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感到头脑有些混乱,迷迷糊糊地离开了主脑房,回到昨晚的观景房后,发现天已经亮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窗外是一片翠绿的美景。但昨晚一系列的梦中梦让她几乎产生了轻微的后遗症:她时长有种心里错觉,那就是,她现在无论看到什么,都感觉那似乎只是自己异想出来的。 欣夜和寒梅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突然看到冷艳心神不定、头发凌乱地走进房间,两人惊讶不已。欣夜惊异地看着她,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冷艳迷离地笑了笑,没有回应欣夜的话,而是低声自言自语:“这次应该是真的了吧?还是说,现在根本就是在做梦? 这一反常的举动让欣夜有些迷惑,她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寒梅,似乎在问:“你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而寒梅则保持着她一贯的冷静,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突然间,冷艳感到一阵恶心。她赶忙用手捂住嘴巴,紧张地寻找着洗手间的方向,在发现房间内的洗手间后,便径直朝洗手间跑去。 欣夜感觉她有些不对劲,便紧随其后,担忧地问:“怎么,没事吧?” 直到洗手间里传来冷艳安然的声音:“没事——” 欣夜这才放下心来。欣夜和寒梅一直守在门外,直至卫生间的房门再次打开。冷艳已经从里边洗完澡出来了,并冲着俩人轻轻勾唇一笑。 欣夜这时看见冷艳,便再次询问:“怎么,没事吧?” “没事。”冷艳轻声道,便朝着一处的地毯走去。 就在她与欣夜她们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昨晚的连环梦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世音和晨曦的谈笑声。 她们回眸一看,只见俩人正有说有笑地走进房间。 世音一见到冷艳,便开口说道:“没想到你的动作还蛮快的。” 一阵纯真的笑容掠过冷艳的脸。冷艳一脸诧异,都不明白世音在说什么。只见晨曦接着快人一步,讲述了一些关于雨夜小破屋的事情。 冷艳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云:“不是,你们说的是……”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世音轻轻一笑,不忘调侃:“我们刚才不是才一起下线的吗?你还在梦境中打赌,看谁第一个醒来。” 晨曦这时也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冷艳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我昨晚根本就没有和你们联过机的好吧?” 此话一出,世音和晨曦立马相互对视了一眼,只见冷艳接着说:“昨晚我在梦中梦里被困了一夜了,你们知道吗?” “这不可能吧。”世音不以为然地轻轻笑了笑。然而,在看到冷艳一脸正经的样子,她的笑容也开始逐渐消失了,随后低声自语道:“不会是真的吧?” 紧接着,她略显不安和僵硬地转身看了一眼晨曦:“难道说……昨晚与我们联机的根本就不是冷艳?就像我们上次那样?” 晨曦一怔,突然回想起自己在第一次使用梦行装置的经历,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袭来。“要不,咱们去看一下梦行记录仪吧?” 世音点了点头。 冷艳在第一次听到“梦行记录仪”这个词的时候,她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呢,晨曦和世音已转身离去。她只好紧随其后,跟上她们的步伐。 当几人重新回到主脑房后,晨曦打开冷艳的梦行记录仪一看,才发现原来冷艳刚才所言的果然句句属实。 冷艳的梦行记录仪中并没有出现世音她们提及过的那些画面,只有冷艳被困在梦中梦的场景。世音便赶忙让晨曦也打开她们的梦行记录仪看看,但她们的记录仪却并无异常,这让世音着实有些想不通。 因为如果冷艳未曾与她们建立过联机,一直是单机状态的话,那么昨晚与她们进行浮动神经元连结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昨晚的冷艳只是她们梦境中的角色?但这似乎又不太可能,因为她们的系统上都有与冷艳成功建立联机的历史记录,主机编号都有证可查。世音感到此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她低声自语道:“怎么会呢——” 这时,一旁的欣夜突然开口道:“那台梦行装置好像原本就有问题,之前晨曦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状况。不过当时只是部分的录像和我们不一致而已,并不像现在的这么离谱。” 冷艳在听到欣夜的一番话后,便用询问的眼神瞥了一眼晨曦,但晨曦并未作答,只是稍微地点了点头…… 吃完午饭后,世音注意到冷艳在窗前已经坐了很久,她的脸上透露着一些忧郁的神情,似乎被什么事情所困扰。 世音走向冷艳,冷艳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发现是世音,于是朝她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世音也同样轻轻地点头示意了一下。 俩人静静地凝望着窗外的景色,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世音对冷艳微笑着,用关切的语气问道:“怎么了?” “没有啦。”冷艳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世音,轻轻叹了口气。 世音注视着冷艳,略踌了一会说:“怎么,是不是被梦行装置搞得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冷艳叹了口气:“我感觉我都快分不清虚拟与现实了。”说着,她转向窗外,望去片刻,又回过头来将视线扫过室内。此时,晨曦、欣夜和寒梅仨人正坐在沙发上吃着饭后甜点。 