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慈: 你好呀。 你的小金库存到钱了吗? 存满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赚第二桶金? 不如定他个小目标吧,先赚1个亿! 嘿嘿嘿,听起来好像很难实现。不过,你活100年,活200年……总能实现的吧。 生命是无价的,我们今天拿青春去换钱,明天再拿钱去换时间吧。 哈 你的挚友—昕儿 寄 ——(*'▽'*)—— “嘣!” “嘣!” “嘣!” 炮火连天,一刻不停地响在城墙之下,脚下的大地时不时震颤,来自地底的恶魔无休无眠,时刻等待着人类松懈的某个时刻,突袭! 阿慈,他是生长在这样一个环境中的,为战争而生,为胜利,亦为牺牲而生。 我们是首次蛮端天降中,第一批出生在地表的孩子。被母亲载笑载歌欢贺降生的那一刹,我还什么也不清楚,只晓得自己搬家了。 从温暖的母体,搬到一个临时寄居的襁褓里。 如果我知道,我是为战争而生,为杀戮而生的,我一定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我会虔诚地祝愿这个世界走向毁灭。 然后付出行动。 我的母亲是荒差环,一名东1区医疗兵。 带着巨大的决心和毅力,她拒绝了移迁太久,带着我,带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硬抗风险,参加了第二轮的【地母降神】。 地母—孕育生灵—孕母。 要知道那时候的【空对地引垂通道】还未完全建立,只有真正的战士才敢往来于天地之间! 她,做到了。 为她骄傲的同时,我也曾深感自豪,我注定是要为人类开疆拓土的一代人! 【中域大基建】,它完全贯彻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十年。而两年产假,让我在残酷的异族战争中,也能体验到亲情带来的喜悦。 我的父亲名叫方恒,他跟母亲是在部队里认识的,一个前线,一个后方,背靠背,一起作战,一起生活,然后在大家的祝福下,走进婚礼的殿堂,迎来了我。 战斗,当它变成一种习惯,我们称它作生活,这就是我们那时候对“生活”的定义。 无悔地活着。 而“幸福地活着”,我们将它留给后来人。 没有跳房子,放风筝,堆泥人,阿慈的童年时光是——枪械组装,自由格斗,赛跑,救援,攀城墙…… 说它们危险吧,跟墙外与异魔真刀真枪火拼的活动比,几乎零风险;说它们不危险吧,那玩着玩着,一不小心受伤致残,也很有可能。 唔,也许那是一个受伤自由的时代。 “滴,滴,滴。” 床头闹钟又将他吵醒,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阿慈与往常一样,大力拉开重铁门,还迷糊着呢,就被念到了名字! “你好!请问你是阿慈吗?!我这有你的信,请尽快签名接收!” 送信的小姐姐连自行车都没来得及下,就收回笔,匆匆赶往下一处了。 前线战斗激烈,后方的节奏也非常快,资源一日日地消耗,趋近枯竭,一切的一切都在疯狂压榨人类…… 巨大的压力一步步从最高领导人开始,自上往下地传导着,然后分摊到基地城内最底层的每一个人身上,尤其是还未全然发育,拥有一个专业谋生技能的孩子! 阿慈对信一向没什么好感,自从产假结束后,父亲的离开,原来的信里,就多了来自前线的家书。 而过了七岁,他必须学着跟同龄人一起,在贪玩的年纪走向独立生存。于是,之后的信里,又多了份来自母亲的关切。 逢年过节,许多人才能偶尔聚上一面。 而信成了大家描摹家的工具之一。 “阿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这个年可能就回不来了。不过,爸爸记得你喜欢吃芝麻馅的汤圆,自己去买吧。高兴点,别忘了,跟你的小伙伴分享。” 我们用的是数字货币,别的钱都很容易被摧毁,而且数字能更好地把一个人具象为战争兵器。 那年,我打开账户,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大笔钱,没什么太大的感受。 但是吧,这顿芝麻馅的汤圆,很久之后,我每一年春节都能吃上,总有人记得的。 我有了新的家人,跟爸妈一起奔赴新的战场。 加入十三门,参军,从地面作战部队,调技术岗,重回天宫,学开飞船;然后第二次降神,参加围海剿魔战役…… 战争期间,军功是最好赚的,我的第二桶金很早就赚到了,越赚越多,直至我找到真正的财富。 而那也是我接过【战天戟】的时刻。 动荡的时刻,肃清的时刻,生化武器接管战场的时刻,谁也不清楚到底死了多少人,多少魔,统计它们的被统计了。 我踩着无数战友的尸体来到魔王面前,看见了真相,那是足以让任何浴血奋战三十年的人,崩溃,绝望的真相。 没有公开,它被绝对的隐秘了。 我把真相藏在一个,它永远不可能被发现的密地。 不剩一口气,我守到了最后。 永恒的安息。 四周一片汪洋,深海,黑得很,我曾在那儿连续待了三个月,再没如此寂静。 离别的时候,阿慈想起了天宫遗迹里的一处壁画《罄血罪状》: 炽热的熔岩墙,流动的火栅栏,绮丽的万人墓。“墙内”赤地埋葬着蛮端最后的希望——圣火! 而黑潮,它滚滚上前,从四面包绕而来。 赤地千里,干涸尽裂,战士的鲜血染红一切。墙外,蛮端的悲鸣响彻天地。 “嗒。” “嗒。” “嗒。” 马儿沉稳地叩击它脚下这片大地。 黑潮中,光与圣火遥相呼应,宛如夜空中的群星,闪烁在壁画四处。 一处光中渐渐有了颜色,是黄金秋,乌金甲,枣红马,热血披。 秋叶飘零,一位少年将军卸甲归朝。 他身后空无一人。 城门口,戍守的士兵无人敢直视他,全都低头,沉默,注视地上方砖铺就的路。 赤地的阴差啊,他独自一人,身扛染血的军旗,下了马,牵着马儿,与它一前一后,走进城中。 墙外一路,空阔寂寥;而墙内,路上,两侧人群黑压压地站作一排排,低声地,压抑啜泣。 一种莫名的悲哀,隐形的死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