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这里,天上不敢再待,即刻从天相背上抽出天剑,跃上半空,高举天剑,一扬一洒,天剑十三决之四“四海五湖剑”使了出来。四道银辉掠去十二斥候前,接下十二魔的尘飏术法后,散作无数光剑,游离去人群中,城民都觉脚下生风,身轻如燕。 十二斥候想人群大都弱不禁风,自然不是全力一击,当见了十二人之击竟被四道银辉拦下,心中齐齐惊骇。还未等他们晃过神来,天上已出现眼前。 天上挡住十二斥候,对众城民道:“快走。” 尘飏心中一惊:“天上!”可看了一眼后,不觉放下心来,道:“你伤势未复,竟敢出现在尘某面前,这与送死何异?” “哪怕如此,也不能眼看着你们染浊九牧。” “真是可笑!若说我们染浊九牧,你何尝不是以你那怜我世人之心染浊我们?” “若不是你们走出无情魔域去欺凌他方世界,我何必苦口婆心、多管闲事?” 尘飏早想领教天上的怜我世人,此刻知天上伤势未复,怎不愿替天魔尊、无情魔域除了这块绊脚石,当下不再多说,挥了挥手中苍焰枉天尘,喝道:“既如此,尘某也顾不得胜之不武了。” 天上以城民逃脱为重,以尘飏打斗为轻。因此,见尘飏到来,天剑连划两道“长河掠影”,身形便向后飘去。尘飏见两道“长河掠影”来,已被真人大为消耗的他也不敢大意,“密雨斜侵”护住自己,才望天上追来。 不等尘飏再来,天上已使出分身法。命分身前去纠缠住六使者,自己则与尘飏略战略退,引他去了城外。 天上分身来到六使者前,双臂一开,催动天之法印,但见眉心一亮,一身光彩夺目的服饰取代了朴素长衫,正是唤出了宪天星辰衣。而后借助“四海五湖剑”和宪天星辰衣的两重裨益,身形瞬间迅疾无比。天上飞身欺近到六魔面前,双掌拢上日之力“紫气东来”,一人与六魔战在一处。 虽然六使者刚与四城五门经历大战,术力之威大减,可六魔逢此自小就听闻的魔域死对头,纷纷作起大勇,拼了全力各使术法。天上不敢任其如愿,每见六魔动用术法,便使月之力“秋月寒江”,但见他掌逸清辉,如秋月洒下,此间虽有尘埃热浪,可天上与六魔就在对面,“秋月寒江”之威得以尽情发挥,足让六魔术法难达本来威力。 然而,天上分身纵然没有丝毫懈怠,要以一敌六,也是万分艰难,何况六魔术法难以发作不是不能发作,每过片刻,六魔便有一、二能够使出术法,天上分身不得不以“紫气东来”掌力化解。此时入夜,夜色尘埃下的原睦邑,本就前路不明,双方道力倾泻碰撞,大传响声,更有些许余力波及人群。天上分身谨慎控制道力,这些余威本不至于伤人。可人群早如惊弓之鸟,听到城中乱响,又见天魔被人拦住他们似乎有生还之机,一个个撒腿就逃向东门。可成千上万人乱哄哄涌向一处,真如过江之鲫一般,场面怎不混乱?又因经历天魔的杀鸡儆猴,城民早已心惊肉跳腿软,如今见有机会活命,慌乱下一个个只管撒腿,怎能安然脱逃? 方才十二斥候一阵猛赶,可城民有“四海五湖剑”的加持,身轻如燕、脚下生风,众魔始终只能看到这些平民百姓、凡夫俗子脚下扬起的乱尘而已,皆憋了一口恶气,此时见城民自乱阵脚,速度大减,都生狂喜,加一把劲,终于追上。十二斥候狂性大发,要杀个尽兴,跃入人群,大肆杀戮,魔影所至,惨呼随起,城民如浪而倒,非死即伤! 天相早知大哥此举之意,早也现身救助城民。他二人曾屡见九牧人之有情有义,心想这一回也必然可以顺利。不料这一次,原睦邑人竟变了模样。城民在历经了刚才的被抛弃后,或者又恨又恼,或者又怨又气。见有人来救,不但没有像良穆都民一样有所回应、互帮互助,而且你争我夺、你推我攘,毫无秩序下,已有不少人跌倒地下。身后人不明情况,仍是一个劲往前汹涌,你踩我蹬,你踏我拌,更让人群前仆后继起来。如此情形,不但使这些跌倒的人生死难知,更使人群拥塞难前,出城速度慢了不止一筹,已有数不清的人惨死魔爪下。原睦邑人本不该如此,可奈何尘飏这计谋果真攻心,直让人叹一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如此混乱的局势,天相如何能够稳住,哪怕他大喊大喝,也收不住众人逃跑的心思和脚步,更是心中大急。 