仁带所部五千骑去接手。 另外,让督护府在汉阳郡各县县长去说服各县望族,释放以前买下的全部先零羌战俘羌奴,交给雕零赤统管。 据探部估计至少有五万人口,编出一万骑兵,集中到显亲县,接替韩仁部。 原归羌奴的牛羊马匹和兵器、帐等一同划拨,各家汉望族不得隐瞒。” 雕零赤大为高兴,一下得到如此多人口。 韩遂则大吃一惊,夺羌奴等于得罪了汉阳的汉望族。汉望族人口少,所开拓的大片农田和庄苑重活全靠羌奴劳力。这一抽走,对汉阳的汉望族是致命的打击。 无羌奴劳力,望族每年的财富会大幅缩水,上缴给联军的巨额征调和赋税的筹集就会困难,形成恶性循环。 且不说,联军此举,喜了先零羌,失去了汉望族的人心。 韩遂又一想,突然明白边章的用意是边家如前年麴家一样,想先夺取祖厉为跳板,打过黄河,一统西部诸郡,进而逐步摆脱联军中羌、胡、氐的控制。 但北宫伯玉等不会看不出边章的策略,只需每占一城,不断拆分边家军,各城参配羌胡军,边章占多少城都没用,最后全成了羌、胡、氐人的天下,边章或许成为大汉的第一罪人。 督护府众首领都知韩遂和武威太守张雅以及祖厉县张家的亲戚关系,韩遂无力阻止督护府,也不敢阻止。 边章送信鼓动塞外鲜卑入侵幽州和并州,一旦被朝廷知道,吾等更是还不了清白了。 如无法抗住多方的起事,朝廷果真倒了,天下必成为望族子弟群雄割据之势。 以吾走动中原所见所闻,中原文武之才十倍于凉州,吾凉州望族未必斗得过中土望族,结局可能还不如维持朝廷不倒。 或许有朝一日朝廷下诏大赦,吾等尚有回归大汉之日。边章似乎看不透这层。 晚上回自家宅府后,韩遂让妻子张姜子设法通知榆中县栖云山天师道道观道观长张午,让张午传密信给祖厉县的张绣,速带祖厉县所有人口全部撤过黄河去姑臧县居住,让出祖厉县,并让张绣转达武威太守张雅陈兵黄河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