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清竹看他去解自己的衣服，惶急的拿过匕首捅了过去，萧综没有躲，硬生生的用胸口抵住了匕首，匕首没入刀柄，茅清竹看他不避不闪，也大出意料：“你……你怎么不躲？” “狠心的女人。”萧综拔出胸前的匕首，没有一丝血迹，“我如果是活人，你这一刀下去，我还有命吗？你是真下的去手。” 茅清竹隐约已预料到了他不会受伤，可还是忍不住惊奇，回答道：“如果你也被人当做影子替身，你就会知道，我下手算轻的。你要杀就杀，我是不会跟你求饶的。” 萧综听到影子替身的字眼，想到自己一直是影子，如今又把别人当影子，实在是可笑，于是笑道：“我杀你干什么？” “我拿刀捅了你，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背后刀子都吃过不少，这种小儿戏，我不生气。”萧综拉开自己的衣领，没有刀口，却看到一块老疤，“位置，力道都恰到好处，但是下不为例。”却原来他只是灵具的躯体，容貌虽与常人无异，却没有血肉，因此他的死穴不在心脏，更不会流血。他恍惚间想起自己与寿阳公主的那一段，将伤疤的来由慢慢的说给茅清竹听，原来那时候，寿阳公主也是当胸给他刺了一刀，茅清竹看那伤口的位置，是致命的心口，照理说不该活命，但是他怎么活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萧综就说到当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体格异于常人，后来才知道，是一副棋子暗中救了自己一命。他说到此处，脑子里想到褚嬴，织了半晌的梦就彻底醒了，感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抽走了，他细细品味，是欲望。 他用指尖在茅清竹的轮廓上滑动，清醒的看着茅清竹道：“你们不一样，可我看到你总会想起她。”他依恋的将头埋进了茅清竹的肩颈，茅清竹准备等他手脚不老实时再度反抗，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茅清竹忽然想到时光，她竟把时光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想到时光，她又问怎么一直没见到梁老师。 萧综没有起来，半梦半醒道：“你不是梦到他被人绑了吗？还美救英雄，没几个人做梦像你这样的，倒是合情合理。” “做梦的事，谁说的准。” “所梦既所思，你肯定心里想过，我把他关起来了，所以替他担心，还想救他。”萧综没有听到回答，手指在一朵小花上画圈圈道，“你猜对了，他就是被我关起来了。我现在正跟人斗法，你不能搅进去，所以你要老老实实的，不然，我把你也关起来。” 茅清竹想问梁老师关在哪里，猜想他必不会说，便问别的道：“就是和时光撞上的那个人是不是？” “是啊。他叫释法鸾，那个棋子，就是从他那儿偷来的，他相借那副棋子练长生不老术，被我搅黄了，所以他恨我入骨。”他说到这一句，抬头看了一眼茅清竹的表情，笑问道，“很惊奇吗？” 茅清竹听他将仇恨，长生不老等惊世骇俗的词语说的云淡风轻，总让人觉得他在说玩笑，禁不住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大对头都来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当没事人似的？” “他也有千年道行，如果贸然硬碰硬，我也占不到便宜，先拖他两日，等他心气浮躁了，我再出击，才有胜算，这叫以逸待劳。” 茅清竹听了，觉得有理，又忍不住问：“真有吗？我说的是长生不老。” “谁知道。怎么，你想练？” “不知道。”茅清竹反问，“你呢？你想长生不老吗？” “不想。” “为什么？” “像被困在了时间里，闷死了。”萧综道，“又无所适从，像是在活一种不是自己的生命。记得许多人和事，但是他们都和我无关，我不关心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偏偏又知道自己存在，只是和他们隔着很远。长生留给我的就是无尽的虚空，冰冷，黑暗，那种感觉不会比死亡好多少，甚至可能更坏。”他描述着自己在五蕴子中的感受，忽然烦躁起来，那是最无助的岁月，没有任何人能给他支撑，如果有那么一个人，那只会是褚嬴，褚嬴能懂那种千年只有一个人的黑暗。可是这个人，也那么远。每当这种时刻，他便觉得无比的孤独，总试图去做些什么事去排解，去遗忘，无论什么事。 他亲了茅清竹，忽然站起来，道：“去看看那个老狐狸，你要去吗？” “梁老师？”茅清竹总听他将梁老师称作老狐狸，因此一下便猜到了。他正想去见梁老师，却没有办法。现在就坡下驴道，“好啊，当然要去。” “你何时能对我也这般积极？” 他带茅清竹与褚嬴相见，褚嬴心中挂着时光，茅清竹也从旁央求，萧综本想借敌在明我在暗之便，先用时光暂时牵制住释法鸾的注意力，他为了隐藏自己的势力，释法鸾所经之处，所用棋阵都极隐秘小心，除了些许毒虫猛兽攻击，并没有如梦境或者幻境那样的场景，萧综所料，释法鸾修行过，心境必然非同一般，普通的陷阱，不能一击即中，只会引起他的注意和提防。可如果将时光调离，为释法鸾空出余暇，他很快能感应到，除了褚嬴，时光，这山上还有另一股力量，那样反而麻烦。 但是茅清竹一见褚嬴，便身心愉悦，精神百倍，听他说两句话，便尽心迎合，温言恳求替褚嬴说项，明眸善睐，巧笑倩兮的模样，恍惚间令萧综想起往日与寿阳公主的温存时光，区区一场战争，算什么，怎抵得上红颜一笑，当下面不改色，对褚嬴道：“你想去我让人带你去。可有一条，你若是泄露了本王的秘密，临死前，我也要拉你们陪葬。” 褚嬴在一旁看的明白，却不置一词。茅清竹想跟他一起去，萧综一把拉住她道：“你得留下，给本王做个人质。你撺掇的，如果出事，你第一个负责。”萧综心中却想，褚嬴见了时光，一定会劝时光下山，释法鸾不知内情，远远见了，他先入为主，再见时光和褚嬴一起，心中一定生疑，以为我们合力骗他入这个陷阱，到时，褚嬴就是不想帮我，也要被推到我这边了。他想到此处，不自觉阴险一笑，茅清竹问道：“你笑什么？” 萧综道：“我得了你是个福星，所以开心。”说罢抱着她转了一圈，又去山上布局引路，力求不露痕迹的引时光到释法鸾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