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矮高跟敲地重重一声响,她拉开落地窗,走进内屋。我跟在她身后,看见了一整屋的招商广告,还有一个废弃的传送阵。 这个传送阵被雕刻在一座木雕上,乌木雕的是龙的第六个儿子【霸下】。 霸下外形似龟,善驮重物,多用以驮负碑础。不知道这玩意被搬到顶楼是…… “喔!我懂了。这【饕餮大院】上面应该还有一方时空?”我回头看眼白神。 她还在摸索屋内四壁,勘察地板,看看有没别的机关。看起来不太会听进去我的话了,我无奈地走出818号房,看看跟它连廊的718房什么情况。 手扶盘龙柱,我从上往下,看去大院风光。这里一共有八根两人展臂环抱般粗的盘龙柱作承重。 每根柱体有三分之一裸露在外,分别与其他柱子有联结,上联作篷,上联作底,是个跟水不太过得去的大院。 718.618.518…… 连着跑上一圈,我回到原点看见白神给霸下木雕画静物速写,探头一瞄。 嗯,果然不太行,她更擅长画人像。 “怎么样?” “哦,8间房我都看过了,全部是霸下的木雕。不同的是,用来雕刻的木头不是同一种,有红木,也有黄的,紫的,挺多花样。” “好,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白神把她的图画本翻个页,给我展示一个她新绘的有些繁复的法阵道:“我刚把这里的碎符纸化验了一下,成分很复杂,有时光雕琢的痕迹。 我估计这个线人不是活在当代的,但没关系,它的线索应该被留在这个空间了。毕竟逆转时间,它不行。” 为什么要称它为“线人”呢? 因为,尽管我们名义上是打着科学的名号挖掘真理,但就像许多被埋葬的真相一样,总有一部分真理被坏蛋牢牢控制,所以就需要有人去卧底,将它们救出来,不说救到光明处吧。 至少应该让谁知道,这世界上确实有这么些事,或者它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化。 我们这行差不多都是做这些事的吧,区别就在于,风险有多大而已。 按白神的理解,我们没去大院上方那处空间,而是去了跟饕餮大院功能类似的【圣甲虫王国】。别看它名字了带个“王国”二字,实际上,它是一座大型的游乐设施,算得上是我们所在城市的心脏。 【赤利禾】赤水一带的三级城,以娱乐等服务业出口的方式加入九江世贸圈的内基柱型小城市。 这类城市对上的主要作用,在于驮负二级城,天空之城!而【圣甲虫王国】与【饕餮大院】在常规视界中,属于归同一套系统调控的承重能量墙。 有聚有散,方为循环。一座好城,不单要看外表,更要看它的后勤保障性建设,比如“气泵”。 “城市”在九江,一般被定义为人口众多聚集的地方。而一群人肯定要呼气吸气的,不是常规的空气,我们这里的“气泵”指更深一点的东西。 类似于风水,但不太算风水。 总之我们找到了这座城的“主要出气口”,而今天的圣甲虫王国,这儿刚好有一场节日庆典! 四方大婚,春日主题,公证爱情,学习繁衍。 “马在山下鱼盼山,马在山下,鱼盼山……” 还是头一回被婚宴的喜庆之情包绕,我与白神有点尴尬地挪进街道边边,买了两只糖葫芦做掩饰,颇有点做贼心虚的奇异感。 “怎样啊,白师,你这接头的暗号有头绪没?实在不行,我们就玩玩算了。反正也没报销。” 我给白神递根糖葫芦。她把绘图本和笔换给我,舔舔那层冰糖,甜得紧紧眯住眼,嫌弃道: “人是找不到了,船在海,马在山,海阔天空大路平,【四只眼】估计真溜了。 就这“鱼盼山”嘛,按道理它就是个错处。你猜猜,不急,反正物是死的,没灵不长腿。” 我点点头,坐她占的那张椅,放她出去玩。 白神好像很久没去过庆典了,不太会享受,吃点甜的都觉得腻牙。 她一个人就只敢缩在乐园角落里,瞄瞄游戏的人群,见见这繁华的人世间。 都说神族永生,是个老古董。 我没她那么大岁数,也不知道她曾遇过些什么,只是尽力理解,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舔那层冰糖。我的白神啊,她如临大敌。 “鱼盼山? 如果说马是【四只眼】,霸下与圣甲虫是一套“气泵”,山上是马的专业。那么,鱼是什么。 盼山。我们找的不是活人,是【四只眼】留下的线索,死物……白神说这词错了……” 鱼,盼山。 鱼盼海?鱼盼水? 这里,哪儿有水? —————— 《雀儿飞,第十三天》 季夏小燥也有风 遁月席,清凉宴 儿街一处街坊 他女儿嫁人了 嫁的,城里的男人 宴席就摆在儿街 街坊们都去了 人生头一回吃席 她乐不思蜀 小手捧一纸杯 杯里满上橙汁 她见人就敬酒 实地是贪杯 那陆家的小子 他是偷溜出来的 也跟着她,一块疯癫 就在夏日塘边闹 她可劲跑 将别的娃 一块引了去 从未到过如此广阔的天地 两个篮球场 儿街的广场 离榕树口老远 要不是为了见见世面 她爸还不一定 带她来闹 实在太折腾 刚落座不到几秒 她爸就在街坊一声惊叹中 急忙起身 冲去娃娃堆那 把人往回赶 这群小野马 头一回跑个尽兴 不念安全 也不分远近 就成群结队的 一会木头人 一会老鹰捉小鸡 瞎跑瞎闹 自顾自地开心 哪还管你大人是怎个想法 哪还管你婚车嘟嘟 吓得她爸连连给新人道喜 生怕坏了好兆头 忽地被唤上全名 她先前玩得疯 而今乖乖缩她爸身后 瞪两大眼 盯着新娘子,看个不停 好美的女人 那个她看起来笑得很幸福 这个他看起来也很幸福 她歪歪脑袋 突然又不太懂了 怎地扈娘和她的男人 跟他们不一样呢 也就一瞬间的事 鞭炮一响,锁呐一吹 她手握筷子 加入抢菜大队 闷了声,大口干饭 深谙吃席之精髓 肉,菜,鱼,面,汤 一桌七八个菜 小丫头哪见过这场面 都吃呆了 口不停,手不停 感觉她吃不完 又感觉她能全部吃完 甚至还能再喝一点苹果醋 嗝—— 从未有过的饱 她牵她爸走夜路 吃喝玩乐了一晚 浑浑噩噩 路上,这倒霉娃儿 自己走着走着 倒头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