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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地魔峡谷之恒亡泽(1 / 1)

夕阳秋更好,敛敛蕙兰中。 极浦明残雨,长天急远鸿。 僧窗留半榻,渔舸透疏篷。 莫恨清光尽,寒蟾即照空。 …… “优衣在哼什么曲子?” “突然想起来的,单纯觉得跟今天的夕阳很配。”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芦苇丛簇拥的小道上,林剑和雪月追着兴奋玩闹的冰魄音尘奔跑在夕阳下。 如果可以,蓝浮希望这段路再长一点,这段时光再慢一点。 三小只一路玩闹,时不时用魔法恶作剧。身为三只中唯一的男孩子,林剑表示承受了太多。女孩子玩心大起来真的、真的,难以招架啊! “nuo~nuo~” 冰魄音尘叼着雪月的后颈一飞冲天,尾巴甩出的云朵都是开心的颜色。 飞到顶端时,冰魄音尘兴奋的欢呼起来,雪月便开始了自由落体。 地面上,林剑着急忙慌的想接住雪月,不料爪下一空,直接摔了个狼啃泥。 雪月也不惊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声豹吼,平地起铁柱。它就像舞狮一样稳稳的落在平台上。 林剑则趴在水塘边,仰望着雪月,吐泡泡…… 冰魄音尘嗨完准备落地,刚飞到一半,沼泽里突然跃出一条怪鱼张开嘴,露出利齿向它咬来。 林剑及时反应,糊了两爪子泥巴,扑击怪鱼。雪月紧接着给它施加了一个〔钢化〕增幅。 林剑把怪鱼打回沼泽里,冰魄音尘叼着它回到地面。 浮月二人急忙赶来,收回三小只,加快速度通过沼泽。 “优衣,它们正组成一个包围圈想要困杀我们。” “有可能开辟独立空间通道直达目的地吗?” “不行。刚才水里突然爆发出大量怨念,攻击性极强。我怕缔造空间会造成怨念群起而攻。” 怨念,魔幻大洲上最难缠的东西,也是情绪族最喜欢的补品。 也不知是因奔跑的速度过快还是怨念压抑的太重,那种死亡的窒息感再一次袭上她心头。 没有万全的准备,素月不会与蓝浮闯地魔峡谷,可一进入地魔峡谷先前所有准备都形同虚设,他们遇事仍旧措手不及。倒真是印证了那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沿路勾画冰域系中级魔法阵,谨遵“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以备不时之需。 前方道路被沼泽阻断,两人不得不停下来。 沼泽中的怪鱼们见机而行,张开满是利齿的嘴接连飞扑上来。 〔冰·封冻〕 当怪鱼变成速冻鱼砸在沼泽里激起泥浪,二人借着芦苇丛的掩护踏着速冻鱼们飞跃沼泽。 行至一半,大量怨气忽然涌来。扑面而来的精神冲击令二人眼前一晃。 蓝浮扶住素月,抬手一记〔磷火〕打出,爆开一处空缺,二人顺势突围。 素月在前控制着芦苇丛铺路行进,蓝浮在后防御怪鱼与怨念的进攻。 洒出一把灰粉,蓝浮停步转身凝阵赋能。粉末飘散在空中,魔法阵转动的瞬间爆燃,十米半径内,空间塌陷。 与此同时,他用〔空间缩进〕来到素月身边。 “快走。凭借粉末爆燃和空域系魔法造成的真空空间只能短时间阻挡它们。” “嗯。”素月双手结印,加速沼泽植物的生长。 就在两人即将穿越沼泽时,身后的怨念忽然尖叫嘶吼起来,那叫声极其尖锐,似笑似哭,诡异至极,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下意识闭塞听觉,下一秒却想起来,怨念这类生灵的攻击从来都是——精神! 两人的大脑各自轰鸣一声,随后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下。 蓝浮忍着剧痛接住素月,咬破手指以灵血勾画出白色魔法阵。 白色——灵魂魔法阵。 素月靠着他的肩膀,眼见白色魔法阵发动后,怨念的声音愈渐缩小,直至完全消失。 〔灵魂魔法〕顾名思义,指以灵魂而非灵力作为魔法阵的能源发动的魔法——每一次使用都是在燃烧灵魂。 早在十万年前〔灵魂魔法〕就被木凤千琴作为禁术封存,仅有个别人能通过自己的“感悟”习得并运用。 