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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运筹帷幄 传信纸人(1 / 1)

开碑时辰已至,只闻两声暴喝,史艳文步一挪,气走周身,纯阳之力汇聚于掌;藏镜人足一沉,聚气于顶,飞瀑之掌蓄势待发。 纯阳之气震土撼地,天允山内层红土翻绞而起,爆如岩浆。飞瀑之掌冲霄动天,森然云雾翻卷而落。红泥火,白雾霜,交相冲击,震波荡荡。 独眼龙尽泄金刀之威,看似一刀,刀气却如万干怒涛,奔流呼啸。 另一方面—— “剑七·真!” 耀眼的银色剑光,如飘如渺破空划入。刚柔并济,阴阳交汇,爆烈之气瞬间凝冻,聚石成型。石碑上华光一闪,“天下风云碑”五字再现尘寰。 “身似秋水任飘渺,名剑求瑕亦多愁。独向苍天开冷眼,笑问岁月几时休。” 伴随千丈昊光,一道飘渺的身影翩然落下,现身在众人眼前。发丝银白,面目冷俊,宽袍大髦,手执羽扇,气势凌厉。此人正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秋水浮萍·任飘渺。 史艳文与独眼龙眼神交换,后者化光离去。无须史艳文提醒,明月长泠合扇摇身,消失在天允山上。 随着所注意之人离场,赤羽信之介心绪纷飞:‘明月长泠也走了。难道她真是为开碑而来?任飘渺的身分之谜未破,又出现疑似天下第一术的月泠,跟温皇一搭一唱。她与史家人关系匪浅,而且自称是かみた(神田)的师姊……’ 天允山下人声鼎沸,万众瞩目山上。无人察觉,一道红影凭空乍现,转身远离俗世喧嚣。 还珠楼蓝带杀手一剑随风,守在追踪任飘渺的必经路上,奉令截杀百里潇湘的心腹。待命之际,血蜜馥郁的异香扑鼻。一剑随风心神恍惚间,与血月孤红擦肩而过。 光影疾驰,任飘渺意欲离开天允山,后方剑客急追。一剑随风拦下目标,殊不知危险早已过界。 “血染红尘,杀生戮世。”血月孤红念起诗号,血戮从天而降,截断任飘渺的脚步,“吾之血戮,送你上路。” 感受到强烈的杀意,任飘渺变幻羽扇,无双剑起飘渺绝式:“剑八·玄。” 任飘渺一推剑柄,逼出数道飘渺剑气。血月孤红以指代剑,一剑挥散袭来的剑影。 血月孤红嘲讽道:“这就是天下第一剑的实力?莫怪让异邦狗子横行霸道。” “剑九·轮回!”任飘渺将剑气注入地层,高举无双引剑破土而出。 “吾改变主意了。”血月孤红驱散血戮,扬手掌心凝聚清辉,“六元诗术,赐你全尸。” 血月孤红手一挥,月牙弧光冰封剑气,穿透任飘渺的上身。伪装应招破碎,面色惨白的酆都月现形。 “六元……诗术……”酆都月浑身血液冻结,声音与躯体战栗不止,“你是……钵昙……呃……” “嗯?”血月孤红解除术法,没有取走酆都月之命,“吾又改变主意了。传话给任飘渺:拜月神教,要他的命。” 血月孤红原路折返,再次遇到一剑随风。一剑随风看了她一眼,继续赶路,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血月孤红驻足目送,等候她的第二个目标。一段时间后,百里潇湘带着一众杀手出现。 “还珠楼楼主,百里潇湘。”血月孤红拦住百里潇湘,“初次会面,便有不情之请。” “哦?”百里潇湘打量血月孤红,饶有兴趣地问,“是怎样的不情之请?” “请你,为吾卖命。” 百里潇湘淡然道:“让死客为你卖命,只要利益足够,就谈不上不情之请。” “抱歉,是吾用词不当。吾是说……”血月孤红凝视着百里潇湘,鎏金面具下嘴角微微翘起,“圣耀荧煌·月主苍穹。” 听闻圣耀荧煌四字,百里潇湘脸色骤变:“你是拜月……” 话未说完,金色月光照射,神威重压临身。一众杀手竟是齐齐跪伏,沐浴着信仰的圣光,虔诚地念诵拜月真言。 在死客的意志被无端狂热融化之前,百里潇湘终于领悟她口中的“卖命”是什么意思。 “圣耀无界。愿月光所照之处,皆为永夜归宿。” ………… 返回正气山庄之前,血月孤红去了一趟山洞。