天上分身见到如此场景,怎能置之不顾?右手一挥一洒,使出日之力恢复功法“如沐春晖”,左手一托一拨,使出月之力恢复功法“夜半月明”,却不是为己,而是以万道春晖、满城柔光为城民照亮前路同时,又为城民补足体力,恢复伤势。可这一下,要惠泽十数万人,消耗怎能不大?分身虽有宪天星辰衣,但也落得后力难继,“秋月寒江”威力大减,再不能压下六使者的术力。但见六魔不住乱挥尘飏术法,几合之间,天上分身四周皆成一片阴晦诡异! 时间少过几刻,还在奋力疏导城民的天相忽觉身后异样,回头看去,大哥的身影正从尘埃中横飞过来。他急忙接住,问道:“大哥,你不碍事吧。”可分身不能回答,恁是推开天相,又迎上六使者。 这一回更是不堪,几个回合下来分身又多了几处伤痕,再难以周旋六个使者。坼使者望见起初百人即将逃出城门,使了使眼色,灰、埃使者也跃去人群砍瓜切菜去了,誓要按照尘飏的法谕,让那些胜利者看到终生挥之不去的悲惨,借此动摇他们的修道之心,助长污浊之气混杂侵蚀九牧清明。 灰、埃二使大起尘遇风术法,不几时,城中已是尸横如山、血流成河。天上分身见了此等惨相,大有不忍,想要脱身去救,可其他四使断不会放过,他只好悄寻方法。看了一圈,一座府门前的两个石貔貅映入眼帘。分身心中一动,落在府门之前,双掌大聚道力,推出石貔貅砸向灰、埃二使。 灰、埃使者正堵在城门附近杀个尽兴,忽听身后响声大作,回头见两个大块头怪石来势甚凶,不敢硬当;又见来势迅疾,他们方才杀得兴起,一时竟无余力去躲。眼见二魔无法躲开,在此危急之刻,辛亏此二魔常并肩为战,互相对了一掌,借着对方掌力,再加上本就迅疾的身法,这才双双躲了过去。石貔貅没能击中目标,自然向前飞去,撞上二魔百米后的城墙之上,竟摧倒一片城墙,开出十几米宽的新门。这一来,才勉强有些许城民趁机从新门逃出城外。 天上分身这一击使出了极大力道,正在沉气收掌时,不料被身后的霆使者逮住机会暗算一着“雷霆万钧”。分身的道力不及收回,气息尚未平复,受此大创,身形更难稳住,又是接二连三被其他三使者打中。如此之下,分身更落得气血翻腾,身迷心乱,勉强支撑一阵,就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十一年来,天相不曾见过大哥昏睡,见此情形,知道不妙!见四个使者同来,急忙护在大哥身前,可他也知自己实力连一个使者也不能敌过,万幸急中生智,来了主意。 天相做个鬼脸,指着他们大骂一句:“四个臭尘使者,来和你天相小爷捏雌雄!”不料他的嘴巴还不太会骂人,骂得不太利索,更不太会说晦涩的字眼,把“和你天相小爷一决雌雄”说成了“和你天相小爷捏雌雄”,而“臭尘使者”听着更像是“臭虫使者”。 四位使者何曾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何况是一毛头小子,都觉颜面扫地,瞬间脸色大变,怒骂一声:“不知死后的东西!”魔兵一起,齐望天相拍来,要将他拍成肉酱,做成肉饼,留待日后细细品味(作者自注:前文辛夷也曾骂过尘见水的斥候,自称是“倪盎”,与这里天相骂天魔的话,虽说不上异曲同工,但也的确颇为相似)。 天相可不敢应战,急忙撒腿就跑。逃跑之际,把大哥教他的“回环天决”捏了出来,“七星步”踏了出来,虽然远远不能与天上使出的相提并论,但这手诀、步法加上本就存在的“四海五湖剑”也足够使他一步十丈。四使者被气坏,别事都抛诸脑后,竟被天相带着绕城奔走起来。几息过后,留在原地的天上分身,身影渐渐模糊透明,不久化作星芒逸向了城外。 却说城外之战。此时的天上,远非尘飏敌手,因此只能引他到城外,好放手一搏。此时见尘飏追来,再使天剑十三诀之二“两仪四象剑”。黑色剑影、白色剑影汇成纵横剑影,攻去尘飏。 尘飏双耳一动,两道“电闪雷鸣”迎击,想要凭借此术惊散“两仪四象剑”,可不等“电闪雷鸣”至,黑白两剑齐鸣一声,竟先消逝。