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两位长辈离开客厅,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言夏夜和厉北城无话可说,心不在焉的用指尖描绘着杯子上的浮雕花纹,不抱期待的等着听他的高见。
可惜厉北城同样不急着开口,深邃的瞳孔凝视着她的脸,浑然不觉得这样直白的目光算是一种隐晦的骚扰。
言夏夜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耐心全无的对上他沉寂的视线,言简意赅的说:“我再给你三分钟时间,假如你还不开口,我们民政局见。”
四目相对,气氛仍然沉默压抑。
短暂的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厉北城沉沉的望着她,平静的开了口:“言夏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么?”
言夏夜愕然,随即生硬的别开眼睛:“不记得。”
“那年我还在念大学,替爷爷送东西给你,碰巧撞见你在蛋糕店打工。”
不在意言夏夜的冷淡,厉北城自顾自的陷入回忆,叙述的口吻清清楚楚:“那天蛋糕店里有客人……不对,是店员吗?她和男朋友闹了矛盾,那个男人去店里买了蛋糕想要和好,被那个女人当场拒绝,一怒之下摔了蛋糕,还抓起托盘要动手打她。”
言夏夜神色冷然的蹙起眉头:“我说了,我不记得……”
“那时候的你和现在似乎没什么不同,明明自己也怕得厉害,却还是很勇敢的挺身而出,色内厉茬的想要赶走那个男人,结果反而惹恼了他,对方一把推倒了玻璃橱窗,碎片溅的到处都是,动静大的客人们匆忙逃走,只有你还想带着吓软了腿的店员一起跑。”
男人淡淡的描述不可避免的把言夏夜带入过去的时光。
并非她眷恋着过去才难以忘记,而是监狱里的五年生涯乏善可陈。
最初入狱的时候,她整个人快要发疯,自虐似得探究她到底哪里做错了,一遍一遍的回忆着她和厉北城全部的相处细节,直到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竭。
所以,当厉北城提起这件事,她几乎立即回忆起久远时光中的一幕。
蛋糕店里的一切支离破碎,四周都是浓郁的奶油甜香,她傻兮兮的抱着托盘想要保护关系不错的同事,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当男人疯狂的挥舞着蛋糕刀冲上来的时候,她只来得及举高托盘砸他的头,闭上眼睛准备忍痛。
最关键的时刻,厉北城碰巧赶到,干脆利落的从身后制服了行凶的男人。
——比起保护她人,你更应该懂得保护自己。
那是厉北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在男人温润的嗓音中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他近在咫尺的俊颜。
不管这段记忆来自多么遥远的过去,时至今日,言夏夜始终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厉北城时的感觉。
三分紧张,七分的羞赧惶恐,还有危机解除后的释然和放松。
五味杂陈的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她对他单方面的信赖和好感,从此奠定了她悲剧的前半生。
“想起来了么?”
注视着言夏夜许久不言,厉北城抿唇,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那次见面之后,我大概意识到爷爷有意让我和你接触,所以和你交换了联系方式,看看后续还会有什么发展……为了感谢我救了你一次,你亲手做了便当,搭公交车送到我的学校。”
言夏夜还是沉默,连看他一眼的热情都欠奉,就那么麻木不仁的听他说着。
“我还记得那天很热,你挤在满满的公交车里热出了一身的汗,拿着便当盒犹豫不决的不敢进校找我,从那时我就知道,你大概多多少少是喜欢了我,现在却不敢承认了吗?”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言夏夜笑了笑,神色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用看客的身份,叙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那年我十八岁,你年少英俊又会调情,特意想让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喜欢你,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是啊,我亲自把你接进学校,和你在校内出名的情人树下一起吃便当,你开心的说如果我喜欢,以后会经常送便当给我。”
厉北城薄唇勾起,眼底是星星点点的笑,语气遗憾的问:“可是只持续了一个月左右吧,后来你为什么不再送了呢?”
言夏夜抬眸瞥了他一眼,被他茫然困惑的样子逗乐,自嘲的叹息着:“原来你不知道……”
“什么?”