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一天。 曹子规身前出现一道三丈大小银色剑盾,这看起来似盾非盾,倒像是一柄剑体宽阔的剑。 他掐着剑诀,剑指轻轻一转,他侧目一瞧,那剑遁出现在身后,将他整个人护了起来。 他想了想,指尖幻化三尺剑芒,刺向剑盾,剑芒未减,剑盾未破,他不得不停下。 只因那刺耳的碰撞声让他不喜欢。 他很满意地自言自语道:“看来还算坚硬,不亚于顶阶防御法器。” “你这样的修行太慢了。” 胡方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莫非胡前辈有更快的方法?”曹子规有些好奇地问道。 “方法倒没有,功法倒是有一套。”胡方源声音依旧没有情绪,只不过曹子规能察觉这声音中,带着一丝狂傲之意。 “胡前辈莫非是想传我一套功法?”曹子规微微一笑道。 他内心开始谨慎起来,他不太相信胡方源,尤其是一位生前实力高深莫测,谁知道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错,这套功法叫玄魔大法,本是正道功法,只不过人们称呼其为玄魔大法,称呼的人多了,便叫玄魔大法。”。 “那这套玄魔大法,修炼了会如此?是精进修为,还是有厉害的法术神通?”曹子规微眯着眼睛,他内心有些波澜起伏,魔道功法?他是抗拒的。 “修真界的修士们,谈魔色变,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魔道邪修,无非是他们互相争斗而已。人人都说自己是正道修士,为了彰显自己仁义,便把对手定义成魔道邪修。”胡方源似乎也看穿曹子规,毫不在意地说道。 “世人从出生开始,都接受了一种道德体系,这种观念就是做个好人,在本尊眼里看来,这是世人的囚禁的枷锁。”胡方源继续说道。 “仁义礼信智是众生一种规则约束,这是对的,但很多人不遵守这种规则。那些遵守规则的人,就会变成痛苦。”曹子规略有所思地说道。 “那你知道为何会有人不遵守?” “因为利益,因为人性,人的本质就是自私自利。” “所以你看到人的丑陋,我也看到了。我试图去拯救他们,他们却将我封印起来,直到遇见了你。你与我有很多相似之处,看到你,就等于看到了我。”胡方源难得露出一丝笑声。 “这玄魔大法,你还修炼么?” 曹子规沉默了,并没有回应,他没有去问这套功法带来的好处。 “你也是被各种身外之物所束缚,魔道也好,正道也好,他们无非为了自身的利益罢了,你在遵守那可笑又可悲的好人观念。你会受到很多苦难。我跟你打个赌,你日后一定会请求我,让我教你这套功法。”胡方源的声音很平静,这声音充满了智慧。 可这样的声音在曹子规的心中,像一根刺一样。 声音消失了,刺并未消失。 这一日,晴空万里,宜出行。 他戴上血色面具走出洞府,紫纹金晴蛇从他袖袍处钻了出来,跃上他的肩膀,睁大眼睛很好奇打量这个新世界。 “你要去哪?”花斑斑来到曹子规面前。 “去见一个人,你也要去?”曹子规犹豫一下。 “莫非是个姑娘?” 曹子规似乎被看透一样,脸上显露腼腆之色,他不再说话。 “有机会我去瞧瞧你口中那位姑娘,你的心上人。这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可能是我与你最后待在一起时光。” 花斑斑,这只狐狸正色道,他一改往日嬉皮笑脸。 “最后一趟?你这是?”曹子规皱着眉头猜测了一下。 “修真界极北之地,漠北。我要回去我的家乡,那是一片覆盖着白雪的地方,一片雪原,你有没有在雪地里奔跑过?”花斑斑眯着眼睛说道。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感受一下漫天飘雪的情景,感受那雪地狂奔的快感。若是有朝一日我去了,可别将我冻惨了。”曹子规有些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 “嘿嘿,你是筑基修士,你有真元护体。那地方对凡人野兽而言,是个凶险之地,对于我们修真者而言,是愈冷愈雅。” 花斑斑已经走了,曹子规也走了,离开了翠叠峰。 他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修真界是这么辽阔,时间是那么漫长。 曹子规喃喃自语道:“你所遇到每一个人,都意味着生离死别,究竟是生离令人难忘,还是死别?” 曹子规用真元驱使自己的身体飞行,他体验了一下飞行的快感,只是飞行了一阵子,便用风行子赶路。 因为这并不费劲。 三天后,他出现在越国覃州。 天气变化莫测,亦如人心。 雨很大,还伴随着闪电雷鸣,曹子规并没有撑伞,他并不讨厌雨水。 他用真元隔绝那洒落雨水,他不希望落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湿透。 没有人愿意让自己湿透去见一位姑娘,这样子很窘迫。 他已来到陈家堡,这里的人脸上特别奇怪,有欢喜有悲伤,更多的是悲伤,他瞧得很清楚。 他隐藏了修为,把自己修为压制在炼气七层。他瞧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位修士,他将其拦住拱手道:“请问道友可是陈家人?” “不错,我是陈家的修士。”这位中年炼气修士很警惕打量着曹子规,因为他带着血色面具,有些诡异,十分陌生。 “在下想打听一下陈南乔,陈道友,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之前陈道友的故交好友。”曹子规一字字地道,他带着迫切之心。 那中年修士面露古怪之色,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已经嫁给了司马家的司马睿。” 曹子规心跳在这一刻停止,他全身没有湿透,他内心早已被雨水反复浸透。 “她现在在哪?司马家在哪?司马睿又是何人?”曹子规情绪有些激动,他这样的心思沉重,宠辱不惊的人,却会如此失态? 中年修士吓了一跳,指了个方向,颤颤巍巍地道:“今早刚走,已被司马家的迎亲队伍接走了。” 曹子规早已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滩雨水。 中年修士四周寻找,却没找到,忍不住地道:“这人莫非不是炼气修士,刚刚他的言语,却让人心惊动魄。” 曹子规在雨中飞遁着,他的速度极快,似乎有什么东西追杀他一样。 他顺着中年修士指的方向,焦急地寻去。 他内心凌乱不堪,仿佛是空的。他想找到陈南乔问一问,为什么?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他希望来得不会太晚,也正好不会太晚,在他全力追踪下,仅用了一个时辰,便远远瞧见一条巨大的飞船。 这飞船足足有百丈大小,船头一杆大大的旗帜,上面写着“司马”,如同巨物在空中缓缓飞行,可这并没有吓退他。 他察觉陈南乔就在这船上,因为这船上的修士们,每个人喜笑颜开,船头船尾无处不印着大大的喜字。 刺痛他的双眼,他观察了一会儿,暗道,你到底是自愿的吗?如若是这样,他立马转身就走。如若是自愿的,难堪是他自己,痛苦也是他。 快乐并没有消失,只不过不在他脸上。 他想强行将其带走,他用灵识察觉到船上有三位筑基修士。 所以他静静跟在这船后。 “此人已经跟随我们百里了。我已让船上开启禁制大阵,让船上那些弟子们随时做好准备。”船上一位老者冷冷说道,他很苍老,也很阴沉,显然这是司马家的筑基修士。 中年虬髯大汉再也忍不住了,他也是一位筑基修士,他愠怒地道:“今日是小弟的大喜之日,你我奉命接送,决不能让此人破坏。此人莫非是散修联盟派来的探子?” 说着,这虬髯大汉便离船,直奔曹子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