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禀南征以来非常郁闷,本想以自己北军的实力能立下一些功劳,再发一笔小财。没想到这些“戴白之人不识干戈”北军比起江南起义军来战斗力简直是弱爆了。让方七佛的部队一路追打,好在守住了秀州,没让起义军与太湖上打着方腊旗号的水匪连城一片,算是有点功劳。不过种师道在秀州数千人就破了方七佛20万大军,更彰显自己的无能。而且种师道还责备他不救林冲,将他暴打了一番。他找童贯告状,可是童贯根本就没有正面回应他。所有的一切让他愤懑不已。好在童贯为了安抚他,让他负责杭州北门的防务。 本来20万大军攻打杭州,又有西军精锐助阵,获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宋军将领都想到杭州城内发财,可是童贯却下令让西军攻城,城破后让西军在杭州“维持秩序”10天。所以本来想到杭州在发一笔才的王禀心中更加郁闷。 王禀的副将是禁军中的大将辛兴宗,这个辛兴宗说起来跟西军倒还是有点联系。这个人是京兆府长安人士,也在西军所驻守的熙河府做过统领。可是他跟西军不同,西军要打仗主要是通过打仗能够给他们带来财富。但辛兴宗本家就是大财主,只不过是商人出身,是西北有名的盐商。他的父亲觉得出身不好,就不让辛兴宗从商,让他专心读书,未来能够做个一官半职的,显耀门庭。只是辛兴宗读书不行,所以他的父亲才让他加入西军某个武职。辛兴宗做了统领后算是做了官了。虽说是武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但是西军刀尖挣富贵的生活辛兴宗不喜欢,所以就托人走门路进入了禁军做了教头。由于他在西军毕竟呆了些年头,对比其他的禁军老爷们还是有几分战力的,再加上自己有钱,通过一番运做,攀附上了童贯,顺利坐上了督军虞侯职务。此人素来与王禀交好,这也是童贯让他跟王禀一起负责北门攻防的原因。 这几天杭州南城炮火连天的攻城,让王禀非常郁闷,他觉得自己会什么都捞不到,因此每天在营中喝闷酒发牢骚。辛兴宗并不想打仗,对他来说每天喝酒比什么都好。 这天王禀又大帐中和辛兴宗喝酒,喝着喝着王禀又骂了起来,他对着辛兴宗说道:“现在什么好事都让西军占了。” 辛兴宗道:“打仗算什么好事,还是咱们喝酒风雅。” 王禀道:“贤弟,你也算是西军出身。你说为啥西军这么爱打仗,这么能打仗。” 辛兴宗满眼不屑道:“那些穷棒子,打仗只不过为了多挣几贯铜钱而已。” 王禀道:“这个种师道连番羞辱我,让愚兄恼怒不已。” 辛兴宗借着酒劲道:“我倒有办法戏耍这些穷鬼一番。” 王禀道:“有何妙计。” 辛兴宗用眼神瞟了一眼刚刚搭建的烽火台,道:“咱们效法古人,行‘狼烟戏诸侯’之事,戏耍西军一番。” 王禀下了一跳,忙道:“贤弟不可鲁莽,那些西军丘八可都是蛮横粗鄙之辈,要是耍起混来可不好收场。” 辛兴宗却不在乎的回道:“别人不敢惹西军,我确视他们为粪土,一群没有见识的南瓜脑袋穷棒子而已。” 王禀已经有些多了,还是阻拦道:“不可胡来……” 辛兴宗却说到:“好好,喝酒!喝酒!” 辛兴宗又灌了王禀几碗酒,王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辛兴宗推了几把王禀,见他没有反应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在他的亲兵的拥簇下向着烽火台走了过去。 辛兴宗刚刚走出大帐,王禀一推桌子就站了起来,脸上酒气全无,他笑道:“我倒要看看辛兴宗如何耍笑西军,只是不要扯上我。”