虽然她不认为燕驼龙与脚仔王有能力伤到魔蛛,但是作为主人,她还有喂养宠物的责任。 “朕回来了,爱卿速速欢迎。”血月孤红踏入山洞,感应到另一股真气,“嗯?不止燕驼龙。……枪客,造诣不低。” 魔蛛栖息在石头上,冷冷注视血月孤红。血月孤红有感视线,举头望见趴在高处的魔蛛。 “爬那么高做什么?”血月孤红冲牠敞开怀抱,“快下来让我检查,有无伤到。” “哼。”魔蛛鼻孔出气,绝不向血月孤红低头,直到她卑鄙地放血引诱。 血月孤红一手供牠吸食,一手抚摸魔蛛的头顶:“我就知道,我的蜘蛛这么厉害,不可能被两只肉脚修理。除了你的主人我……痛痛痛、痛啦!” 血月孤红嘴上喊疼,实际上一点都不疼。魔蛛咬她毫不留情,但是驯养之道,反噬也是乐趣所在。 她不介意宠物桀骜,也不在乎宠物娇纵,但有一事不可原谅。 血月孤红对魔蛛说道:“多喝一点,对你有好处。你是我的,不准别人欺负。” 魔蛛内心有所触动,抬眼盯着血月孤红。别人对他不是憎恶,就是恐惧,只有她想要饲养一只吃人怪物。这个女人不是疯子。与修炼蜕变大法的他相比,她才是真正的怪物。 “啊,忘记了。”血月孤红抽走手掌,弥合割开的伤口,“我的血液含有侵蚀之力,不能喝太多,否则消化起来会很痛苦。” “哼。”魔蛛快速爬回巢穴。他早就发现了,她却到现在才提醒。这个女人不是疯子,她是傻子。 魔蛛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傻子”血月孤红摸不着头脑,只能总结为蜘蛛喜欢生气。 “该回去了。”血月孤红变回明月长泠,以无界月瞑定位正气山庄,连结空间裂缝开辟通道。 明月长泠在正气山庄内逛了一圈,见史艳文、俏如来、燕驼龙都不在,得闲使用无界月瞑偷窥缺舟一帆渡。 有感窥视,缺舟一帆渡停止吹奏,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又相交了,明姑娘。” 明月长泠读唇识语,一边冷笑,一边写道:谁与你相交。 缺舟一帆渡回答道:“当然是你,明姑娘。” “我不是在发问。”明月长泠透过无界月瞑,看着术法凝成文字,思考该如何将情绪传递。 缺舟一帆渡却无这种沟通障碍。他知道对方能看见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只需要适当做出疑惑的表情。 【你看不出我在讽刺吗?】 缺舟一帆渡解释道:“我只是在想,我们并无见面。不是相交,难道是相会?” 【我会你个秃头。】 缺舟一帆渡正色道:“我有头发,而且浓密。” 【骂你秃驴都看不出,缺舟真不如缺心眼贴切。】 缺舟一帆渡困惑道:“你自己都承认在骂我,那我为何要领受谩骂?” “他讲得有道理……不对,强词夺理!”明月长泠被气得失智,展开折扇给自己降温,“可恶的缺舟,你给我等着!” 被窥探的感觉消失,缺舟一帆渡收敛笑意,趁隙沏上一壶茶。他从水滚等到茶凉,也不见明月长泠归来。 缺舟一帆渡自言自语:“千年都等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回答不难,难的是如何证明,这就是答案。” 茶喝到第二杯时,面前的空间裂开缝隙,一张纸人掉了出来。缺舟一帆渡伸手捏住,输入内力后,便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 “传信纸人,我第一次制作,互通讯息的道具。变灵阵转化内力,即便是阴阳白痴也能使用。不过材质易损,别捏烂了。” 缺舟一帆渡改捏为托,对彼端那人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为了方便交流。” 缺舟一帆渡认真道:“我会珍惜。” 血月孤红沉默了半晌:“礼物是人情世故的载体,有人的地方都不能免俗。礼尚往来,一来一往,缔结交情,友谊自生。