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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茗山醉剑⑴(1 / 1)

茗山高耸险峻,三面环谷,一面有瀑布,瀑布底下是湍急的碎石溪流。 走到山顶,差不多看清了地形,小皙看这环境直摇头:“看起来像个囚笼一样……” 越发觉得身边的这只“小羊羔”要在劫难逃了。 在仆众的接引下,小皙他们到了半山腰。 “盟主就在前面山顶,我们先告退了。”几个仆从说完便先行退下。 后面的路只剩他们两人行进。山顶有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小皙远远就看到了烈日下有个人在草地练武。那样熟悉的招式,那样熟悉的长枪!就像那夜火光映照下来的修罗一般。 瞳孔骤缩,恐惧直冲天灵盖,她再也不肯前进一步,忽然死死揪住陆寻歌垂下的衣袖,靠近耳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哭出声:“我想起来了,他!他参与了临墨峰之战!他杀了好多同门!” 拳头紧握,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几乎就要站不住,突然冲上头脑的怒意让她险些控不住自己想杀了前面那个人。申正炎是朔月盟主,一定是他带头剿杀了夜未央! 陆寻歌深吸气,低声喃喃:“我们迟早有一天要面对他。”隔着衣袖按住她颤动的手腕,“小皙,听我的,冷静一下好吗?” 小皙此时气血上涌情绪高涨,可内心又无比清醒:是的,还不到时候! 她蹲下慢慢冷静下来,记忆碎片又像碎刀子般扎进脑海,只是觉得头很疼,疼得要稳不住身子了。陆寻歌屈身扶住她,手掌盖住她的双眼,附耳小声道:“我刚点了你的睡穴,睡一会吧。” 不一会儿,刚才躁动的人已安然地闭上眼,软在怀里。陆寻歌:“总有一天,我与你都不必再躲躲藏藏……”起身将人横抱起来,更坚定地向山顶走去。 前方练武的人已停下,将长枪往地上一插便走了过来。“陆少侠?”又瞥见他怀中的人,奇怪问:“这位……” 陆寻歌:“抱歉,舍妹自小有些疑难杂症,喜怒无常,所以……让申盟主见笑了。” 申正炎:“那老夫派人将她送去厢房休息?” 陆寻歌:“不必,她比较认人,醒来怕是又要闹了。就让她跟着在下吧,不会有影响的。” 申正炎目光巡视几圈,发现少女好似真的睡过去了,这才点头:“也好,便依少侠所言。”伸手引向前方中央的一个石桌。 “陆少侠,这边请——” 走至桌前落座,陆寻歌将人放下,让她趴在桌上,崖边风大,又脱下一件外袍盖身上。 申正炎默默看完年轻人所做的一切,才缓缓沏了茶推杯过去。 “陆少侠对至亲真是爱护有加。” 陆寻歌只是淡淡地回应:“盟主说笑了,对至亲至爱之人上心,乃至亲力亲为,本就是随心而动,谈不上什么特别。” “……”申正炎似是触动了心弦,取茶轻轻抿着。 “小姑娘年岁几庚?” “十九。” 申正炎眉峰微动:“倒是与我家姑娘年纪相仿……” 静静看着趴在桌上沉睡的少女,刚硬的眉眼瞬间软和几分:“若兰药那小妮子在这里,大抵与她差不多,也许还能互相说上话。” 陆寻歌略有惊讶,倒是从未听说过申正炎有家室,江湖传言大多只集中在“此人武功高强,与殷重火打平”、“此人是武痴,只对武学感兴趣”等方面。 申正炎怔怔看着小皙,好似透过她看到久违的亲人,“兰药自小也是体弱多病……上次见她,好像才跟这石桌差不多高。一晃数年过去,不知她如今是何光景……” 陆寻歌:“盟主不与家人一同隐居茗山么?” “这茗山上只我一人,她们……”申正炎闭目摇头,神色似是颇为痛苦,已不愿多说,只是诸多感慨。 “血雨腥风严相逼,势力错综复杂,江湖同朝堂一般,越高的位置越寒冷。朔月盟主为武林至尊,也必然注定孤月亭亭,失亲寡朋。