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是至亲,刘升父子吃过午饭也就准备起身离开。刘升本想就打刘庸这件事给于铁城再说道说道,看着这种场面最后还是摇头走了。 “刘庸哥哥!” 他们刚一出门,玲珑偷偷跑了出来。 刘庸也正愁想见她一面,高兴地喊:“玲珑!” 玲珑站立,对着刘升微鞠了一躬说:“对不起!伯父!是玲珑不好才让哥哥受了委屈的。” 刘升不成想玲珑这丫头如此懂事,心中怨气也消了不少。 刘升说:“傻丫头!这事不怪你!” 玲珑有些害羞地把双手握在一起,似乎酝酿着一些难以启齿的话语。 玲珑定了定神,看向刘庸,鼓起勇气说道:“其实,爷爷走后爸爸整夜整夜地没有睡觉,他很后悔对刘庸哥哥那样做。爸爸最后对我说,等以后长大了,大学毕业了如果我们愿意,就,就同意我们在一起。” 刘庸说:“真的吗?” 刘庸如死灰般的内心似乎重新发现了一丝光亮。可是他转念一想,如今两人都转了学,要大学毕业得多少年以后啊。不由,又有些失落。 玲珑见他仍不开心,以为还在生父亲铁城的气,就要安慰,却听刘升说话了。 “玲珑!你们还小,这种事情不能儿戏,等你们长大了再说吧!” 刘升说完,和刘庸一起走远。玲珑立在原地,见刘庸回过头来看她,她想要挥挥手,伸出小手却又觉得像是告别,一时僵在哪里。 刘庸不敢再看,回过头来继续走路。这时的刘庸内心是复杂的,因为他这次见到玲珑时。竟没有了哪种奇妙的感觉,之前他每时每刻都要见到她,感觉玲珑就是她的全部。 她的一媚一笑都美若天仙,离开她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可是,这次他没有了哪种感觉,只是觉得她是自己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经过这场风波之后,镇一中的生活显得平静了不少,只是他每看到教导处主任那张通红的脸孔就觉得恶心。 镇一中比起二中来,显得纪律严明,但也有缺点,就是生活节奏太快。这一点让刘庸很难适应。 早上5:30分就要起床,刷牙洗脸的环形洗脸池几十个水龙头你挤我扛,因为学校提倡节约用水,那水流的太慢了!而第一中学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5:45分,开始操场集合跑步。 6:00整跑步结束后开始早自习,有些搞怪学生开始大声咆哮式的朗读。老师对于这种是不管的,管的是那些不张嘴,打瞌睡的家伙。 开饭时间是7点整,每到6:59分就会看到大家蠢蠢欲动,拿着不锈钢饭盆准备往外冲刺。 一天红脸教导处主任遇见一个学生在开饭铃声响起的瞬间冲出了教学楼,逮住了他。 吃完饭,升国旗的时候,这位吃饭先锋被要求把饭盆举过头顶,在全校师生面前完成了升旗仪式,并受到了通报表扬。 这些使周围同学捧腹大笑,刘庸却是冷笑连连,在他看来红脸这种惩罚过头了!他本就讨厌此人,对他的做法自然也仔细深究。 转眼又到了夏天,学校的厨师们嫌热,把烧饭的大锅和灶台移到厨房外边的树荫处。 那时,食堂往往坐不下所有学生,就在食堂外的树荫下给学生们摆放一些供吃饭用的桌椅板凳。 一天中午,学校安排的是刀削面,刘庸像往常一样用学校的饭票买了一碗。吃的正香时,忽然看见碗里有一只黄色带毛的毛毛虫,已经被翻炒的稀烂,但刘庸还是一眼认出,这是臭椿树上很常见的毛毛虫。 此虫以臭椿树叶子为食,最是浓腥哄臭,刘庸顿时恶心呕吐不止。 渐渐的,他讨厌这个学校的一切,早上和晚上洗漱时的挤扛,睡觉时臭气熏天的脚臭味还有那碗虫伴面。 星期五的下午,他因为轮到值日晚放学了一会儿,当他打扫完教室,到停车处取自行车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车子找不到了。 那时丢车也时有发生,所以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车子用一把U型锁将后轮锁上,并且学校也用大铁链字再锁一道,直到星期五放学时将铁链打开。 可是,他的车子还是丢了! 这个自行车是家里卖了粮食换来的,是唯一的交通工具,如今丢了如何向父亲交代?再者,每个星期的伙食费就已经让刘升负担不起了!如今车子丢了,下面该将如何呢? 再卖粮食吗?好像只有这一条路行得通。可是,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如果父亲仍然卖粮食的话,那就不上学了! 他的心中再次萌生了这种想法,他受不了父亲哪种因为困苦贫穷而懊恼的样子。 他拖着沉重的书包,一步步走了十里路,直到天黑透才回到家中,将丢车的事情告诉了刘升。 