尘飏却也不慌,“骇然听闻”布在四面八方,将忽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掠来半黑半白剑影尽皆化去虚无。 天上并没奢望此剑诀能奈何尘飏,身形紧随于“两仪四象剑”后,在尘飏化解之时,下一剑诀早已蓄力,等到近身,天剑横挥、斜斩、横挥,三道金色剑气蓦然显现,隐隐是个“乙”字,天剑再一前指,使个化剑,剑气一吐,一点星芒穿过“乙”字,便化分出六道剑形,其剑刃皆蕴乌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尘飏。 尘飏脚步一错,身形一晃,使出“尘影迷踪”,眨眼功夫,不但拉开距离,而且尘埃中现出多个尘飏。六道剑形难辨真伪,三穿尘埃,皆无所得,不过此剑自有剑意,三击不成,再生变化,那点星芒再度显现,连吞六道剑气,竟化作一柄六丈长三尺宽的暗金巨剑,暗金巨剑力劈尘埃,横扫六合,剑气笼罩十八丈范围,正是“三分六合生剑意”的天剑十三诀之三——“三分六合剑”。 尘飏知难躲过,不过方才的空隙已让他有所窥探:“此剑诀有分有合,可用相应术理化解。”运转术力,左手在胸前一拢,苍焰枉天尘往前一抹,前方便涌现一圈尘埃,形如灰云,先是飘来荡去,一刻难安,复又踟蹰徘徊,不知所措,大有离情别愁之状,正是尘见水第八术“云愁雨怨”。 “三分六合剑”的暗金巨剑劈在“云愁雨怨”的灰云尘埃上,时光刹那静滞,但听得屋檐落雨声淅淅沥沥,似是离人在自怨自艾,黯然自伤,两种道义相撞,暗金巨剑竟分离成原先的六道剑影,在尘埃中漫无目的的游荡几圈后,又还原为三道金色剑气,最后退回天剑之中。“云愁雨怨”的离情别愁术理,正与“三分六合剑”的分合之意相克,因此让此剑诀黯然而返。 天上无意喘息,连划三道“长河掠影”,借机逼近尘飏,右脚前踏,天剑横斩尘飏双目。尘飏道心术力受此剑势牵动,向上潮涌,来护两眉间的上丹田,他忙后退一步,吐口飔风,风疾而凉,乃生“秋风落叶”术法,才令剑势衰微; 天上横斩不成,左脚再度跟上,天剑横挥攻尘飏膻中。尘飏只觉方才潮涌而上的术力纷纷回守道心,引得胸府不能安定,暗惊后退之余,左掌推阵飚风,使出“望风而靡”,此剑之威就被分去两边; 天上右脚再一前踏,天剑攻尘飏下腹气海。尘飏又觉丹田术力有所动,无瑕思考,正好借此涌动术力,使出“密雨斜侵”,却见天上随之右腿弓步,天剑下压左扣,这一术力竟有追随天剑而去之念,急使“骇然听闻”,控术力遍布周身;与此同时,天上右脚的弓步发力,借势向左翻身,带动天剑,从尘飏丹田划落右掠,而后天上身形落去三丈外,剑指尘飏而立。 尘飏见天上四种剑招期间并无停留,心中一震:“此四剑招,一气呵成,难道本属同一剑诀?”思虑未已,已觉道心术力纷涌而出,散逸无状再不受己控制,正是术力飞速流逝之象。尘飏大惊,望去天剑,其上气韵荡漾,莲花盛开,隐有一个“元”字在剑脊闪过,而方才消失的剑招也在此时重新显现,不断攻来。 尘飏道声不好:“是能动元神的‘五气三才剑’!”他的元神已被引动,术力已不能用,万般无奈下,尘飏咬破指尖,将血涂抹在苍焰枉天尘木柄上的那抹炽色云上,魔兵上便现风起云涌,他双手握上苍焰枉天尘,借术力于魔兵,四处狂甩,魔兵上的风起云涌,忽然剖分眼前,一霎时,狂风大作,尘埃熏天,卷天盖地的尘沙将周围百丈尽皆笼罩,将不断攻来的“五气三才剑”一一化解——正是尘飏借助魔兵术力使出的尘飏至高术法之“殃尘寰”。凡在尘寰,唯有尘飏术法的术力能存,纵使天上的“五气三才动元神”——天剑十三决之五“五气三才剑”非同等闲,却也在片刻之间,纷纷融于卷天盖地的尘沙之中。 尘飏转危为安,忙将苍焰枉天尘一扬,风起云涌急归魔兵,也连带着散在身外的术力一同回归,原是身体不堪重负使他不得不急停魔通。 尘飏暗稳心神、急恢术力,却作傲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