这是诅咒,从尹无痕就开始的诅咒……传言赤国善巫,尹无痕乃赤国人,一定也给这片土地降下了诅咒吧……” 人总是这样,一面说着不信鬼神,一面又将过错归咎于鬼神。这位申盟主明明自身也有家人,却依旧能领战削夺旁人性命,一面残忍暴虐,一面铁汉柔情,真是矛盾。 陆寻歌捏着茶杯,垂眸默然不语。 …… 桌上的人动了动,揉着眼睛,睁眼正看见申正炎坐在对面,小皙仿佛见了鬼一般,吓得往后仰倒。陆寻歌将她拉回来坐好。 对面的申正炎沏过来一杯热茶,还亲手递给她几个果子,就像哄小孩一般,甚至有几分长辈的“和蔼”。 小皙觉得头皮发麻,更恐怖了。 “别害怕,这是茗山自产的野果子,又脆又甜,小姑娘家最喜欢吃的。”申正炎非常热切地介绍。 小皙一脸探究地接过,忐忑不已。 申正炎见小姑娘接了果子颇为欣慰,笑得眼角都折了纹。 后面他们又东扯西扯聊了些有的没的。 这申正炎颇有几分先礼后兵的意思,就不知什么时候才露出狐狸尾巴。 小皙见他们谈话无聊,下巴抵桌上,半趴着,拿起一把小刀削起苹果来,切成小块盛在碟子一一摆好,轻轻推到陆寻歌手边,冲他眨眨眼。 陆寻歌正与申正炎聊着江湖上的琐事,瞥见果盘,回眸冲她挑挑眉,唇角不自觉勾起,取了竹签扎了一块递过去,她接过气呼呼吃掉了。 寻歌又拿起一个橘子边剥边聊,剥好后取了一瓣尝味,满意后将余下果瓣全部递过去。 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沉,申正炎的目光又渐渐落到小皙那边,锐利地逡巡着,突然开口:“既然老夫与陆少侠如此投缘,又同时精于武学,不如比试切磋一番?” 陆寻歌并不意外:“不知申盟主想怎么比?” 小皙打起精神听。来了来了!前面这么多废话铺垫,图穷匕见了吧老匹夫! 申正炎:“不如,就以这位姑娘为饵,让她站在观瀑亭之上,谁先抢到她头上的珠钗,就算谁赢?” 陆寻歌微微凝眉。这老家伙竟想连小皙也要试探一番。她尚未恢复记忆,若有不测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其他人便罢了,申正炎沉迷武学见多识广,定会发现端倪。 “这老匹夫坏得很!想让我站屋顶试我轻功!”小皙忍不住腹诽,本就不想理会,转头时正好看到陆寻歌略为担忧的神情。 她揣手偏过头去:“你们比武就比武,我就不掺和了,哎哟我头又疼了。” 陆寻歌:“申盟主也看到了,舍妹不愿,还是另换种方式罢。” 申正炎气得一拍石桌,“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话音未落,茶壶抛至空中突然炸裂,滚烫的热水四散飞溅,小皙眼疾手快拿起身上盖的衣袍阻挡,陆寻歌突然朝她扑过来,率先抢过她手上的外袍一个旋甩收住水渍,另一手拉住肩膀护住头。 小皙突然被护着有些惊讶,陆寻歌正直视着前方没看她,护着她头部的手此时正慢慢在鬓发上一下一下地抚着,像极了顺毛,示意不可乱动。 申正炎一时也难看出对面的少女究竟有没有武功。正想再次试探,陆寻歌忽然挥袖发狠地将桌上果盘茶杯全部掀起,迎面刮来劲风,申正炎只好先起身后退数步躲避。 “等我。”陆寻歌附耳说着,迅速把外袍丢她手里,抬脚跃过石桌,直接朝申正炎出招而去。两人直接赤手空拳交搏起来。 小皙抱起外袍往后跑了许久,直到山顶的前门。她倚在门柱上凝神观战,两人的招式在她眼中仿佛放慢了速度。她动了动手脚,稍微学了下他两的招式。 “看来想要恢复武功,还是得靠实战。” 申正炎百般试探,陆开始只是躲闪,一回合已毕,两人各自后退,分不出胜负。 申正炎马步半蹲提气,草地上的果盘和散落的水果纷纷都随着内力升至半空,接着通通朝陆寻歌打去。陆寻歌一一转身翻跳躲过,在刮起的飓风中如火中取栗般两指捏住削果小刀,小刀在手中灵巧挥舞旋转,然后将一样物什朝前门一边丢过去。 小皙听到耳边有动静,面前有个白花花圆溜溜的东西飞过来,下意识顺手抓过,仔细看竟是个削好了皮的梨。 “咋还抽空给我削个梨?” 抬头看时,陆寻歌又与申正炎肢体交搏了,趁挡招的空隙与她目光短暂交接,微微偏了偏头。小皙眨了眨眼,点头。 申正炎似乎也注意到了,目光朝这边看来,小皙连忙伸出两手弯过头顶,甜甜地笑着,冲他们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申正炎:“……陆少侠,这位姑娘的病持续多久了?” 陆寻歌突然快速扭转攻势,扭住他的胳膊冷声道:“申盟主与人对招时便是如此大意吗?” 申正炎被驳得哑口无言,不经意间已落了下风,又一个回合结束。 “再来。”陆寻歌面色冷然,又摆好了备战姿势。 申正炎觉得有趣,自知找到了一个试探的切入点。 下一个回合时,便开始了攻心计。 “……陆少侠,说来也怪,我看那丫头竟有几分熟悉?” 确实挺熟悉的,说不定还是仇人呢。 陆寻歌眉头微动,招式却不为所动:“申盟主若是能把阔谈的功夫用在比试上,想必更有进益。”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终于糊弄过去了。”小皙松了口气,咬了一口梨子,看到陆寻歌在渐渐将申正炎往茗山一侧悬崖瀑布边的角亭引去。 到了到了,那边是申正炎的视觉盲点! 小皙偷偷跑出前门,沿着小道下山。 另一边,申正炎提了灭焰神枪,二人已打到瀑布前的观瀑亭,又从亭中打到亭檐上。两人各自停落于飞檐翘角处面面相对。 申正炎挥枪立定:“陆少侠,茗山最近加派了不少人手驻守山下,再躲躲藏藏地出招,你和那位姑娘今日可走不出这茗山!” 耳边水声潺潺,风声飒飒。 “唰——”陆寻歌率先拔剑出招,抵上申正炎的灭焰长枪,一时间兵刃声起,随着流水声起落落落,兵器交接火花四溅! 又一回合结束,申正炎仍是看不出年轻人的底子。复跃下亭角用枪挑了一坛酒抛过去,“来——尝尝茗山的醉仙酿——” 陆寻歌提住酒坛口,仰头灌了一口,眉头微皱,砸了酒坛朗声一笑:“好酒!”暗地吐槽:好烈! 申正炎“贴心”地给他再抛了一坛。 残阳如血,二人立于亭上,各提了一坛酒边喝酒边对招。 小皙偷偷走遍山下的各个关隘处巡视,看到各处都布了守卫,一处看着没有七八十也有数百。 “看来,申正炎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这边还在打。 陆寻歌已有三两分醉意,不得不靠交谈分散注意力:“申盟主的灭焰枪法真是天下无敌。” 申正炎:“说起天下无敌,灭焰神枪愧不敢当,论起天下枪法第一,当属萧家九阳追魂枪!” 申正炎说起了九阳追魂枪法血战沙场无敌手的丰功伟绩并表示了羡慕。 陆寻歌默默听着,又好笑又无奈。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九阳枪法的故事,从小就想偷学了,父王却一直禁止他学枪,所以才改了学剑。可再羡慕亦不过是水中月,看着近却始终无法触及。 “陆少侠,你还是不肯使出全力吗。” 申正炎酒劲上来,出招渐渐有狠厉之势,陆寻歌渐渐被逼至瀑布顶。越靠近水边,越有些招架吃力。 他瞥了眼瀑布崖底,飞流激湍,怪石嶙峋,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申正炎已有三五分醉意,却仍是试不出他的底子。 难道说他的武功就止步于此了?不,不可能,只是这样根本打不赢黎千随,更别提夺擂了。 明明能感受到这小子内力深厚,绝不可能仅是表面这般。可无论怎么试,他都是有所保留。 “真奇怪啊,他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难道真要出杀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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