地门之内,你没有朋友吗?” “没有,一个也没。” 听着缺舟一帆渡平静的语气,血月孤红忍不住抚上心口,压抑胸中共鸣般的异样感觉:“你的个性,不似难相处的人。有问题的是地门,不是你。” “多谢你的安慰。”缺舟一帆渡顿了顿,“你要当我的朋友吗?” 血月孤红霎时羞恼:“谁安慰你了!想搏感情?秃驴想得美!” 缺舟一帆渡无奈道:“这么偏见、暴躁,你一定也很少朋友。” 血月孤红不以为意:“朋友需要交心,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 血月孤红不假思索地说:“答案。” 缺舟一帆渡倒了一杯茶:“什么答案?” 血月孤红回答道:“一切问题的答案。活着就是不断追寻答案的过程。若能弄清楚所有的疑问,就能了无牵挂,就能觉悟解脱;不能,就是世俗所谓的人生,就是你们所说的轮回。” “你……真是特别。”缺舟一帆渡又问道,“那你如何判断,答案是错是对?” “执着追寻,质疑论证。是谜题的答案,是答案的谜题,只有拿起的时候最明了。而在放下之前,我一直在路上。” 缺舟一帆渡心中一动,望着茶杯若有所思。 血月孤红借着话题问道:“缺舟一帆渡,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看什么?”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缺舟一帆渡闭上双眼,回忆起意识交流最后,他所看到的黑色魔影。 血月孤红蹙额不解:“为什么?” “怕你了无牵挂。”缺舟一帆渡意味深长地说,“不回答,所以欠你回答。欠,代表缘分未尽,才有机会相见。” “你……”血月孤红七窍生烟,赶紧默诵心法口诀,“狡猾的秃驴!” “机缘机缘,机会与缘分。另外……”缺舟一帆渡悠然喝茶,“我有头发,不算秃驴。你无法以此攻击缺舟,不如修口修心。” 血月孤红挑刺道:“分明是根机和因缘,你当我没读过书?修行者,你的修为还不如我,回头修路去吧!缺舟也想渡人?我不如自己搭桥过河!” 缺舟一帆渡“咦”了一声,称赞血月孤红:“你果真有慧根。缺舟不能渡人,悟者能可自渡。姑娘与佛有缘,与地门有缘。” 血月孤红“呸”了一声:“本姑娘花容月貌,死也不会当秃驴!” 缺舟一帆渡摇了摇头:“偏见,偏见啊。” 血月孤红掐断联系,心烦意乱地倒在床上。她很生气,但她不明白有何可气。 如果只是讨厌秃驴,为何她不讨厌俏如来?难道真如缺舟所言,这是偏见? “又被影响了吗?”血月孤红更换躯体,气结的症状有所舒缓,但非毫无残留。 “所以,这是我的心情。”明月长泠对着传信纸人沉思,“我拥有剑者最重要的东西了?” 明月长泠想要印证,最好的办法是找宫本总司。就在她运转无界月瞑之时,感知探测到史艳文的身影。 明月长泠出门接应,路上想起百里潇湘所述,神蛊温皇被炎魔幻十郎袭杀之事。 ‘死得好哇!这一死,断绝怀疑;这一死,转移目标;这一死……我就能全盘接手了。’ 神蛊温皇助她取信中原领袖,又在天允山上为她造势,送她进入赤羽信之介的眼界;甚至放弃大好的局势,慷慨地将游戏对象分享给她。 明月长泠不禁感慨:“他真是好人啊。智者都是言不由衷,唯有温皇以诚待人。我竟然猜疑他首鼠两端,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道史艳文是否有为他收埋。此等义士就该火化,要留清白在人间。” 史艳文回到正气山庄,见明月长泠在门口等他,便要将神蛊温皇之死相告。 “不必说了,我已知悉事况。”明月长泠一展折扇,亮出金灿灿的“好人”二字,“温皇死得悲壮,我们不能辜负他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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