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下一位选手,苏以仙。”主持人声情并茂,哪怕是排练也要努力实现。 身后巨大的荧幕渐渐变黑,浮现出三个绛色行楷大字――[牵丝戏] 继吴树名的[垓下曲]后,又一首古风歌曲,这或许并不太好,对于审美疲劳而言。 所以黄景才提心吊胆来着。 苏以仙调整耳机,绯红长衫称得身形修俊,指节敲了敲耳边设备,确保声音清晰,按照惯例面向导师和观众席鞠躬。 灯光瞬间变化,一阵轻灵的乐声响起。 苏以仙握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还是能够压住激动,心中却不免思考。 曲风已经稍作修改,但声线上等会可能还要用到假音,毕竟有戏腔部分,不过没有太大问题,记得当初自己和陆伊合唱时也用过,而且最近训练也充足,完全有准备。 一段故事,随着青年独特的嗓音唱出,在歌曲中浮现动听。 …… [嘲笑谁恃美扬威/] [没了心如何相配/] …… [帷幕间灯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 [没了你才算原罪/没了心才好相配/] [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 …… 在场听众很快融入曲中,并且由于曲风放缓,可以令人更加深深体味曲中逶迤之意,这也正是苏以仙本人所想要达到的目的。 牵丝戏,傀儡和牵戏人的纠缠。 何为陪伴?何为孤独? 我是皓首穷经,你是顾盼神飞。 在梦想和现实之间两难,我们又会做出何种抉择? [是你吻开笔墨/染我眼角珠泪/] [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 [他们迂回误会/我却只由你支配/]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 曲风骤然一变,笛音肃然,似是之前压抑的情感得到涌现,宛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舞台上,苏以仙微低下颚,轻微改变声线,身姿渡步于其上,用假音唱出戏腔来……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 这曲中明显有故事,但只能猜想其中缘由而已,口说无凭反倒让人蔑视。 黄景等主歌落下,趁着副歌没开始,先翻看苏以仙先前发给自己的[牵丝戏]的背景故事。 也就在杭州那段时间,这样不免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不愉快,说到底,其实自己也是好意。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吧,”黄景揉了揉眉心,心中自有定数,“现在还是想想怎么给他拉点人气,这故事也不错。” 记得先前对方还要自己帮忙斧正,黄景也只是笑笑,应了下来。 文言文? 是半文半白,哦,那还好。 黄景指尖轻点,无声地笑了笑,坐回座位上。 果然还是毕业没几年的学生,想来自己倒是没什么心思再去写这个了,说不清楚是羡慕还是其他…… 多年未接触到这方面知识,但黄景凭借自己的记忆和身份还是看得有恃无恐。 小故事短短二三百来字,应当不在篇幅,胜在真情事迹,这毕竟是赋予一首歌的“灵魂”,对于歌曲本身而言,这就是寄托。 不过,黄景感触不是很深,可能是争名逐利太久了,抑或者自己年纪过了? 黄景正在心中计划着什么时候把这小故事发出去,也算是让听众对这首歌有一定的了解,到时候对苏以仙定然百利无一害。 不过相信他自己也早有打算了,黄景如是想着。 …… 镜头前的青年短发微扬,清爽得不落俗第,嗓音略微带着磁性,一时间真假音交错,让人恍若隔世。 尤其是那身绯红长衫,歌手借此与吟唱的歌曲交相辉映,整个人如同彻底融入了曲意之中,成了故事中的角色。 而恰恰这就是古风歌曲的一大特色,其实[共情]的奥义便就在于此。 当魂灵和情感有了寄托,歌手的状态就能发挥超常,海上的风浪也成了柔和,不过这往往需要用心去感受。 [牵丝戏]副歌部分此时也将尽…… [假如你舍一滴泪/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乐声渐行渐淡,戏腔却戛然而止,犹如“火且尽”一般,不过一切在场听众心中却还未平息。 灯光收付,恢复最初的模样,青年在掌声中致谢,接着后退撤下舞台。 苏以仙自我感觉心情不错,归来是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这在之前确实是少见。 “总算顺利完成了。” 下一位是谁来着?苏以仙边走边思索,忽然身后主持人声音传到耳边:“欢迎下一位选手,陆君梅!” 陆君梅。 他突然抬头,见到迎面走来的人,当面前的青年微笑点头后,他才恍然了若,从失神的状态回来。 陆君梅一身玄色长衫,面容俊朗,周身气息和自个不同,想来自然与对方的出身教养密不可分。 伶人世家,戏曲传人。 苏以仙倒是听陆伊谈过,这样的场合,这身打扮确实别有天地,他见状便点点头回应,俩人错身各自而行。 待回到选手休息室坐下,苏以仙只看见经纪人笑嘻嘻地盯着自己。 “你这小故事什么时候发出去?” “额?” 苏以仙先是愣了愣,随后不好意思道:“怎么说呢,如果看到别人讨论这个,还是会觉得难为情。” “呵呵。” “黄哥你看着办吧。” 后台员工跑来跑去,没一会就响起了歌曲声,苏以仙和黄景对视一眼,不由静下心听着。 [粉墨],名字和歌曲本意应当可寻,婉转缠绵的意蕴,以及所对应的[物]的本身,会是戏剧吗? 不过这样不就和第一个冲突了吗? “是[昆曲],我们都有印象的[牡丹亭]。” 黄景耐心解释。 苏以仙心中疑惑这才消了不少。 …… 舞台上的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尤其还是在第一位出场后。 陆君梅脸上浮现坚韧的神色,他在心中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把它唱好就可以了,别去管其他人怎样,嗯!” 背景音乐流出,舞台灯光变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