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是气鼓鼓的样子,洛溪忍俊不禁,“快吃。这次来的匆忙没时间下厨,下次给你做。” 帝峥猛地转头,眼中的光像两簇燃烧的火,“真的?” 他努力控制着上扬的嘴角。 “当然……是真的!”以防他捏死她,洛溪不敢再在老虎上拔毛了。 “你们起来吧。”看着那跪了一地的人,洛溪都替他们觉着膝盖疼。 见他们犹豫的瞥向上座,洛溪莞尔:“你们陛下宽厚仁慈,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的。” “宽厚仁慈”的陛下呛住了。 “你……就是来气我的!” “那臣妾不碍眼了,这就告退。”俯身一礼洛溪就要退下。 “回来!”细腰被一把揽住,下一秒就被人抱坐在怀里,伴随着男人别扭的要求:“陪我。” 洛溪唇线微提,拿起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动作轻柔:“当真要我陪你?” 帝峥感觉心都醉了,一把握住眼前的柔荑:“今日怎么如此温顺?看来孤平日里要多生气。” 洛溪笑眯眯的看着他:“生气容易变老,陛下不妨试试。” “那又如何?”帝峥不以为然。 “臣妾喜欢年轻貌美的。”洛溪笑道。 帝峥黑脸:“你进了宫,整个人都是孤的,这辈子无论孤是老的丑的,你都得看一辈子!其余的,想都别想!” 洛溪敷衍的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我留在这陪你。魏公公带着其他人下去吧。”洛溪摆手对着下首一动不动的魏极道。 “诺。”魏公公应了一声,终于浑身轻松的退场了。 剩下的,就交给贵妃娘娘了。 “干爹,这贵妃娘娘真是胆色过人,居然敢如此对陛下讲话。”小太监长的胖乎乎的眼睛溜圆,看起来很机灵。 魏公公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道:“还不是陛下给惯的!” “不过贵妃娘娘心肠真好,会体谅我们则些个下人。” “你这意思,陛下不好?”魏公公笑眯眯的问。 小太监脸色一白,连连摇头:“陛下圣恩,自然是好的。” “瞧你吓得!宫中要谨言慎行,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魏公公摇摇头,扶起他来,耐心道。 “是,记住了。多谢干爹教诲。” 魏公公一脸慈爱的看着他。 “看来宫中很快就要热闹了!” “热闹?”小太监疑惑不解。 “陛下和娘娘如此恩爱,很快该有小皇子了。”魏公公乐呵呵道。 “陛下正值壮年,也不着急。”小太监挠挠头。 魏公公脸色一肃,直勾勾的盯着他:“香火何等重要,满朝文武都等着,怎能不急?” 小太监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到,懵懵懂懂的点头。 “干爹说的是!” 魏极眼神这才柔和下来。 屋内,洛溪抬手帮他磨墨,笑着问: “心情好些了?” 帝峥抬头:“无碍。魏极夸大了。” “是吗?那什么样的情况下不是夸大?”洛溪莞尔。 “你惹我生气的时候。”帝峥不假思索的答。 “那我不是天天在惹你生气?”洛溪扬了扬眉。 “你还知道?”帝峥点了点她的鼻尖:“但还是不一样,你的小性子孤都可以纵着,只要你不欺骗我。” “你可曾做过对不起孤的事?”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洛溪磨墨的手一顿。 帝峥目色微暗:“有也无碍,不要让孤知道。” 洛溪转头盯着他:“若是有呢?无意的?” 帝峥笑了笑:“那孤便拉着所有人陪葬!” 洛溪直接把调羹塞他嘴里去了。 洛溪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发酵的更严重,甚至连宫内都有了不少风言风语。 谣言猛如虎,来势汹汹。 她这才意识到,某些事情的不可抗力。 初夏快步踏入宫内,躬身行礼:“娘娘,查清楚了。一开始谣言是从一个小茶馆里面传出来的,平日里那些寒门子弟,寻常百姓都爱去那边喝茶听曲儿。” “都传什么了?为什么越来越多风言风语?” “起初不知是谁把五年前平县灾荒的事情扯了出来,还说这件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西秦混入了奸细,陛下非但不严惩,还准许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不知怎的,说的有理有据的,后来传着传着,就说……” 洛溪神色微凝:“说什么?” “说陛下是……之子,血统不正,是敌国混进来的奸细,所以这些年来……”初夏伏地请罪:“奴婢有罪,不敢再议”。 