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返回显亲，把拓跋诘汾赠送的牛一百头送去新地，羊六百只分给联军士兵。 白天在征西将军府办公务，晚上，韩遂请军师成公英一起饮酒畅谈近来的一些想法。 成公英可以觉察到，失二子后，妻去西镇坞堡苦练剑客复仇，主公无人说话，把自己当儿子或最亲的人了，而成公英失妻、女，也十分苦闷，又誓不再娶，二人一喝酒就有说不完的话。 韩遂谈了几个想法： 一是如何才能破解朝廷和望族之间的冲突。 韩遂认为，每次国家经战乱后重新立朝廷，必然出现一批新望族。而旧望族则死掉一批，活下来一批。 新、旧望族通过二百年对官位、土地、人力、矿、钱、人脉等等各方面的兼并和占据，形成庞大的势力，朝廷启用皇室宗族、外戚、宦官、庶民、教派等来抗衡这个势力，稍有不慎就会发生激烈冲突或战争，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破，那就是朝廷把望族的根力收上来。什么是根力？ 例如，洛阳太学太学生几乎清一色都是望族子弟，考上太学的各种经、书的解文就是根力。 这些解文掌握在出身望族的极少人手里，不看解文，普通人很难读懂经、书，而普通人根本拿不到解文，也买不起。 望族子弟手中也没有解文，但有钱，能先上私塾看到解文。 解文也分普通的和高等的。 最后成为高官者，通常都读过高等的解文，中、低级官吏很难超越之。出高官的望族更容易继续出高官，于是如袁绍和杨彪家族，最后出四世三公，又办私塾，广收门徒，家族也自然成望族的首领，最终把持朝廷。 朝廷只需将解文这个根力全部收缴上来，免费向所有人公开，使庶民出的太学诸生、学者、官吏越来越多。 吾韩家其实已然成为望族中佼佼者，二十年间从弱小望族成为巨族，富甲雍凉，不弱于中原大族和巨族。 韩家的根力不是解文，那是何？吾也一直常思索之。汝试言之。” 成公英见主公把一个很难的话题丢给自己，顿时抓耳挠腮起来，连喝三盅葡萄酒，仍不得其解，于是起身借主公宝剑舞动起来，想从剑舞中受到启发。 成公英的剑术在韩遂看来实在太弱，忍不住叫跟班韩佟去取一把宝剑来与成公英对舞，边舞边教其几招剑术。韩遂只知成公英曾缴获过一把好弓，经常拿弓去大校场或城外学骑射，据说已射得非常准，可接连射出数箭。 舞剑累了，二人回到桌几坐定。成公英看着韩遂发愣，突然醒悟道：“韩家成为巨族的根力就是主公！朝廷应很早发现人才，将主公征辟去各地或朝廷当官，一直不放主公回家，直到老了再还放乡，韩家也就成不了巨族，主公也就不会卷入北宫伯玉的起事，史书就要改写了。” 韩遂一把拉住成公英哭了，一边哭一边道：“遇到北宫伯玉是吾之不幸，遇到军师是吾之万幸也。军师所言极是。朝廷就是要网尽、用尽天下人才。” 成公英补充一句：“特别是能使家族成为大族和巨族的人才，朝廷要强征之！对于已成巨族的采取推恩令，分散其家产给后代和远亲。” 韩遂被成公英说到心里，很受用，抹去泪花。二人继续饮酒。 韩遂又将拓跋诘汾传递的漠北消息说给成公英，拿不准日后与蒲头、拓跋诘汾、窦宾三者该如何相处，问军师未来走向。 成公英想了想道：“蒲头、窦宾已投曹操，而联军和韩家与曹操已不可能成友，只有暗中增加与拓跋诘汾的联络，韩家用财力扶持其不倒，以观局变。人心不测，主公虽有恩于蒲头、窦宾，但毕竟是过去的事了，与之通信要格外当心，以防被其转给曹操。” 韩遂点头赞同，又催军师聊聊天下走势。 这个话题是成公英所善长的，于是侃侃道来：“先讲曹操，纵观曹操自起兵讨董卓后，每战必亲临战场则九成会胜，不在场的战事大概一半胜一半败。但曹操年事已高，不出数年恐很难再临阵，而部将可为帅者无非是夏侯惇、曹仁、夏侯渊、曹洪、于禁、臧霸、张辽、徐晃、张郃、李典、乐进、朱灵、曹彰这十三人。十三人中，曹操不信任朱灵，夏侯惇一只眼瞎只适合固守司隶，张辽、李典、乐进守寿春防孙权，于禁兼顾徐州、青州，夏侯渊守关西，曹仁、曹洪、朱灵机动，曹彰尚年轻，臧霸为地方势力曹操有所顾忌。 荆州迟早会对许都形成压力，不久后，机动军将领中唯有曹仁能挡住。