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秀州的童贯看着刘光世带来的刘延庆的书信,看着桌上种师道送来的乌镇决战缴获的金银,脸上泛起了笑容。 童川见童贯心情不错,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元宝,道:“父亲,这个小种经略相公还是很上道的。” 童贯笑道:“让我高兴的除了彝叔送来的金银,还有这封刘延庆的亲笔书信。” 童川接过书信大致看来一遍,上面都是刘延庆状告种师道飞扬跋扈等等,童川读后有些不解,道:“父亲,这有何喜?” 童贯道:“刘延庆乃是西军元老,这次他与种师道有嫌隙,是件好事。要是西军是铁板一块,以后空难控制。” 童川道:“西军上上下下将领都是当年受过您的抬举,难道他们还能有异心不成。” 童贯道:“原本西军不足虑,可是最近种师道借九天玄女之时造势,西军连立大功。种师道威名更胜,我担心他将来行方腊之事。” 童川看着满桌子的珠宝,疑惑道:“西军到了江南除了征战,就是劫掠,作为武将如此爱财,岂能有反叛朝廷之心?” 童贯满意的看着童川道:“看来你也是有长进了。现在看不出来,但是也不得不防。种师道放纵西军劫掠财物,又重赏西军将士,有收买军心之嫌。西军若万众归心,起码对朝廷不是好事。汝不知我朝太祖之事吗?” 童川明白宋太祖赵匡胤就是禁军指挥使,当时在禁军威望甚高,最后在禁军部下的拥簇下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但是童川还是不相信种师道有背叛朝廷的心思,他愣愣的看着童贯接不上话来。 童贯见童川满眼疑惑,说道:“我不是说种师道有反叛朝廷的心思,只是我要提拔一下刘延庆,让他可以制衡种师道,以便你我父子更好掌控西军。” 童川道:“现在大战之际,我军刚刚取得胜利,要是贸然提拔刘延庆,只怕对战局不利。” 童贯说道:“我儿有长进了,我自然等南征大计已了,再做道理。”说道此处,童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童川道:“这个刘光世来崔粮,西军的粮草应该什么时候到。” 童川急忙翻了翻童贯帅案的一些文书,道:“按说应该到了呀。” 童贯立刻觉得不妙。他当年曾经直接率领西军作战,也是个知兵之人。西军常年跟西夏作战,在西北打仗粮草最为重要,所以西军非常运输粮草,很少有耽误粮草的事情发生。没想到刚到江南一个月,第一次押运粮草就迟到了。如果粮草出了问题,那西军那群骄兵悍将谁能约束的住。说不定不打方腊,先把附近的州县抢了。 童贯急忙吩咐童川道:“不论厢军还是禁军的军粮,都先暂停发放。西军马上要打杭州,如果粮草不到,先从禁军和厢军的粮草中拨出一部分给种师道,以免这群丘八闹事。另外让刘光世赶快去接应种世义,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童川转身刚要走,突然一个西军探马,手上举着一个贴着鸡毛的军报信封,口称“急报!”童贯的亲兵不敢阻拦,这个探马直接跑进了后院。由于童贯的书房里都是种师道送来的金银财宝,所以童川一推门就走了出去,拦住了探马。那个探马认识童川,直接把信封了过来,说道:“乌鞘岭,五爷给童相爷急报。” 童川随手摸出一块银子赏了探马,转身走进书房。然后把信封递给了童贯道:“种家老五发过来的。” 童贯急忙撕开信封,看了起来。看完信,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吓死老夫了,还以为西军的粮食真的出了问题,好在只是辆车烧了。” 童川接过军报一看,也是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童贯随即吩咐童川让刘光世多带车辆去乌鞘岭接应种世义。并且不用将粮草押运到秀州,而是直接给乌镇的种师道送去。并且有写了一道公文给种师道,让他接到粮草后立刻兵发杭州。 种师道接到到童贯的公文,同时种世义等人也把粮草押运过来。此时西军可以说是兵精粮足,生气高涨。可是种师道看着时迁等混入杭州的锦衣卫画出的杭州地图,又有些忧心忡忡了。 杭州繁华,在当时可以说是江南第一城,西军诸将都想早日打破杭州,到哪里再发一笔财。李老憨又一次领到了赏赐,现在李老憨已经领了5张军票了,李老憨看着每张军票上的不同数字,那是代表着钱数,5张军票他可以回到西北领到30多贯钱了。而且由于战功积累,现在他已经是神机营的百夫长了,每每想到这些他睡觉都能乐醒了。 神机营又扩编了2个小营,根据军机处的建议,这次选拔的神机营不在单单从步弓手中选择了。