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路万财打来电话,随欣看了一眼接起来:“把饭店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呀,不是说好直接饭店见吗?” “我看了你选的地儿不行,这样,你把单位地址发给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路万财说完就挂了电话。 随欣一脸无语地把单位地址发过去,就知道这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牌。 时隔几年见到路万财,和记忆中那个吊儿郎当的形象,基本吻合。 怎么说呢,他乡遇故知,也算件令人开心的事,随欣还是一脸笑意地望向了他。 “你怎么越长越难看了。”路万财斜靠在出租车上大咧咧地说,露出他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微笑。 随欣在心里默默收回刚才“他乡遇故知”那一句。 路万财待随欣走近,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然后后退一步,手扶着下巴仔细瞧了瞧说道:“看来受到的摧残不小呀,以前的灵气儿一点儿都没了。” 随欣哑然失笑:“还灵气儿呢,我都多大岁数了,”说着上下打量起他来,“你倒是基本没变,还是老样子。” “走,带你去个地儿,咱好好聊聊。”路万财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把她让了进去。 车子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就在随欣第五次开口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呀”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个依山傍水的高级私人会所,随欣看了看里面低调奢华的装潢,转头调侃他:“我说,你现在都这消费档次啦?失敬失敬呀。” 路万财挑起眉毛点点头:“确实,这里逼格有点高,不过呀,”他神秘地笑笑,“都不敌这里装B的人,哈哈……” 随欣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 会所大厅全景落地窗,高空景观一览无余。随欣跟随着路万财进了包厢。 当她看到包厢里的人时,才陡然明白路万财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记错的话,坐在几个人中间那个一身名牌,正在高谈阔论的美妇,是高阳阳。 随欣初二转到城西中学的时候,高阳阳就是一个天之骄女般的存在,父亲是当地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模样长得很一般,但皮肤超级好,几乎看不到上面的毛孔,可见是娇养着长大的。因为家境殷实,父母社会地位高,高阳阳在那个年纪的穿着打扮,可谓是鹤立鸡群。 眼睛更是高于头顶,随欣印象中,她就很少拿正眼瞧人,优越感是深入骨子的。 因为好的家境、出手大方,又打扮新潮,身边总是围着几个忠实粉。 高阳阳斜眼瞟了一眼推门而进的两个人,没有立马停下,继续跟周围的人说着话。 等了一小会儿才一副刚发现他们的样子,转过身来挑着眉,用戏谑的语气略显夸张地说道:“看看谁来啦,这不是咱们班的‘转校生’嘛,欸,你叫随什么来着?” 确实,转过去的两年里,班里除了个别几个人会叫她的名字之外,其他人都跟着高阳阳她们叫自己“转校生”。 如果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小随欣,可能会漠视她,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到座位上。 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三十二三岁的随欣,早已经练就了“铜墙铁骨”,对付这种人游刃有余。 只见随欣更加夸张地走到人群中去,一把拉过高阳阳的手,亲热过头地寒暄:“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看看你,还是这么精致,啧啧啧这吹弹可破的皮肤……” 很明显高阳阳一时没接住,讪笑了一下,表情有点不自然。 随欣内心觉得好笑,果然还是那个草包。 周围几个人也陆续过来跟他们二人打招呼。路万财凑近随欣,促狭地看着她:“咋还是这么怂。” 随欣闷笑一声低声说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与傻瓜论短长。” 路万财笑看着她没说话,转头跟几个老乡客套地聊了起来。 随欣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路万财带她来参加的是“老乡会”。 老乡会真的是一个神奇的所在,尤其是北方人,很喜欢把来自同一个城市的异乡人聚集在一起,美其名曰共饮叫做“乡愁”的这壶酒。 可是看看今天在座的这几位,有几个是真的为解乡愁的,只是又一个为攀附关系而存在的局罢了。 刚来杭州半年的随欣,居然也稀里糊涂加入了这样一个组织。想到这里,她不由扭头瞪了路万财一眼,路万财当没看见地把头转到一边。 席间一个也是当时的初中同学,属于高阳阳阵营中一员,开口说道:“哎,不是还邀请了江柔吗,怎么没有看到她呀?” 旁边的人问道:“江柔是谁呀,在哪个行业啊?” 高阳阳慢悠悠地接过话茬来:“现在人家可了不得,嫁了个集团上层,在家当全职太太呢。”她眼里的不屑比她语气里的不屑更浓。 原来江柔也会来,怪不得路万财会带她来这里,随欣低头默默吃菜,并不打算加入她们之间的话题。 高阳阳扫了随欣一眼,冲着她说:“江柔你肯定还记得吧,那时候她可是一直针对你,用现在的话,”她特意停顿着笑了一下,“应该叫校园霸凌吧。” 桌上的人不约而同看向随欣,路万财此刻抬起眼帘默默看着高阳阳,神色淡漠。 随欣也轻抿着唇角,既不解释也不恼,平静地接着吃东西。 正当高阳阳觉得自己的话儿被撂在了半空,有点没面子时。包厢的门开了,气场十足的江柔闪亮登场。 当江柔踩着足有三寸高的细高跟鞋,走到他们中间时,姿色本就平平的高阳阳更是相形见拙,这时脸上也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但语气上丝毫没有弱:“哟你可来了,我们刚才还提你呢!这身价上涨了就是不一样啊,都是最后一个入场。” 江柔嗤笑一声,嘲弄道:“高阳阳,咱们可是老同学,什么身价不身价的,搞得多见外,”说着凑近她,压低声音却又令所有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只不过呀,刚好压你一头……” 江柔说完故意捂嘴,爽朗地笑了起来:“开玩笑啊老同学。”说着拍了拍高阳阳的肩膀,然后神态自若地坐在座位上,自然地跟桌上的人打招呼。 这话对于高阳阳来说,已是蛇打七寸,极难听。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面色难看至极。身旁的人见状忙岔开话题,气氛才不至于太尴尬。 确实,各个方面刚好压这个天之骄女一头,长相、气场、智商自不用说。就是高阳阳的老公所经营的公司,都是贺以知的下游企业。 要不是高阳阳的老公非要她来参加这个可以拉动关系的聚会,她怎么可能来看江柔那张得意的脸。 小时候她的家境比江柔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自然优越感十足,可现在风水轮流转,她的心理已然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