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之后，我向着同学们曾提到过的小卖部走去，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去这个学校的小卖部，虽然在一中时也很少去一楼的小卖部就是了，原因自然是人太多了，我又在五楼上课，说不定十分钟过去我都没买到吃的，更别提来回要用的时间了。 我很少在下课时间出来这么远过，一直都是教室，厕所往复运动，偶尔加一个办公室。 这里很意外的，没有多少人，不过会在这个时候下课的，也就高三部，以及我们复读班。我随意的买了几包零食，也不着急，慢慢的向着教室走去。 现在这个时候，阿星应该是还在某些地方野，说不定就是在操场上，他又没有女朋友，没必要学着那些女孩，以及那对情侣一样从教室到校门口走个来回，差不多十分钟。 我远远的看见了陈薇以及徐青的背影，她们正向着校门口走去，用陈薇的话来说，是紧张学习后的放松时间，她之前还好奇我一直不出去，闷在教室里干什么。 开玩笑，你以为我为什么复读的，当然是我不满意这个分数，就连志愿都没仔细研究，随便填了一个就当给父母交差了。 不过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在她说“放松”时，不小心笑了出来，这个问题也就不了了之，她后来也就没提。 似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徐青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不过我已经走到转角，她们的身影也被茂密的树叶遮挡，我们谁都看不见谁。 这个学校的设计和一中很相似，都建在一道缓坡上，偏偏这个缓坡又长，她们要去的校门口正好是接近缓坡的低端，所以我的视线比她们略高一点。每一次校车出门之后都能听到一声刹车片的痛呼。 不过我也看见了正在往操场方向走的阿星，看样子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这也给了我机会，我重拾之前的大步流星，回到主教室座位上，把我买的零食放了进去，还故意漏了一角，确保他能够看到我买回来的零食。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我们的教学机制了：我们是3+1+2式选科，主科目分为语数外，大类分法是物理以及历史，副科则是剩下四科选俩门。 听起来很自由，不过其实在分科目时如果选的1+2人数太少，就不予通过，只能从通过的方案里选择一个。 这就是小地方，师资不足学校的弊病。我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我们18个班，某个科目只有俩位老师，刚好那个时候正是9科全学的时候，也就是改革前夕的摸石头阶段。 所以我才想要复读，以更好的成绩跳出这个地方，我才不想因为某一项惠民政策的下放，结果却因为地方上的劣势而不得不改变自己的选择。 只有大城市，才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我曾想选的，其实是物理历史化学啊。不过由于某些缘故，没能成功就是。 同样的，在那些大城市，是没有不允许物理历史一起选的规则。 而复读的我们，更是犹如一锅大杂烩，在这个理科班里，有着五花八门的选科，不过毫无意外的没有逃出这个小县城教育局的限制就是。 这个主教室，平时是用来上语数英物，地理化学生物政治有专属的教室，不过学生物的人太多了，以致于平时在一个教室里上课时都是满教室的人，周考更是放不开，只能把两个主教室利用上，一部分人去那个专属教室，一部分则留在主教室里。 阿星，正是留在主教室的人。 我没有选生物，整个复读班，只有8个人没选，更别提隔壁文科班那二十多人都选了生物，所以生物课上的拥挤程度，更甚于平时我在理科班上课的拥挤程度。 本来班上空出的两条过道就只能容纳一个人走过，两个人相对走来还得看情况是挤一挤还是让一让。 真不敢想象上生物课的人得挤成什么样。 怀着期待的心情，我再次坐上了校车，我才懒得现在就去看我的计划成功与否，毕竟我可凭借这一招无往不利。 依旧是熟悉的位置，熟悉的窗口，熟悉的昏暗灯光，熟悉的吵闹声。 但于我而言，这其实是久违的放松与自在。我把几乎所有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了，我并不后悔；但劳逸结合我还是知道的，刚则易折嘛，所以我会利用这个时间去尽可能的放空大脑，缓解由于高浓度知识引起的头疼。 我看着窗外安宁的夜景缓缓向后退，由校车启动引起的气流带起路上的枯叶，虽然路旁种的都是些长青树，但它们总是会有老去的叶子不是吗？ 我不由得想象，若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生物的细胞甚至是更小的地方，若宇宙大爆炸只不过是类似于这个世界生物的繁衍受精，那么，我们在这个星球的行为是否是一种病毒行为。因为现在的我们，正寻求着新的星球，新的资源，这和我们大众认知中的病毒又有什么区别呢？ 车子一阵颠簸，原来是遇到一中门口的减速带了，车上的讨论声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除了我的呼吸声，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车子自启动后，那昏黄的车灯也关掉了，只有路灯的光才能照耀进来，却又被黑暗的车厢吞没。 我又继续了刚才的想象，只不过这一次是换了一个角度。 要是如我想象的那样，那么这个诞生仅有46亿年的宇宙，在那个不知名的生物身上，可能不过是如我们定义的一两天。 毕竟，就拿我们人类来说，我们这一生早就换过无数次细胞，从微观角度来说，我们的身体早就替换了一次又一次。 那么，我们人类所定义的永恒，在它看来，可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寻常日子。 毕竟，仅仅拥有不到百年寿命，整个历史也远不及这个宇宙时间长度的人类，不配去定义那永恒。 突然间，一阵熟悉的急转弯后，我被甩出了这些纷杂的思绪，还有一分钟就到我下车了，我是倒数第二个下车的人，还留在车上的，是隔壁班的一个女孩。而我并不认识，也不打算认识。 我，是个无情的卷分机器。 走进小区，进入我住的那栋楼，按下楼层，等着电梯把我送回家，然后在书包里找到我的钥匙，开门换上拖鞋，书包则往地板上一扔，我瘫软在床上，虽然整个身体都很沉重，但我的大脑依旧十分活跃。 我睡不着，但又不想把学校里的卷王身份带回家，于是我瘫了一会儿之后，就去打开了电视，熟练的打开一个B站开发的电视软件，找到今天刚更新的动漫，点进去等着它刷新出来，与此同时，我还把电视调成了静音。 隔壁家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娃娃，是个见到我没有哭闹的小男孩，我不能吵到他。 做完这一切，我暂停掉电视，去厨房煮了一些宵夜，是母亲昨天晚上带来给我的肉汤，只不过现在她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 天气正在转凉，食物的保存也不怎么需要冰箱了。按下加热之后，我去洗了一个冷水澡。 浇在身子上的冷水很好的压抑住了我躁动的内心，我使劲揉了揉这一天下来，做出不少表情的脸庞，直到我能够在镜子里自然的变换表情。 第二天的准备也差不多了，现在的我要去抱着宵夜看着无声的动漫。 我把所有的灯都关上，直到整个房子里，除了由电视发出的微光，其他的地方，都陷入了黑暗里，一如校车里。 只有我面朝的方向才有光。 我则是看着在眼前飘过的一幕又一幕场景，欣赏着这些动漫。 直到夜深了，就连一直发出噪音的虫子们，都陷入沉眠，我看了一眼时间，快两点了，该睡了。 晚安，今天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