〔灵魂魔法〕能根据使用者的“构想”施展魔法,哪怕构想的魔法技能现实中不存在!因此其威力越强,消耗的灵魂越多。 解决怨念后,蓝浮松了一口气,护着她的手无力下滑。 素月慌忙抱住他,将他平放在植物垫上,再看时他整个人已经昏迷。她勾画魔法阵为他疗伤,可脑袋昏昏沉沉,有些力不从心。 古沉木拐杖悄无声息地从她身侧伸出,白色魔法阵显现。 柔和的白光治愈着周围的一切。怨念平息,怪鱼恢复生机游离,两个人的精力也在慢慢恢复。 素月抖擞了精神,刚想回头,古沉木拐杖的主人就开了口。 “这恒亡泽本是天然形成的大水池。十万年前那场种族大战时,曾被用于活埋生灵,导致怨念积重,泽中动物皆发生变异。” 老人记得种族大战时的五场大屠杀,这里都是沉尸地。 “这些兽方生灵染上了怨灵的血,变成了他们报复这个世界的工具。” “可是他们逃不出这里,只能自相残杀,结果怨念越积越深――才成就了这恒亡泽。” “老婆婆。” “什么老婆婆?”老人瞪大眼睛怒视着他,“叫我先生!” 素月看着这个矮小的毛被稀疏,但胡须却长至拖地,面颊为淡锈棕色的老头,脑中默默刷新了一遍世界观。 这个老头为什么会是老妇人的声音啊?! 不知如何接话,素月只好引开话题,问:“老先生,您这是多久没打理毛发了?” “唔――忘了。”老人眯着眼睛,久久才又开口,“啊――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旅游。”不知什么时候苏醒的蓝浮替素月答道。 “哈?旅游?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四处走走,游山玩水,探险猎奇。” “听起来挺有趣的。”老人笑了笑,对二人说:“跟我来吧。” 两人相视一眼,跟着老人踏上阴沉木筏。 嵩林寺。 说是寺,却也只是由三间石板屋围成的,屋顶尖尖,铺有茅草。中间的空地上,三条石板小路交汇处种着一丛灌木。每两间屋子间隙处都种有翠竹。 “老夫没什么东西能招待二位,只有今天刚采摘的这些。” 老人指了指堂屋门边放着的编筐,里面装着几种水生可食用植物。 蓝浮凑过去,“香蒲——常见于沼泽,池塘和湖泊边的浅水区。拥有剑状茎部,花柱松软的香蒲,根部末端的的豆芽内含有淀粉,秋冬季食用最佳。除此之外,嫩白的蒲心笋也可以生吃或煮熟,味道类似黄瓜,初夏时口感最佳。” “水芹菜……” “咳咳。” 听懂素月的干咳声里的意思,他才发现自己职业病又犯了。 “这位小兄弟懂得还挺多。” 听到夸奖,蓝浮微微一笑。 老人用〔悬浮〕托着编筐,对二人说:“稍等片刻。”随后进了左侧的灶房。 “我来帮您吧。”说着,素月也进了灶房。 蓝浮则一个人在院中闲逛,无意间瞥见嵩林寺后那一株参天桑树,便前去探看。 灶房里,老人踩着榫卯木凳,正切着素月刚洗好的菜。 她站在一旁,试探性问:“老先生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算是吧。” “那老先生有见过一位佩戴银制机械右臂的人吗?” “啊——有一点印象。”老人有条不紊地切着菜,“能再详细些吗?” 素月回忆了一下,说:“身材魁梧,肤色黢黑,尖嘴龅牙,还有……独目。” 老人忍俊不禁,问她:“你是从何得知那人形貌的?” “书上写的。”素月真诚地说,“地魔种近代史记载,三石宾右卫门先生是如此样貌。” 老人听完笑道:“小姑娘记忆力不错。可你也要知道,史书所载与事实有时相去甚远。” “晚辈知晓。”她的目光紧随着老人,但老人之后一心做饭,没再开口。 “老先生?” “哈——不着急,饭很快做好。” “不是,您把拐杖当柴火了!” “啊——” 老人还没反应过来,素月抢先一步把古沉木拐杖从火堆里抽出。 幸好没烧起来。素月松了口气,正想将拐杖还给老人,意外发现上面有几道银纹。 银制的? 见她对着拐杖发呆,老人解释道:“货真价实的古沉木,银是镶嵌进去的。” 素月“哦”了一声,弯腰将其双手奉还。 老人接过拐杖,道了声谢,又问:“你们来此是为寻他?” 素月点点头,“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寻那人,有何用?”