晨曦这时见冷艳和世音同时看来,并朝她们示意了一下,但后者俩人都只是微笑着点头回应了一下。 随后,冷艳接着继续说道:“之前有好几次,我都以为已经醒了,但没想到还是在梦境中——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没准咱们目前就生活在虚拟世界里?” 世音笑了,但她笑而不语。 冷艳接着继续说道:“诶,你们之前经常使用梦行装置,你们就不怕有一天会把虚拟与现实搞混了?然后有时会把虚拟当现实,有时又把现实当虚拟了。” “哪有这么夸张。“世音终于开口了,她微笑着说:其实第一次使用梦行装置都是这样子的,但只要习惯了就好了。不过,你还别说,其实我们之前也出现过你说的那种情况,你知道吗?后来我们把总闸都关了,甚至一两天都不敢用电,感觉都要疯了。” 听到这,冷艳也不由轻轻笑了起来。“诶,你知道‘庄周梦蝶’吗?” “这故事我以前好像听说过一点。”世音说:“好像是说:曾经有一个叫庄周的人,有一天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但醒来后他却不知道究竟是蝴蝶梦见了他,还是他梦见了蝴蝶。” 冷艳蓦然一笑,调侃道:“那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没准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就是其他梦行装置模拟出来的?” 世音对此说法显得不以为意,轻轻摇了摇头:“你进入夜行模式的时候是躺着睁开眼睛出现意识的吗?无语。” “这只能说是设置问题啊,说明不了什么的。” 世音笑了,调侃道:“那你在现实有凭空消失过一段时间吗?” “什么意思?”冷艳不解地问。 “玩过网游不?哎呀算了,那个太落后了。我就拿‘全真互联网’的虚拟数字世界来说,如果你下线了,你在里边的虚拟形象不也会随之消失吗?” “那这也是设置问题啊!比如:设置成下线后,仍保留虚拟形象,存档什么的,不就行了吗?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模拟真实世界,需要下线就照抄现实世界躺着闭眼睡觉,等重新上线,不就是躺着开启第一视野了吗?虽说普通的虚拟数字世界都只是普通的神经视觉,但梦行装置可以做到啊!几乎能让人完全忘记本体的存在,你说不是吗?”冷艳说完,一脸媚笑地看着世音。 世音看着冷艳,干笑了两声:“那你觉得,你能与空舱进行浮动神经元连结吗?我的意思是,打个比方: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就照你说的那样,下线保留虚拟形象,模拟真实世界闭眼睡觉来作为下线状态。但你觉得你能靠一个离线状态的虚拟形象,来唤醒一个本来就离开机舱的人吗?” “那有没有可能是常年躺在梦行装置里的?” 世音笑了:“梦行装置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是一致的,你躺在梦行装置里这么长时间,不早饿死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营养液型的梦行装置?” 世音略显不屑的摇摇头:“那你睡觉不就等于下线或挂机了吗?无语。” “对啊!这不正与现实的睡觉和死亡正好吻合吗?”冷艳说:“比方说:挂机,只是临时断开浮动神经元连结;死亡,则是永久下线。因为那时的人都离开机舱了,你怎么叫的起来,你说是不是?” “什么鬼?你这话说的都前后矛盾了知道吗?”世音无奈地笑了笑:“就像我前面说的,你觉得你能靠一个离线状态的虚拟形象,来唤醒一个暂时断开浮动神经元连结的人吗?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意识的主动权在哪,哪就是真实世界。就拿做梦来说,人类在做梦的时候是没有过往记忆的,你知道吗?人类只有清醒的时候,才有过往记忆。因为人类在做梦的时候,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连本体都能忘记一干二净。没有过往记忆,只有瞬息意识,你觉得跟主意识占据主动权,并拥有过去记忆的躯体,哪个更真实?而且,如果说,人类能作连续梦的话,那确实能证明人类活在虚拟世界的概率至少有十亿分之一,但你啥时候见过有人能做大型的固定连续梦?我的意思是,你能不停地接着昨天的梦,完完整整地继续进行下去吗?甚至主动权还在梦境那边,除非梦境那边睡着了,你这边才能苏醒,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还有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死亡,就等于永久下线。可你啥时候见过有完全死亡的人,或者骨灰都被扬了的人,突然凭空复活过来?因为梦行装置即使完全下线好几年,还能重新上线啊;如果是虚拟世界的话,那尸体又怎么会‘氧化’?而且就算你下线多年,即使人为注销了你的账号,那也不可能啊!因为梦行装置读取的是你的大脑信息,你的个人用户数据库信息就等同于存储在你的大脑里,你告诉我怎么注销?除非在真实世界把你打失忆了,那还说的过去。” 听到这,冷艳当时就笑了:“那么,对于人类生活在真实世界的几率不足十亿分之一,和人类活在虚拟世界的概率不到十亿分之一的两种说法,你觉得哪种更靠谱?” “我更倾向后者。”世音微笑着说。 冷艳的脸上依旧留有余笑,她一脸媚笑地看着世音:“那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就是我们可能压根没有生物实体,只是宇宙计算素,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自始至终就是一台主机,是人工智能矩阵系统中的NPC?” “你是不是科幻小说看太多了?”世音笑了,“人类用计算机去模拟宇宙,得到的结论当然是宇宙像计算机。但如果你拿大脑模拟宇宙,你也会得出你活在别人的大脑里的结论,或是活在某个无穷大生物体内的假想。但这些都只是你自己意识中的参考系,宇宙是又不会跟着你个人的想法而改变的,改变的只是你自己的观察和推想而已。” “你还别说,”冷艳乐呵道:“其实我以前小的时候,也假想过星球可能只是宇宙中的水果。为什么只有地球有生命呢?因为地球烂了嘛,跟烂掉的水果一样发霉了;上边的植物,就相当于霉菌,而地球上的各种生灵就相当于果子里的虫子,在一点点腐蚀地球。其他星球之所以没有生命,是因为其他星球本身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