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高阳阳都看出了韩乔这几天的不对劲,不过瞧见他既不搭理江柔,也不搭理随欣,她心里还觉得挺舒服的,平衡多了。 这天正在上体育课,中间休息时,随欣仍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沙坑旁的台阶上,擦着额头上的汗,头顶的太阳直直的照下来,她不禁眯起了眼睛,看着炽热的沙子愣神儿。 一个身影忽的出现在她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拽住胳膊拉了起来。 随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正准备挣脱,韩乔低声说了句:“问你些事情。”然后大踏步地拉着她就往外走。 随欣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人群中的江柔,只见她正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和韩乔,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完了,随欣心中一片哀嚎,她茫然地跟着韩乔来到了教学楼背面。 韩乔面露纠结、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随欣十分困惑,她率先打破了沉默:“以后不要这样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韩乔紧绷着的清俊脸庞,好像融了一层抹不开的阴沉气息,片刻之后终于下了决断似的开口…… 听到韩乔话的一刹那,站在对面的随欣,惊骇在原地动弹不得,脑子嗡的一声,周围的一切声音瞬间都听不到了。只依稀看到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随欣疯了似的双手抓住他的衣袖,绝望地嘶吼出一声:“闭嘴!韩乔,你他妈有病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要逃离。 韩乔再怎么成熟稳重、成绩优秀,到底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他一把拽住随欣,偏执地喊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说啊!” 随欣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用力挣脱开来:“滚开!!”往外踉跄着跑去,忽又停下脚步,转身走了回来,一步一步逼近韩乔,让他不禁后退了半步。 “我告诉你韩乔,如果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从你嘴里传出去,我跟你没完!”随欣发狠地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 她飞快地跑了出去,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上课还是下课。当她躲到一个角落里时,脑海中还反复回荡着韩乔说的那些话,终于再也崩不住,呜咽着哭了出来。 之后韩乔、江柔、随欣三人之间就像各自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围墙似的,彻底决裂。一时间,同学们私下疯传,什么随欣横刀夺爱,韩乔脚踩两只船,最后鸡飞蛋打…… 而江柔在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更加敏感、锋利,浑身像长满了刺,犹如贴了一个生人勿近的标签。 令人没想到的是,她竟和宿敌高阳阳联起手来,她悄无声息地加入到了霸凌队伍当中,当然,霸凌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坊间流传的,她的“情敌”——随欣。 而更加奇怪的是,原来面对高阳阳的欺凌,一向反抗到底的随欣,在江柔插手之后,她却不再做任何的反抗,任何。只是拼命的逃,尽力的避。避无可避之时,她甚至收起了自己倔强的眼神,认命的闭上眼睛。 当随欣痛苦地回忆这些,并犹如小时候一样即将闭上眼睛时,路万财打断了她。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累不累?”路万财叫停了陷入回忆中的随欣,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并不想让随欣回想这些。 当年初中快毕业时他才和随欣做了同桌,那时的随欣已是疲惫不堪,经常不是这里挂着彩,就是顶着被凉水浇透的头发。 往常他对班里的事情根本从不上心,可是当他近距离的看到这些时,尤其是坐在他旁边的随欣,木然地逆来顺受时,他的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后来每当放学的时候,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浪荡到最后才走,而是前后脚的跟着随欣走出教室,晃晃悠悠地走在随欣的后面,高阳阳她们的前面。 状似无意地隔在她们中间,直到随欣快进家属院时才变换方向,朝着别的方向转去。 弄得高阳阳她们好几次都无处下手,高阳阳冲到他面前,怒气冲冲地刺儿他:“路万财,你少多管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路万财看都不看她,只是盯着江柔,吊儿郎当地说道:“当然有关系了,我不喜欢每天被我同桌沾湿衣服,更反感那一股子碘伏味儿。” 江柔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一丝不自在,很快就恢复如常,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眼睛瞟向别处。 随欣有些疲惫地靠向椅背,淡淡一笑:“那时还要谢谢你,帮我挡了好多次。” 路万财轻轻摇了摇头,思忖了一会儿小心地问道:“可是你刚才并没有说,当年到底韩乔对你说了些什么?” 随欣下意识地咬住有些干裂的嘴唇,似乎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抬头看了看路万财,抱歉地摇摇头:“我不能说。” 路万财无奈地吸了口气,忽地一泄:“可是你说了这么多,却向我隐去了最核心的内容,”他尽量让自己平和,不想太过苛责随欣,“首先,我并不相信你们三个是因为争风吃醋而闹翻,而且很明显,高阳阳霸凌你,是因为她以此为乐;而江柔却不同,她并不是因为坊间流传的插足而报复你,我说的对吗?” 随欣一脸肃然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她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疯狂的报复你,到底是什么呢?”他突然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烦躁地踱来踱去,突然定住,笃定地望向随欣,“你们以前就认识对不对,你转过来之前你们就认识!” 随欣心脏突突地跳起来,不舒服的感觉袭来,头也开始疼起来,尤其是头上那个疤的附近,疼得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那里。 “对,你们以前一定就认识,要不然怎么会在你转学来的第一天,江柔就伸腿绊倒了你……”当时他就坐在江柔的后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幕。 路万财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而随欣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不舒服,这时手机响了,她随即拿了过来,是何落意。 她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落意,你什么时候回来?” 何落意在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忙回答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现在在哪里?不舒服吗?” 随欣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定了定心神,缓缓说道:“没有,就是你刚走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想你了。” 路万财在旁边并没有笑,松了口气似的坐了下来,静静地在旁边等着。 何落意心里一阵发紧,真想抛下这边的事情,回去看看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放心。 他在电话里和她聊了好一阵,直到感觉她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才挂了电话。 路万财看着随欣明显疲惫的样子,看了看手表,起身笑着说:“今天太晚了,咱们回头再聊。走,我送你回去。” 打车到了随欣住的小区门口,路万财执意要送她进单元门。 随欣没再推辞,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路无话,犹如十几岁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