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离家的第一个晚上,随欣没有住在放行李的小区,太久没人住了,都是灰尘,而她现在没有什么力气打扫卫生。也没有回父母家,家里的氛围实在让人难熬,索性在城市中心的四星级酒店开了一个房间。 随欣向来是舍得为自己花钱的,也懂得享受,要说也算小资加屌丝了。这样的日子好多人羡慕,可她不觉得特别幸福,她很容易无聊,明明上一刻还兴趣盎然,只消几个钟头,有时会更短,就会习惯性的陷入巨大的足以吞噬人的虚无之中。 随欣一直以来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这话轻易不敢与外人说,会被当作吃饱撑得没事干的作精。父母在,条件不愁,老公不出轨没恶习,女儿漂亮可爱,工作稳定,社会关系简单,是呀,随欣也忍不住问自己:你到底缺什么?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心中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口子,怎么也弥补不上。 酒店顶层是旋转餐厅,随欣向来口味重,胃口好,只是近一年来对食物的钟爱有些降低,没那么渴求,应该说是她对任何事物都没那么渴求,可有可无,可多亦可少。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她的心理医生说过,无论何时何境地,请好好吃饭。她只听他的话。 换上牛油果绿的棉质长裙,领口的大V设计,腰部褶皱勾勒出她完美的腰臀比,贴合的腰身辅以时髦的鱼尾设计,突出了腿长的优势,搭一双细跟缠绕式的白色鱼嘴凉鞋,波浪卷发随意披在肩头,全身只戴了一条梵克雅宝的四叶草铂金项链做点缀。懒得化细妆,只涂了突显女人味的眼线和随欣标志性的大红唇,又魅惑又忧郁。 随欣向来爱打扮,也会穿衣服,只是近一年来牛仔裤、T恤衫穿得最多,冬天则是一件黑色羽绒服穿到底,还是那句话,懒得打扮。 一个女人,不爱打扮了,懒得化妆,懒得穿高跟鞋;一个吃货,不贪美食,懒得去做,懒得去寻,填饱就行;一个人,不愿交流,沟通只流于表面,不和人交心。要么,是她老了,要么,是她病了。随欣,后者。 餐饮挺丰盛的,随欣看着映入眼帘的美食,微不可闻的笑了声,“好好吃一顿,辛苦了”,长舒一口气,不再胡思乱想,心理医生告诉她,要打开自己的外感官,感知当下,她的当下就是寿司、鲍鱼、小龙虾、三文鱼、牛排、桂花米糕还有果酒……充分享受美味在舌尖味蕾上的旋转,随欣吃开心了,好久好久没有因为食物而满足了。 微醺正好,两抹红晕渐渐浮上随欣小麦色的脸颊上,她感到周围人或好奇或暧昧的目光,事实上,从她踏进餐厅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 以前她会反感,强烈的自我约束和较强的道德感,让她感受到的是不舒服和不自在,而现在,无所谓,“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她嘟起嘴巴喃喃自语,甚至大胆的迎着那些追随的目光一一盯了回去,而那些目光有的闪烁,有的更玩味的热烈。 随欣收回目光,低头无意识的眯离着眼睛,是有些醉了,往常半斤二锅头都不上头,看来今天不宜喝酒,想到这儿她浅浅的笑了起来。 随欣有个缺点,只要一笑,细看嘴巴是歪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这个拍证件照时她抿嘴,片警说了好几次把嘴角放平,把嘴角放平,她只好面无表情才算过关。 而这稍歪的嘴角,在别人看来,有一种坏坏的、狡黠的错觉,放在她那张欧范儿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