当然现在器械不足,训练也是跟不上,现在李老憨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这些神机营的新兵。 李老憨正在校场上训练新兵怎么使用轰天炮,他大咧喊着:“这个调高一些,对对,高了,高了在矮点……” 种师道带着军机处诸将,在种世智和凌振引导下查看神机营新兵训练。乌镇决战中的神机营大放异彩,种师道和军机处商量立刻扩大神机营。今天他们到这里看看训练情况。 种师道问道:“马上要打杭州了,新的神机营能够用得上吗?” 种世智回道:“神机营的队列操法根本来不及操练,只是刚刚会用轰天雷、突火枪而已,要是对阵恐怕还需时日,而且刚刚老五送来的辎重也是按照2小营的消耗配备的。” 种师道说道:“神机营训练非一时之功,需扎实操练才好。首要之事就是要选择优秀的士兵,补充乌镇决战中损失的士兵。务必保证有所有神机营士兵齐整。” 种世智刚刚要回答,这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轰天炮的训练队发出一阵欢呼。只听到李老憨笑道:“看、看按我说的总是没错,打中了吧。” 种师道一看,这个人好生眼熟。仔细想了想,这个就是神机营第一次演习那个神炮手,当时他就想到江南抢一个老婆。 种师道点手吧李老憨召唤了过来,说道:“你就是那个神炮手,李老憨对吗?” 李老憨连忙跪在地上,道:“经略相公还记小的。” 种师道说:“这次南征得了不少赏赐吧?” 李老憨傻憨的呲牙笑道:“不满经略相公,已经赏了我30多贯军票了。我们指挥使大人说了,杭州富庶可以抢的更多。” 种师道听了只觉不喜,现在西军打仗主要的动力还是劫掠,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改变。不过李老憨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将领的想法,他们也都盼着到杭州大抢一番。 凌振还是觉得李老憨说的太直白有些刺耳,他训斥道:“胡说!我们是去为国平叛。” 李老憨嘟嘟囔囔说道:“对对,指挥使大人说的对。” 种师道斜了一眼凌振,李老憨道:“你知道为国平叛的道理吗?” 李老憨回道:“我知道指挥使大人说的总是对的,至于魏国,我没去过。咱们不是要打杭州吗。平叛就是杀光贼军,抢他娘的财物。” 种师道接着问道:“你还有什么想法。” 李老憨道:“我有30多贯了,钱有了,就想抢一个娘们带回家,伺候俺娘给俺生个儿子。不过现在说是不许私自抢,都要交公,统一分配,也不知能不能分俺一个……” 种师道皱着眉,脸沉似水,说道:“你要是能够在立大功,我就赏你一个娘们儿。”种师道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折赛花,“娘们儿”这个词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再也没有观看新兵训练的兴趣了,转身就走。 种世智和凌振对了一下眼神,凌振狠狠瞪了一眼李老憨,然后急忙的跑道种师道的身边解释道:“经略相公,我们平时都跟弟兄们说我们是堂堂官军,为朝廷……” “行了。”种师道打断他的说话,“你这个秀才见了兵,还能讲清楚道理了?还是好好练兵吧,不要处罚这个李老憨。” 种师道非常清楚一支只靠劫掠激励精神的军队是没有前途的,但是靠什么激励军队现在他种师道还没有想到。军机处众人大概知道种师道的忧虑,但是他们也觉得劫掠钱财是理所应当的。只有折赛花知道种师道是的大志,那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带着西军在江南发点小财可以比的。 从神机营出来后,折赛花单独见了种师道。 折赛花道:“伯父,我深知你所忧虑之事。可是当前将士士气万不可泄。” 种师道回道:“杭州之战跟秀州、乌镇不同。秀州、乌镇我军所得是来自贼军,这次如果攻入杭州百姓要受刀兵之苦了。” 折赛花道:“能否仿照筹粮之策,劫伪官不劫庶民、劫富不劫贫。” 种师道忧虑道:“这富户并非都是为富不仁的。” 折赛花道:“方腊破城之时必定已经劫掠了一番,现在城中的富户必是依附恶贼的奸商。至于少数良民也就顾不了许多了。如果因照顾少数良民伤了西军的士气,就得不偿失了。” 种师道无奈道:“看来要制衡各方面关系还是非常难的。”于是,他把时迁画的杭州城图交给了折赛花,道:“这个锦衣卫画是杭州的城内图,图中官府、商号、府库一应俱全。你们军机处制定一个方案,破城之后分别劫掠。但是要成立执法队,劫掠后一定要交公,统一分配,如果有私自劫掠百姓的,一律就地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