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她有些不知所措。 “……本意是请对方帮忙。晚辈、晚辈想改变大洲现有的局势,希望规避战争,争取一百七十二种族和平共处!” “有理想。能否说来听听?” “那,晚辈说几句。” “不急,待我沏杯茶。”老人走到风炉前取了茶饼,熄了炭火,将茶饼放置碗中引水冲泡。 “那您边沏我边说。” “嗯――也行。” 素月简单整理了一下语言,便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一百七十二种族是十万年前战争结束时魔幻大洲仅存的神魔人方生灵的统称。名义上各种族平等,实际上各种族之间又细分为‘种、族、属、奴’,只有三十个‘种’拥有真正的独立的主权。” “其中‘族’为‘种’的同源异形群体;‘属’为‘种’的异源归顺群体;‘奴’为‘种’的丧权俘虏群体。” “因种族利益不同,四个阶层难以达成共识。又因阶层与阶层之间存在歧视,更加深了现存的阶层矛盾。” “魔幻大洲资源分布不均,各种族生存空间大小不一,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口的增长,各种族都在谋划扩展自身辖区——这是生存矛盾。” “十万年前的种族战争令原本没有天敌关系的种族之间积怨颇深,敌对关系延存至今,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两个月前,元初森林一声凤鸣让各种族绷紧一根弦,所有人都在猜测:木凤千琴是否冲破封印归来?接下来他们该走哪一步?” “这是隐藏炸弹。” “现在只要再有一根导火线,不论那方先动手,战争都会一触即发。”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晚辈斗胆,意图拉拢前辈,暗中布局。即使阻止不了战争,也要将战争的伤害降至最小。”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个世界合为一种一族,实现真正的‘众生平等’!” “哈――不错,不错。”老人饮尽碗中茶,笑着说,“这茶也不错,话也不错。”老人扭头看向她,问:“那你想如何布局?” “首先积累资本,寻求共同利益最大的合作伙伴;其次,盯准对方弱点,进行牵制;最后,调和矛盾,积极寻求解决方法。”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独到且致命的见解。”老人捋了捋胡子,又说,“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只要一个环节出差错,便满盘皆输。就像魔法器的制造,图纸只给出了结果,并没有给出过程。” 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你有想过如何控制过程的不可测性吗?” 素月看着老人,默默攥了攥拳,抿唇不语。她当然想过,只是…… “一场战争的爆发是精心策划,一次绝命行动也要深思熟虑。”老人将茶具收理放好,转身翻了翻锅里的菜,用魔法熄了火。 “运筹帷幄,才能决胜千里。” 老人从袖袍中取出几个积木小人,它们一落地体型就增大至五岁孩童模样。它们分工合作,端盘,铲菜,刷锅,动作十分流畅。 积木人们刚将饭菜端上圆木桌,蓝浮就被几个积木人簇拥着进来。 两人视线交错,都知晓了对方的处境。原来她进灶房后就有几个积木人“陪”着他了。 老人对二人拱手道:“蛮荒之地,别无他物,仅以此为二位饯行。”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要送客喽。蓝浮想不通,便问:“老先生,这又是为何?” “我不助任何人,只想在这峡谷中度过余生。” “那就算晚辈叨扰。”素月也不多言,施礼后又道:“刚才多有得罪,望老先生恕罪。晚辈告辞。”说完,转身拉着蓝浮离开。 刚踏出门槛,还有点迷糊的蓝浮问:“这就……走了?” “不然呢?”她反问他一句,没作解释,平静地拉着他按原路返回。 