因此，主公只要熬死夏侯渊，能接夏侯渊班的可能只有曹洪，而曹洪一出，许都和陈郡等曹操的后方必然空虚，主公可派人进入。 以刘备部将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魏延、关平、关索等猛将的武力，和诸葛亮及庞统的谋略，刘备会得益州，但孙权会索要荆州；以孙权的兵将实力，夺得寿春北伐颇难，但取荆州完全可能。孙权夺取荆州，孙刘联盟必破，孙权要分兵守荆州，北伐中原的兵力必然不足，难以成功。 天下大势的走向会形成数十年，曹、孙、刘对峙的格局。” 韩遂幽幽地道：“如吾年轻二十岁，定会取益州，再取汉中，集兵三十万抗曹操。可惜马腾、马超父子和吾缠斗数十年无果，加上要维持数万人马防范枹罕宋建，死死拖住吾联军东西南北不得攻伐。” 成公英道：“马超杀刺史、太守不得人心，恐难以持久。” 韩遂叹口气道：“吾对马孟起爱其武艺恨其不归顺，当下只有其能挡住夏侯渊，一旦马孟起失去冀城，夏侯渊必趁势来取显亲，吾等必临血战也。” 成公英道：“本年劳力大都轮流去新地从事农事，以将粟米田地全部植收。下年可否再抽人力制作二千套铁骑装备或向雍州订制？” 韩遂道：“据传雍州的一些有实力的望族也在学制铁骑装备，很难买到，只有自制，等年底看收入，如有余钱和余力再扩大铁骑装备的制作。”成公英点点头。 韩遂趁酒意向军师提议再娶一女子，生个儿子秘密送去于阗韩家养大，在这乱世留个后，于阗韩家由韩家和姚虎家组成，韩家占五成，分一成家产给军师之子。 成公英经不住主公反复劝说，终于答应下来。 数日后，韩遂让韩家大总管韩兆在西镇人中选出一个十六岁适婚女子韩苹秘密送到允吾县县城军师家宅中，派给二个丫环和六名侍卫。 韩苹父母和叔伯已亡，跟着叔伯母过。 韩遂请代理金城太守韩棕为成公英在允吾县县城操办婚宴，所请之人越少越好，只有韩遂、韩兆、韩棕、尉迟延嘉、韩仁，金城郡郡户曹掾兼郡仓曹掾郭益。 郭益到场主要为成公英办理妻女失踪消户，将韩苹入成公英户为妻。 婚宴后，韩遂安排成公英在允吾和显亲两地轮换办公，韩苹留在允吾居住。 联军探部送来安定太守苏则和安定都督杨秋任命的官吏清单和兵将分布，另外朝廷升都亭侯杨秋为好畤乡侯，偏将军一职未变。好畤乡就是右扶风郡美阳县的好畤镇： 安定郡各县原县长分别是： 张横任命的朝那县县长张显，乌氏县县长张卯； 杨秋任命的临泾县县长杨丙、彭阳县县长杨涧； 韩遂任命的三水县县长韩伏、高平县县长毛赫、安定属国都尉郝全。 而安东太守胡恺的两个县的原县长是杨秋派出的阴槃县县长孔范、张横派出的鹑觚县县长张留。 现如今，张显、张卯、张留已随张横及张家全体失踪。 阳陵县县长杨跃已回安定接任代理乌氏县县长、杨家下邽县管家杨扶已回安定出任鹑觚县县长、朝那县杨家管家杨芜出任朝那县县长。 临泾县县长杨丙、彭阳县县长杨涧、阴槃县县长孔范、三水县县长韩伏、高平县县长毛赫、安定属国都尉郝全不变。 乌氏县，县长杨跃，中郎将杨可，牙门将杨善，牙门将杨璜，四百步骑； 朝那县，县长杨芜，中郎将杨金，牙门将杨举，牙门将杨重，四百步骑； 临泾县，县长杨沿，牙门将杨范，校尉孔泉，一千步骑； 彭阳县，县长杨涧，中郎将杨丙，牙门将杨佗、牙门将杨垒，四百步骑； 鹑觚县，县长杨扶，中郎将滇米，校尉滇泉，校尉滇坚，四百步骑； 阴槃县，县长孔范，中郎将杨鼎，校尉孔石，校尉孔叶，四百步骑。 韩遂惊讶发现，陇县杨家总管杨沿已弃陇县撤回安定当临泾县县长，而且杨秋的家将都还活着，没有一个战死者。兵力恢复到三千人。 看来杨秋统领的右军在渭南之战中并未死战。十家家兵中只要有一家不尽力厮杀，在双方兵力对等时，吾方必败！ 杨秋自从投降曹操后，完全断绝与联军的来往，看来是想与关西诸将划清界线，一心皈依朝廷。 韩遂也想得开，成全其美，不再打扰安定，只要其不与联军为敌。毕竟其父西域长史杨曾在财力上还要依重韩家。杨秋绝不敢乱来。苏则无兵权、无人才，县长的任命顺着杨秋之意。 韩遂命探部查明张横及其家族去向，估计张家至少还有五百兵马，会躲到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