随后,他抬手把自己的亲兵叫了2个过来,悄声的说道:“你去外面小心的看着,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喝多了睡着了,要是出大事了就速报我知。”这两个亲兵领命而去。 辛兴宗接着酒劲一把火就把烽火台的狼烟点着了。然后就站在寨墙上看着西军的笑话。随着狼烟越升越高,辛兴宗看着远方的有一只人马飞快的向他们大寨奔来。他笑着对身边的军士道:“看看,都看看,这就是最近嚣张的西军穷棒子。别看他们打了几个胜仗,老子让他们来,他们就得乖乖的跑过来。”随着他的嘲笑,寨墙上的北军和禁军们也都哄笑了起来。 但是随着西军越来越近,当辛兴宗看到了种师道的旗号后,吓得酒一下就醒了。他万万没想到是种师道亲自带兵来救援了。辛兴宗一下子蹲在了寨墙前,对着自己的亲兵说道:“冤家来了!待会不要开辕门,说好话让他们赶紧走。” 种师道到了北门大寨就感觉不对了,他看到北门宋军大寨外安安静静的,别说是死人,连一支箭矢都没有,根本就不像有人劫寨的。种师道立刻明白了,他真的没想到两军对阵的时候居然有人将烽火台当作儿戏!他看着寨墙上号称朝廷亲军的禁军,心中长叹一声,暗道:这样军队,看来是天绝大宋了。不过既然到此,为了眼前的胜利,他也必须整顿一下现在的北门大寨了。 种师道用手点指,道:“快快开寨门,让本经略入寨。” 种师道喊了半天,辛兴宗的一个亲兵才哆嗦着露出头来,颤颤巍巍道:“经略相公明察,这贼军已经退了,我们将军说请您老先回去。一会儿自有酒肉送到,犒劳贵军。” 种师道怒道:“本经略亲自提兵来救,难道是觊觎你几斤酒肉吗?赶快打开寨门。” 那亲兵又央求道:“经略相公,我们将军说请您快回,战事要紧,请勿私离戍区。” 种师道越听越怒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还知道战事要紧。你的将军是谁,王禀吗?让他来见我。” 那亲兵也吓得不轻,蹲下身子问辛兴宗道:“小种经略相公真的怒了,怎么办。” 辛兴宗也没办法了,他往怀里摸了摸,身上还有几块银子。他又对身边的亲兵道:“把我赏给你们的钱都拿出来,回头赏你们双倍。”几个亲兵把身上的铜钱都逃出来给了辛兴宗,辛兴宗把战袍撕了一块,把这些钱一包,随手扔出去,然后喊道:“经略相公,这里又些散碎的银子送于大人买酒。大人若是退兵,定有厚礼送上。” 听了这人的话,把种师道气乐了,暗道:这是何等蠢材,才能说出这种话来。随即不在理他,对着种世龙、种世虎道:“老六、老七去把那个辕门砸开。” 种世龙和种世虎一个举起开山斧,一个举起铁骨朵冲到寨门前就一通猛砸。寨墙上的辛兴宗真的害怕了,他大叫道:“有敢闯营者乱箭射死。快快弓箭准备!” 寨墙上的北军的士兵当然不会听辛兴宗的,禁军士兵就是在混蛋,也知道种师道是这20万大军的第二号人物,率领的西军这只虎狼之师,如今面对种师道那个敢放箭!辛兴宗见没有人听自己的,急的直跺脚。此时辛兴宗突然听见寨墙外大队骑兵的声音,他从寨墙的缝隙中看去,原来是折赛花带着大队的骑兵来了。辛兴宗这个时候已经是吓得魂飞天外,跳下寨墙抱头鼠窜。 此时种世龙和种世虎已经把寨门砸开,种师道一马当先冲进大寨,就看见了抱着脑袋往中军大帐跑的辛兴宗。种师道马鞭一指,胡三催马就冲了过去,轻舒猿臂一把抓住辛兴宗的腰带,就把着100多斤的大活人提了起来夹在的腋下,同时左脚点蹬,右膝盖顶马的前肩膀,战马立刻一拨头往回跑到的种师道的面前。胡三一松手就把辛兴宗仍在了地上,早有绑缚手给他上了绑绳。胡三马快手疾,抓人动作一气呵成,引起众将士的一阵阵喝彩。 辛兴宗直接趴在了地上,哀求道:“大人饶命,我也是西军出身。我只是想跟袍泽们开个玩笑。没想到经略相公亲自前来,死罪!死罪!” 