蓝浮虽不解此时的情况但也跟从素月的行动。 她想来,他就陪她来;她要走,他自不会留。不需要理由,他一直是陪着她的,无论去哪里。 两人走后,老人阖目独坐,口中念念有词。积木人们围坐在他身后捣药。 忽然,他睁开眼,眸中的混沌散尽,剩下倒映着的窗外夕空。 红日已落,白月初升。 “那丫头……”老人攥紧拐杖,苦笑道:“影格者的使命,呵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唉,就不该贪热闹放你进来。”老人一边摇头一边走向外面。 如同阴影中的暗格,平静之时隐秘难寻,危机之时力挽狂澜——神赐名曰,〔影格者〕。 浮月二人坐在水塘旁,静静看着三小只学熊用尾巴钓鱼。整个恒亡泽只有这里的鱼没有被怨念污染变异,还真是幸运。 可林剑并没那么幸运,尾巴被咬到的瞬间,直接被拖进了水里。 “嗷呜——” 二人赶忙起身,还未行动便听得一声。 “站住。” 二人:“???” 另一边,林剑被冰魄音尘救了上来。可怜它鱼没钓到,尾巴上还秃了一块儿。 见林剑脱离危险,素月才有心思回复老人。 “老先生,可还有事?” “你一口一个老先生,倒是叫的亲切。为何不叫前辈?” “您虽年长,可我们毕竟不同种族。” “哼,你刚才不是说要让这个世界合为一种一族吗?” 她思索了一会儿,笑着说:“那个呀――应该还很远吧。” “跪下!”老人厉声道。 “哈?” 素月还来不及反应,一道〔重力〕魔法效果施加就迫使她跪下。 “哎!啊!疼――” “叫师父。” “什么?”她疑惑地抬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看到老人认真的神色,又不像戏弄。 “啊――师父。” “倒是叫的干脆。”老人有些生气的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给我好好跪着!” 素月惊疑:“不是吧――” 老人没听她申冤,对一旁站着的蓝浮说:“你小子,与她同罪。” 闻言,蓝浮乖巧跪下。 老人看着两人,仍有些许气恼地“哼”了一声,随后拄杖离去。 “优衣,他怎么突然像换了一个人?” 素月撇撇嘴:“本性暴露了呗。” “优衣做了什么让他回心转意?” “谁说他回心转意了?” 蓝浮不解:“那我们现在这样?” “冰魄音尘。” 听到素月的召唤,冰魄音尘放下林剑飞了过来。 “nuo,nuo。” “他看到了?” “nuo――” “看到什么?”他听不懂食梦语,更猜不透她的目的。 “冰魄音尘造的梦。” “一个梦就让他回来找我们?” “是那个梦,让他回忆起了十万年前那场种族大战。还有他为何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蓝浮摸着下颌说:“地魔种的平均年龄在七百岁,他却活了十万岁,确实异常。” “优衣知道原因?” “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那梦境……” “我又没有〖天眼〗。话说,你不应该知道吗?” “〖天眼〗也是有局限的。像他这种等级的强者,我暂时还无法看透。” 素月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那你能看透冰魄音尘吗?” 蓝浮瞄了一眼那个毛茸茸的白色喵物。蓝眸变紫,却仅有一秒。 他丧气地摇了摇头,看着冰魄音尘陷入郁闷。 看到他的反应,素月反而激动地大喊:“果然如此!” “食梦种的种族特性〖反侦〗!这就是它们为什么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原因。” “难怪它们总是神出鬼没的。”说完,蓝浮又想到一个问题,“话说回来,我们还要在这里跪多久?” “不知道。” 闻言,他眉头一挑,脸色刷的一下黑下来。 那只红颊竹鼠(三石宾右卫门)不要太过分――要是敢让他的优衣跪太久,他不介意把他抓去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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