果然,刘升得知后就愁云满面。 第二天,刘升一瘸一拐地将仅剩的几袋口粮从屋子里拉了出来,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忧虑。 “父亲!不要再卖粮食了!卖光了你和奶奶吃啥?这学我不上了!”刘庸恳切地说道。 这一次的刘升犹豫了!正如刘庸所说,他也害怕到时候没吃的。但转念一想,又咬了咬牙继续拖动粮食。 “父亲!”刘庸急了!继续说:“你不用弄了!这次我真不上了!我想好了!我可以出去打工,您不是常说“有智吃智没智吃力”吗?” 这使刘升彻底犹豫了!他也听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可是农夫所向终究不过秋收麦黄。 想到以后更加负担不起的高中大学学费,刘升无力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坐在了粮食袋上点燃了一支烟。 本来,刘升想到了很多人,他们也许会在刘庸上不起学的时候救济他们。可是,脑海中又一个个的排除干净。大姐、二姐、二哥都还不富裕,已然自顾不暇。四弟在外漂泊创业亦是举步维艰,老大在医院工作最是稳妥,现在却在闹离婚。 思来想去,刘升终于再次叹气说:“哎!不上就不上吧!” 2005年,本应该在来年的夏花炙阳里走向高中的刘庸,像很多叛逆贪玩的孩子一样,走出了校园。懵懂的他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最难走的荆棘沼泽,他们大部分人都会陷入其中不能自拔。那里也没有春暖花开,没有彼岸光明。 而这一切就从一场礼堂传教开始,这在刘庸以后的成长过程中也增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考虑到年龄不够,出远门尚怕找不到工作,刘升托远方亲戚让刘庸来到了浮洲市的重工业发达,经济相对繁荣的舞钢县。说好,第二天去物色一个饭店里工作。 这个远房亲戚也姓刘,和刘家有些关联。看着很是慈祥随和,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当晚安排刘庸在家里落脚。 吃过晚饭后,他对刘庸说他刚接触了基督教,今天正好有一场传教会想去参加一下。 这老头告诉刘庸,他原本不信,是几个老头老太太非要拉着他信,他推脱不掉,后来觉得这基督教劝人向善,也就渐渐地也跟着跑跑。 老头的意思是放他一个人在家,人生地不熟的不放心,想让他一起去听听,就当饭后溜达溜达了。 刘庸一口答应,对于这种新鲜事物,这个年纪的好奇心驱使他也想去看看。 这场传教会在一个破旧的大堂里举行,布置的像个教室一般。上边是讲台黑板,下边整齐放着一排排小凳子。 来到礼堂的人大多都是些和老头差不多大的老年人,有五六十人,刘庸和老头去的时候已经坐满,他们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勉强找到两把凳子做下。 讲台上的讲师年龄稍小,有五十多岁,是个妇人。 只见妇人手捧圣经,说主创造了一切,主说有了星期天,我们才能在这里相会,最后在胸前画十字架,念阿门。 刘庸初入世事,那里听得下去这种说教,他感觉这都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他本身想中途离开一会儿撒泡尿,谁知他刚和老头说话,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嘴中都念念有词,在胸前画十字架,并说:“主保佑他吧!” 刘老头小声说:“坚持一会,中途不能离开的,否则要下地狱的。” 刘庸瞪大了眼睛,他不由有些好笑,但老头告诉他笑出声也是不可以的。 刘庸听得既尿急又瞌睡,直到传教士开始讲故事,把他讲精神了。 只听妇人说道:“之前我有一个亲戚,得了病高烧不退,我去探望,发现他是罪孽太深。原本不需要吃药,每日吃些素餐,祷告三天就能被救世主原谅,谁知他不听劝,中途偷偷吃药不说,只祷告两天他就去了医院,结果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 刘庸再也听不下去,因为他真的憋不住了。他拉拉老头示意他憋不住尿意,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心想:万能的主啊!这些人不让撒尿!惩罚他们吧!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