种师道喝道:“我大宋军中居然有如此蠢材。既然你已经认了死罪,我就成全你。来人就地正法。” 辛兴宗听说种师道要杀他,急忙道:“我是禁军虞侯,你是厢军将领,如何敢私自用刑。” 种师道笑了,道:“一个小小的虞侯,你比刘延忠怎样。”说完,对着身边的刀斧手道:“杀,将人头挂在辕门上。” 随着辛兴宗的惨叫,北军大营鸦雀无声,他们真的被这群虎狼一般的西军吓坏了。这些呆在那里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就这么静静站着。 种师道突然意识到这个北寨的守将应该是王禀,这个秀州接下了怨恨的将军到现在还是没露面。于是他高声道:“王禀在哪里,出来相见。” 王禀派出来的两个亲兵还算机灵,一个拦住种师道说道:“启禀大人,我家将军身体不适早早的睡下了。”另一个士兵悄悄的绕过人群直接向中军大帐跑去给王禀报信。 王禀听说种师道没有任何的旨意或童贯的手令,直接就斩杀朝廷虞侯,也吓坏了。慌忙拉了一匹马向童贯的大营跑了过去。 童贯也看见了北城的狼烟了,但是他跟种师道约定,见到狼烟是西军去救,所以他并不着急。他派出了探马打听消息,不久探马传回来的消息是种师道亲自去救,可是没有起义军抢夺营寨。童贯一下子就蒙了,他觉得要出事,所以他让杨可世看守大寨,带着几百胜捷军奔赴北城大寨。 他在半路上遇见了王禀,王禀见到童贯跪在地上磕头,请求童贯救命。童贯见王禀如此惊慌便问道:“你一个堂堂将军,怎么如此慌张,丢了人马不说,亲兵都不带?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禀就把事情的始末缘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童贯大怒,他既怒王禀、辛兴宗等人私点烽火狼烟的行为,也怒种师道的飞扬跋扈。童贯命人把王禀绑了,带着他去见种师道。 到了北营,种师道正在审问辛兴宗的几个亲兵,这几个亲兵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军中早有书记官将他们的口供录了下来,并且让他们按上手印。 童贯带着五花大绑的王禀进到了中军帐,种师道见童贯进账,急忙站了起来,道:“参见媪相。”然后将亲兵的口供递给了童贯。 童贯连口供都没看,直接说道:“来人,把这几千个亲兵也斩了。” 种师道本以为童贯会对自己私自斩杀辛兴宗有所不满,没想到童贯无条件的支撑了自己,只是可怜那几个亲兵了,白白的丢了脑袋。 童贯冷冷对着众人说道:“如今大战在即,凡有误军机者,斩!” 王禀听了这话,浑身颤抖,跪在那里直叫饶命。 童贯对种师道说:“彝叔,这个人如何处理” 童贯在场当然种师道明白此刻应该谁做主,因此种师道回道:“全凭媪相定夺!” 童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事王禀有失察之罪,重打五十。” 王禀见童贯没有杀自己,急忙磕头道:“多谢媪相不斩之恩。” 童贯道:“大战在即,切不可再生闲事。”接着又对种师道说:“彝叔,军中之事本相为你做主,你只是专心早日攻破杭州!” 种师道躬身道:“媪相放心,一个月内必将破城!” 童贯闻听大喜,杭州放眼中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如果一个月内能够攻破,拿自己作为主帅的威名就会大涨,何况方腊建都与此,如果城破了,方腊建立的永乐政权名义上也就完了,自己主持的南征也就名义取得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