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封疆大吏,说是地方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然而武宗俊感觉最近自己走了背运。 不知道为什么,中书下了肃王的召令让他征五万民夫在南水昌吉选个地方为其修建行宫。 行宫的样式他看过了,也寻人问过,不是一般的繁琐,若是按着图纸上的修建,材料,地势都是一个大问题。 而中书又只给了他两百天的时间,可以说,近日来他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不过愁归愁,动作却一点儿也没落下,他把手底下的知府,县令以及尚且还留在南水的高官,市长全部叫过来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谨慎。 府衙正堂中,军政分别左右而坐,武宗俊坐在高位将中书的旨意跟下属说了一嘴。 有县令为难道:“大人,强征民夫恐会惹得地方乡绅不快。” “本官管不了他们的情绪,谁若不开心了,不把本官的命令当回事,就拿谁家开刀。” 武宗俊一改往日与地方的虚以委蛇,这些人没经历过王上乱政不懂的王上的恐怖,他还能不懂吗? 这五万人,就算是凑也得给凑出来,泥腿子死完了地主上,男人死完了女人上,直到把这行宫建完为止。 内阁想的没有错,南水确实调不出五万民夫来修行宫,但这不代表南水调不出五万人口。 武宗俊确实有本事,他将整个南水郡依次划分,从各地安排县令正调民夫让知府统筹,又安排市长暂停军队的训练,分派到各地巡视以防止发生民变。 众人离去后,武郡守一个人独自坐在正堂之中面露凝色。 南水现在留下来的有生力量不多,而地方乡绅能够组织起来的规模郡守心里也没底。 万一真的发生动乱那可就糟了,还得先挑个刺头敲山震虎。 这只虎还得跟自己关系匪浅,但牙口不好的那种。 郡守脑中闪过一串串人名,他忽然想到,之前听朝廷的风向,说对于璃纱的战事已经进入了尾声。 随即,心底便有了决策。 “大人,您唤我?” 不多时,一位年进五十的富态胖子来到被传唤进了正堂。 “岳丈勿需多礼。”郡守将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男人扶起。 这是他一房侧室的父亲,近些年来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南水也敛财不少。 当年这胖子虽然胖,可也没有大到有两个郡守这么宽的体量。 陈胖子那弯下去的腰直板了起来,肚子前一团赘肉扭来扭去,陈胖子也觉得难看,便伸出一只手扶住。 “不知大人叫俺过来是有什么是要俺去做的?” 郡守面露为难道,“确实有一事需要父亲去帮衬。” 陈胖子双手抱拳,肚子上的赘肉又很有弹性的弹跳了两下,“请大人吩咐。” 郡守将自己的难处跟朝廷的旨令告诉了陈胖子。 陈胖子义不容辞道:“大人放心,俺老陈就是背着大人起家的,若大人需要俺做什么,拼尽全家财产也无妨。” 陈胖子心里有数,就算是散尽了家财,只要背靠郡守,迟早会回本的。 他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武郡守也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开口,岳丈就会倾尽家财相助。 他倍感欣慰,道:“小婿在这里就多谢岳丈了,只是恰恰相反,小婿需要您当众反对征召。” “啊?”陈胖子有些诧异:“大人,您可千万别犯浑啊,这可是王上的命令,千万不能拧着干啊,钱花光了俺们还能在赚,要是您跟王上拧着来,能不能留下一条命还是两说。” 陈胖子只当郡守贪心不足,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经历过王上乱政的人,都能十分清楚的明白王上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 “岳丈多虑了,王上此次命人在南水修建竹院行宫,说明以后定然会到南水来的,若不先把南水那些不长眼的清理掉,我这个位置可坐不稳啊。”郡守也掏心窝子的对着陈胖子说道。 君王最忌讳的就是官府跟地方勾结,虽然郡守这边一直都是由陈胖子出面商谈,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泄露给了天子。 到那时,他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陈胖子也明白了郡守话里的意思,郡守是想要让自己做饵去清理掉一批脑子不清醒的,然后让那些脑子清醒的安分一点。 只是他免不了忧虑,“大人,您打算拿哪几家开刀,俺去帮你处理。” 郡守随便说了几家,陈胖子就劳心戮力的去搞事了。 几日后,一则震动南水的消息在南水扩散开来。 在南水郡守召集郡府各路乡绅商户议事的时候,郡守的老丈人带头冲撞郡守被郡守一刀砍了脑袋。 随后又有消息爆出,这位老丈人平日里打着郡守的名义在官府,地方上两头黑吃,大肆敛财,收到消息的地主乡绅无不惊惧不已。 大义灭亲的武郡守一时间风头无量,底下县令的强征也是顺顺利利。 毕竟那是岳丈说砍就砍的狠人,他们也不敢去触碰这位的逆鳞。 再加上又有市长各地巡视,这时候点灯,怕不是嫌油水太多。 估计田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安之行南水百姓的冤屈非但没有得到伸张,还进一步的向着高层扩散。 百姓的日子非但没有因为告御状变好反而变得更加艰难。 然而武宗俊还没功夫搭理底下人怎么想,他的侧夫人哭的哭天抢地,他的几个儿女也没好到哪里去,以至于眼下武宗俊看到人就烦。 索性也就出了家,随着随从一路赶到昌吉为王上选取地址。 风水先生与武宗俊在昌吉逛了一圈,看了这里摇头,看了那里也摇头,几天下来那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 “这里也不行吗?”郡守看着一脸愁容的风水先生再次问道。 “王上给的图纸硬性条件定的太死,这里若要修建行宫,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开渠引流,贫道怕咱们时间会不够。”思虑了下,风水先生还是开口建议道:“我建议大人你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要行宫不建立在南水,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武宗俊:“......” 我特么也想啊,如果是王后的命令我还能找人发力,但是事关王上,我又能找谁依靠呢? 如果之前在泰安的事成了还好说,可问题是泰安也黄了,也不知道被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这么能搅屎。 “你们不是说自己在内阁有人吗,能不能为我多争取一些时日。” 风水先生摇了摇头,“郡守身处地方或许不知道,内阁属臣连肃王瑞的面都见不到。” 风水先生表示爱莫能助,你还得自己想办法。 郡守脸色一阵铁青,对于风水先生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笑话,内阁是肃王的眼睛,怎么可能连面都见不到,不想帮就不想帮。 想来也是,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并不是“自己人”。 他看着地图,指着风水先生给出的方案到:“如果在这里修建行宫,本官需要多少人去赶工时。” “最少八万,八个时辰无休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