她不敢再议,洛溪却已然清楚了大概缘由。 她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窗外,北风呼啸,风雪簌簌,暴风雨就要来了。 雪花漫天卷落,飘飘洒洒,细碎的霜花落在枝叶上,碎成水珠摔落在地,迎了这满季寒冬。 急促的脚步声呼啸而过,洒扫的宫人抬头,只留下一片残影,看不清踪迹。 洛溪从清晨起就感觉眼皮子一跳一跳的,心中憋闷,果不其然,下一秒魏公公着急忙慌的奔了进来:“给娘娘请安,请恕奴才不通禀之罪,救命啊!” 洛溪起身,“怎么了?” “陛下……陛下他突然在朝堂上斩杀了两位朝臣,眼下乱套了。谁都拉不住,娘娘……” 洛溪脸色一变,这个节骨眼杀朝臣,无异于把自己推向不复之地,这么简单的道理,帝峥怎么会不懂? “走!”顾不得想这么多,洛溪提起裙摆奔向了朝堂。 朝堂已经乱成一锅粥。 中央躺了几人,鲜血四溅,官员们分散在四周,有的已经被吓瘫在地上,有的还口中念念有词高声求饶,秦山和秦霄父子俩位于百官之首,荣之昀立于身侧,大多数官员们被护在身后。 男人一身赤衣朝服,双眸比窗外几丈高的积雪还凉,看人的眼神冷的刺骨,不带半丝情感。 洛溪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一惊。 秦山秦霄父子俩更是脸色难看。 “参见贵妃娘娘!” 这个时候,洛溪还忍不住感慨,这些人真是把礼数刻到骨子里去了。 她抬头迎上男人的眼,怔住。 这是她第一次见帝峥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她,哪怕是最陌生那会儿,也没有如此。 她抬步朝他走去。 “霜儿!”腕间一紧,是秦山拉住了他,朝她摇了摇头。 洛溪笑了笑,拍了拍父亲的手,示意他安心。 “娘娘!”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赞同,些许微不可查的担忧。 洛溪转头,是荣之昀。 她点点头,挣开秦山的手,朝着男人一步步走去。 凌厉刺目的刀锋一闪,下一秒,长剑直指她而来。 “陛下!” “手下留情陛下!” 秦山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哀求。 “别,过,来!”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一字一顿的看着洛溪。 “陛下要杀臣妾?”洛溪反问。 “你以为我不敢?”他依旧是冷冰冰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当然!你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没什么不敢的!”洛溪深深注视着他。 “你别给孤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别再靠近!否则……”这话拆开每个字都咬着血腥气。 “陛下莫不是近日身子不适,火气上头?不如臣妾让御膳房煮点消火气的降降火?”她又近了一步。 “我说了别靠近!”帝峥咬牙切齿,眼中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恨,又似怨。 直觉告诉洛溪,今天不一鼓作气,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她大步上前,身子微倾,锋利的刀锋瞬间划过脖颈,洁白无瑕的颈间瞬间布满血雾。 “霜儿!” “娘娘!” 帝峥手猛地一抖,长剑“当啷”落地,他上前揽住站立不稳的女人。 “近了又如何?” 她笑,颈间明明血色横流,被她一笑,平添了几分曼珠沙华般的艳丽。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众官员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不可思议的想:不要命了吗? “太医!” 帝峥吼道。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